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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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提出将冷芯带回天阙宫治疗之后，冷白对他的态度虽然说不上有多么的友好，但已经没有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股恨意了。

可是现在，那眼中的不满和仇恨又出现了，忘尘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在来的路上，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却始终不愿意相信，命运会对这个孩子这般残忍。

可是现在，在看到冷白的那一刻，他知道，最糟糕的结果出现了，他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最坏的结果出现了。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冷白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看着躺在床上无比安静的少女，心，就像是在被人凌迟了一般，让她眼前一黑，半跪在了床边。

“冷白，”忘尘上前一步，伸出去的手却僵在了半空，想扶，却怎么也伸不过去，“冷白，总会有办法的，”收回手，忘尘有些不敢再看躺在床上的少女，也不敢再看半跪在地上的冷白。

“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你不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一人吗？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还能怎么做才能减轻她的痛苦，我要怎么做，才能够将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以前，我以为是自己没有力量，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我，可是现在，我明明已经有了力量，却还是只能这样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明明，明明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啊！”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上一世她迎来了那样的结局，这一世，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上一世，她为了你们的期待，把自己活成了你们想要的那个样子。”

“为了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她舍弃了自己，成全了你们，还不够吗？她所做的这一切，还不够吗？”

“为什么重活一世，上天依然对她如此的不公，你说啊！你说啊！”抓着忘尘的衣服，冷白红着眼睛大声吼道。

“对不起，是我们对不起她，对不起，”忘尘的嘴巴有些发苦，他或许无法体会冷白对冷芯的那份感情，但是对于这个孩子，他同样是心疼的。

“对不起，哈哈！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为了你们，她废除灵根，离开了天阙宫，落下了这样的下场。”

“若真觉得对不起，在她被人诬陷的时候，为什么不站出来为她辩解，若真觉得对不起，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废除灵根，离开天阙宫。”

“因为觉得亏欠，你们耗损修为为她修补受到损伤的灵魂，可是，转世之后，你们谁去找过她。”

“哈哈！也是，茫茫人海，你们去哪里找，这不现实，是啊！这不现实，所以，你们就能够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她的残魂已经补齐。”

“她这一生可以衣食无忧，她这一世可享一世太平，不用修炼，不用再去回应他人的期待，她这一世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好好的生活了。”

“可是，若她没有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呢！若她生在了贫苦人家呢！”

“没有灵药为她滋补灵魂，甚至她每天都要为了生计去奔波，为了一口饭而去拼尽全力这些，你们想过吗？”

“也是，你们怎么可能想过，在为她修补了受到损伤的灵魂之后，你们已经可以心安理得的告诉自己，她这一世已经可以幸福平安的度过了。”

冷白嗤笑一声，趴在床边，温柔的为冷芯拉了拉被角，“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少女疲惫的声音在房间回响着，却让听到的人，能够明显的感受到，那声音之中所包含的那份绝望和悲伤。

“冷白……”忘尘张了张嘴，冷白的一次次反问，让他哑口无言，他连一句辩驳的话语也吐不出来。

扪心自问，若不是冷白找到了冷芯，若不是真实的看到了冷芯的存在，他或许真的就如冷白所说的那样。

幻想着，这个孩子正在某个他所不知道的地方，幸福的生活着，在哪里，没有日复一日的枯燥修炼。

没有了他人期盼，她可以褪下天才的光环，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他们为这个孩子构画了一副完美的蓝图，却从来没有想过，这幅蓝图，是否能够实现，他们，果然很自私啊！为了能够让自己好受一点，就这样将主观意念施加在了别人的身上。

“对不起，真的，非常对不起，”托着沉重的脚步，忘尘离开的背影，显得无比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