26、罗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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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年龄，以前有做过什么工作吗？缝纫手艺如何......”

王语挨着面试，着重问了以前针线活,会不会用缝纫机,如果一点儿都没接触的,王语就会让她们先在一边等着。

这么一个个的问,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她下午两点安排的面试,现在已经都五点钟了,看了后面还有一小半的人,王语忙让王义出去给大家买盒饭。

好在现在许多私家餐馆已经开了起来,不然想买这么多饭就算拿着钱都没地儿去。

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听到王语竟然还供饭,眼睛顿时亮了亮,这小老板看着人年轻,还是个姑娘，竟这么大方，这么多人唉,每个人一碗盒饭，这得花多少钱，有人粗略算了算,就算便宜的两毛一份，三百多个人，就要花去六十多，比得上他们家里能挣钱的两个多月的工资了。

现在就这么大方,要是真跟着她做事，应该不会被亏待吧，一时间大家对进早月服饰又多了几分期盼。

王义点了点头,他这段时间帮着王语监工，早把这片儿摸熟了，知道哪家饭好吃又便宜。

王语给了他一百块，低声道：“买有肉的。”

王义嘶的一声，“那得花多少钱啊！”

王语看他一眼，王义便不敢再反驳，反正他小姑做的总有道理。

趁着王义买饭的功夫，王语又面试了十几个人。在这儿坐了这么久，说实话她脑子已经有些迷糊了。

都是来当技工的，却没一个人来面试经理职位。

虽然已经预料到，但王语还是有些失望。

正想着，她面前就走来了一位女子，年龄大概在三十五六左右，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服整洁干净，面容沉静，五官大气。

王语直觉这位和旁人有些不同，顿时精神一振。

“请问你也是来面试技工的？”

这女子笑了笑：“不，我不懂那个。”

王语立刻将身体坐直了些，面色也郑重了起来：“所以，你是想面试经理？”

女子点了点：“对，我不懂具体的操作，暂时只会管理人员，但我会学，毕竟就算只是管理，如果一点都不懂技术，很多地方都会忽略。”

王语对这位女子又看重了几分，交谈中得知她叫秦舒，原先是一家轴承厂的车间经理。

“您已经是国企的经理了，为什么还会想到我们这个还没开张的小厂来应聘呢？”

秦舒很真诚的说：“顺势而为，现在还不明显，但大潮流已经到来。国企里面领导得过且过，底下工人效率低下，现在政策已经隐隐有放开市场的趋势，一旦政策全部落实，这样的企业根本没有竞争力。与其在一潭死水的企业里跟着耗死，还不如另谋出路。”

王语听了心里一个卧槽，她是因为上辈子多活了几年，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变化，加上顾朝死后又在世间飘了好几年，这才多了些见识。

可这位秦舒，现在本就呆在人人艳羡的国企，还做到了经理的职位，可见她能力本就出众。这种情况下，能够轻易放弃这会儿还被视为铁饭碗的工作，毅然决然到她这一个小厂来应聘，这是多么大的魄力。

“既然你觉得以后会这样，为什么不自己创业呢？”王语的确担心这个，既然她这么有远见，王语不相信她看不到这里满的机遇。

秦舒又笑了笑：“我知道自己的能力，如果前面有船长掌握方向，我能很好的按照出船长的意思来当这个掌舵人，可如果我自己当了船长，就会把握不好方向。”

“所以，你相信我是那个能引领你方向的船长？”王语挑眉看她。

这时她内心毫无缘由的充斥着一股激荡，被秦舒三言两语挑了起来。是啊，她为什么就不能是那个引领方向的船长？她虽然有后世的一点儿记忆，却从没有操作过，创业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县城的生意虽然不大，却从没出错过，就算有危机，她也顺利化解了。

秦舒实话实说：“说实话我现在并不能确定。但我和你都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如果你的方向引领的够远，够明确，我自然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当你的掌舵手。当然，如果我跟不上你的方向，你同样也可以换一个掌舵的。所以，老板？”

她向王语伸出手。

王语展颜一笑，也向她伸出手，一只手略显粗糙，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一只白皙纤长，却同样握的稳当。

“那么秦经理，就从今天上岗吧。半年试用期，如果我们彼此认可了，我会给你原始股，那时候如果你不想下我这条船，那么我们就是最亲密的合作伙伴。”

