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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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黛宁掩上门,坐回到桌边,除去纸张的霉味儿,这间屋内还带着点久无人居住的寒气,桌上摆着一支白蜡,她摸出火折子点燃,橘黄的光线映亮了室内,小屋里才有了些许暖意。
四下里一片寂静,静园不大,这里本来用作存放文书纸张之用,门前几株桃树掩着,方位也有些背阴。而沈屹和湛明住在院子的另一边,位置好倒在其次,她这里有什么响动,想必那边一时也不会知晓。
她心里算计着,又起身把屋内看了一遍。厢房分里外两间,内间改做了寝室,外面用来起居,摆放了书架案几等家具,供她日常使用。谢黛宁伸出手一一摸过去,虽然都不是上好的木料,却材质统一,不似随便拼凑。不用想,必是谢暄为她调配的。
看了一圈后,谢黛宁打开后窗,几步外就是高大的院墙,隐隐可见后门在夜色中虚掩着。
谢黛宁沉吟片刻,望着后门轻轻打了个响指,片刻,只听墙外有人亦以两声响指回应他。
随后便见一人从门外错身闪入,正是换了一身黑衣的华庭。
他从后窗翻身进入屋内,一站稳,立刻压低了声调问道:“公子,这里一应可还合心?可有什么要属下采办的?”
谢黛宁也低声道:“已经很好了,不必再麻烦。”
“这还叫好?这般寒陋,公子何时……”
谢黛宁打断他:“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两件事,其一,我这里和沈湛二人虽离得不近,但是这间院落到底狭窄局促,说话做事都是不便,所以日后如无大事,你我不必会面,以书信传讯便是。我会在在后窗摆上一盆花,信件就压在下面;其二,你去帮我查一下静园的这两人,沈屹和湛明,记得要把家世来历性情等等一一查清报上来。”
“是,公子放心!两日功夫就能查个底儿掉!不过这姓沈的……”华庭一面应下,一面摇头晃脑:“啧,啧,可真是个锯了嘴的葫芦,整个下午一直在搬东西,帮着收拾屋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归置好了就立刻回去读书,我搭了几次话,竟什么也没探出来!”
作为玄衣卫,探查消息是基本的能力,是以华庭有几分懊恼,说完又问道:“公子要查他们,可是这两人有什么不对?”
沈屹这人第一眼见就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他如此谢黛宁毫不意外,看华庭摸去了桌边,毫不见外的挑了几包点心塞进怀里,她探手拍了他的后脑一下,轻斥道:“什么不对,都是求学的学子,你当咱们是来查案的?”
华庭嘿嘿一笑,道:“职业病!职业病!”
谢黛宁嗤笑:“你还不算是正经玄衣卫呢,得病未免早了些!”又正色道,“查他们二人不过是为了日后有用,以备万一。要紧的还是谢家宅子里的消息,你多注意让人盯紧了!好了,你先下山吧,赶紧找地方住下,明日去租个好点的地方,咱们起码要在这里呆一年呢!”
华庭点点头,眼珠子一转,继续问道:“公子,那费用算谁的?公门?自家?还是走司马公子的账?”
谢黛宁闻言,气的冲他一脚踢了过去,道:“给你住的自然是你自己掏!”
华庭嬉笑着闪身一躲,就势从后窗又翻出去了。
……
第二日就算是正式开学了,一大早天还没亮,谢黛宁就起身换上了和沈屹,湛明一样的学子服饰,只没想到因她身量单薄,门役给领了最小的,却仍旧不合身。
这身书院制服宽袍大袖,颇为飘逸,除去领口袖口是蓝色,绣有云纹之外,通身都是白色。蓝色代表云岚之蓝,而白色则象征君子公正纯洁、端庄正直等意,所以云岚学子以保持衣袍清净不染为荣,便是贫寒学子,也常备一套用作替换。
她把袖子挽了挽,腰带系紧,但领口却松垮垮的往下滑,可若是领口拽紧,下面衣摆就要拖地了。
什么飘逸洁净,统统没有,只是宽大的仿佛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谢黛宁素来注重仪容,对外表颇有些矫情,这如何忍得?
湛明在外面催了三四遍,她才勉强整理成个样子,闷闷不乐的出了屋子。
沈屹和湛明立在院中,一看她这幅模样,湛明噗嗤一乐,这才明白她怎么这么磨蹭。
“哎!下次旬休,谢师弟还是回家让下人给改改罢!这两日就先凑合一下,咱们得赶紧了,不能第一天就迟到!”他说着,顺手接过了谢黛宁的书箧,“我给你拿吧。”
谢黛宁也不推辞,衣服绊手绊脚,提着书箧更容易摔着,道了声谢,提着衣角跟上两人。
学子们三三两两,结伴往讲课的精舍走去,大多数人都和沈屹湛明两人差不多,腰背板直,目不斜视。但也有几个打着哈欠,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谢黛宁打量着这些同窗,心道若都是沈屹这样的,自己倒要头疼了。
过了乡试的生员,读书的地方叫明心精舍,这里十来间课室,沈屹和湛明都在第一间映雪堂,谢黛宁跟着两人一路前行,不想到了门前却被拦住了。
“这位同窗请留步,这里是映雪堂,你是否走错了课室?”
谢黛宁一愣:“名字都没问,你怎知我走错了课室?”
门口的监齐学子温声解释道:“虽然不知姓名,但是在下负责每日点名,映雪堂二十四名学子,只差两人就到齐了,正是沈学长和湛师兄二人,是以知道这位同窗你,大约是走错了!”
生员中最优秀者方可入映雪堂读书,谢黛宁是京城科试的第一,她本以为自己必然可以进去的,现下想想,可能还是为了报到迟了的缘故,名额已被别人顶上了!再加上谢暄此人惯是沽名钓誉,虽然允她入学,但多半是为了那道谕旨,所以最多把她塞到最末那个讲堂罢了!
不过这件事情上,她也的确是不占理。
想通这里面的关节,谢黛宁掬起个笑脸,问道:“既是如此,那么请问师兄,明心精舍最末一间的讲堂是……”
监齐有几分疑惑的答道:“是枕戈堂,不过你也未必就是最末一间,不如去问问掌事监院?”
谢黛宁从湛明手里取过了自己的书箧,洒脱转身,摆着手道:“不必啦!肯定是枕戈堂!沈师兄,湛师兄,下课了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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