秦舒终于笑开，眉眼舒展：“老板，期待合作。”

“合作愉快。既然如此，剩下的这些人就由你来吧，你刚刚看了这么久，应该也知道我想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秦舒有些哭笑不得：“老板，你可真会物尽其用。”

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秦舒面试的世间太长了，排在后面的人已经有些躁动。正想说话的时候，就见刚刚还和他们一起等着面试的人员这会儿却坐到了王语的位置。

“下面由秦经理给大家面试，大家像之前一样就行。”王语向大家解释了一句，招呼之前已经过了填报资料的人到一边去进行实际操作。

有了一个人帮忙，效率果然高了很多。

没一会儿，王义将饭买回来了。

王语立刻让大家先吃饭。

本以为就算供饭，吃到的也是最差的那一等次，没想到不但是白米饭，里面还有实打实的肉。

人群中欢呼一声，等了这么久大家早就饥肠辘辘了，饭一拿到手，就各自找了相熟的人坐在一起吃饭。

吃饭的时候这些人免不了要交谈。

“知道刚刚那个秦经理是谁吗？”有人故作神秘。

“谁啊？”果然吊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我就在她后面，听她说她原来是一家轴承厂的经理，特意到这里来应聘的。”

“这人脑子瓦特啦，放着好好的铁饭碗不捧，来给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打工，谁知道靠不靠谱。”

“所以说你和人家就不是一个层次的。”自称排在秦舒后面的将她对王语的那番话说了：“人家说了这是大趋势，以后私人创业的才是主流。”

“什么意思？意思是原先厂子的工人不再是铁饭碗了？”

“不知道，我看她说的就是那个意思。看不透，搞不懂，不过我知道，人家一个好好的国企经理现在就跑到这位女老板手下打工，可见这位女老板不一般，要是真能进了这里就好了，看看咱们手里这饭，这么多人呢，还舍得买这么贵的，可见这位女老板多么大方，我们要是真跟着她做事，肯定亏待不了我们。”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眼神都热切了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么多人来面试，也不知道王语要招几个，她们会不会被刷下去。

秦舒的动作很快，吃完饭后，就继续进行面试，王语在一边甄选实际操作的。

两人配合着，在天黑之前终于将人确定了下来。

这次招了二百二十名工人，都是有做衣服的经验的，操作起缝纫机很熟练，最不济的至少也要做衣服的手艺不错。

被选上了的兴高采烈，没被选上的像被霜打的茄子。其实能不能被选上，她们心里也有一个预估，完全达不到王语在报纸上留下的要求。

但那么高的工资，都想着来试试，万一就成功了呢。

没被选上的，王语给她们出了回去的路费，让她们早点儿回家，别在路上耽搁。

虽然被淘汰了，但被王语这样对待，又是供饭又是提供路费的，心里哪还可能有怨气。

毕竟是自己没本事，怪得了谁呢。

秦舒上岗的自觉性很高，确定了这些招的人是以后的同事，立即做了一番员工动员，直把大家说的热血沸腾。

和这些人签好合同后，通知了上班时间。

秦舒又忙着和王语确认设备和原材料的订购。王语说：“这些事太杂了，你也不用太着急。”

秦舒将笔记本收起来：“老板，如果我连这样的事都处理不了，是没资格当你的掌舵人的，你放心，我会在员工们上班前把这些都安排妥当。”

王语对她竖了一个拇指，真心感叹，有一个能干的经理人是多么重要啊。

和秦舒对完这些，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刚好还有最后一般公交车。

两人上了车，互相交代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当得知王语离婚后，秦舒挑了挑眉：“是老板你要离的吧？”在她看来，王语年轻又漂亮，性格也挺好，应该不会有男人舍得离婚。

王语呵呵一笑：“离是我要离的，不过嘛，之前是我纠缠别人。”

秦舒点了点头，对她的事情并不多嘴，只淡淡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我生不了孩子，也和丈夫分开了，现在一个人过，后半辈子就这样吧，我也不想着去祸害谁了。”

秦舒本以为王语会安慰她，谁知她也只轻轻点了点头：“这样挺好的，自己活得轻松自在比什么都重要。”她也不会假惺惺的安慰说生不了孩子没关系，以后一定会遇到对的人，这世间，又有几个男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女人不能传宗接代。与其苦苦寻找这样一个不会出现的人，还不如像秦舒这样，不抱期待，过好自己的日子。

秦舒真心的笑了笑，她很喜欢王语听到这件事后就像听到中午吃的土豆一样这么平常的态度，这让她感到轻松。

中途秦舒下了，要了王语现在住的地址，怕发生什么事，如果王语不在厂里的话，她好来找她。

王语告诉了她地址，再一次懊恼现在联系方式的不方便。“我马上就要另外找住处了，找到后我会第一时间把地址给你，以后有事儿我在厂里的话，你就到那儿来找我。”

秦舒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王语一直在偷笑，她真是太幸运了，没想到本来不抱期待的事，第一天就找到了这么志同道合的一个人。

去接顾朝的时候，顾里见她一脸的喜意，低声问道：“今天碰见高兴的事了？”

王语点了点头，用飞扬的语气说：“今天招到了一个特别能干的经理，有了她，好多事我都可以不用操心了。”她亲了亲顾朝的脸：“宝贝，以后妈妈有更多时间陪你了，开不开心？”

顾朝连连点头，“开心，妈妈我好开心啊。”

见母子两个对着笑，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将顾朝放下，王语对顾里说：“我准备重新去找房子，放心，找好后我会把地址告诉你的，你要是想看朝朝的话，随时都可以过去。”心里打算着最好找一个离研究院和公司都不远的住处，顾里又不习惯和人接触，想来不会坐公交，研究院的车到底不好经常用，找一个近点儿的，他去看顾朝也方便一点儿。

不过这话她没给顾里说，免得顾里又误会她还想缠着他。

找房子这事儿倒不费劲，秦舒是本地人，知道王语的要求后，竟然能在边忙工厂的事情时，还帮她物色到了好几个合适的住处。

“这家是个小院子，原来是老两口在住，子女都去了港城，现在要把老两口也接过去，不好的是，这房子不租，必须买，而且卖的不便宜，开价要这个数。”秦舒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万？”王语挑眉问。

秦舒吸一口气：“怎么可能！五千！”

王语脸色一红，知道自己闹了笑话。依照现在的工资水平，一套房子五千，就算拿工人的工资水平来说，也要不吃不喝二十多年才能存上。

的确不便宜了。

王语看了看这院子，是四合院形式的，支撑用上好的木料，不管里面还是外面保养的也很好，院子收拾的干净整洁，还养了不少的花花草草。

王语看了，当下就定了，要了。这样的价格，这样的房子，等过几年再看，完全就是白菜价。

她想快点儿买到手，那边也想快点儿卖掉，这时候还没多少人有买房子的意识，老两口还觉得碰到了一个冤大头。

王语表示可以当即付全款，但条件是老两口必须完善过户手续，不能有一丝纠纷。

她怕以后这房子涨价了，这家人又回来闹。那边也怕她回去一想，觉得买亏了，于是双方都无比配合，迅速过了户。好在现在买房还不限户口，不然王语想这么轻松得到这套房子还不容易。

过好户的当天，王语就要带着顾朝搬过去。顾里知道她买了房子，下班后专门过来帮她搬家。

“不用了，有王义就够了，再说我又没多少东西。”其实不少，这些天吃吃喝喝的，又买了不少的东西，一收拾起来竟然有好大几包。

“走吧，我向院里申请了汽车，刚好可以送你们过去。顺便我也去看看地方，方便以后接顾朝。”

既然顾里都这么说了，王语便没再拒绝。

车上依然是王语抱着顾朝坐在后排，顾里专心致志地在前面开车。

她实在忍不住问：“顾里，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开车啊？”顾里不是一直在上大学吗，怎么连车都学会开了。

“大学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有人便劝我学车了。”

发生了什么事会要学车，这两件事有什么因果联系？王语想问，又觉得她现在不适合问太多。

顾里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道：“我大学发表了一些论文，引起了国外一些人的注意，差点发生意外，那时候就有人建议我学车，至少逃跑的时候可以快一点。”

王语听了十分惊讶，她的确听过顾里发表了什么论文在引起了轰动，但根本不知道这轰动的背后还有附带的危险。

“我都不知道.....”，她小声喃喃。

“你之前又没在这里，我不给说你，你怎么会知道。”顾里补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