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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姜与倦的手指顿在她眉边,呼吸轻轻扫过白妗的鬓发。

电光火石间,白妗立刻就明白了他想做什么!

可是晚了,她只来得及短暂地“呃”了一声。

才制的新衣报废,白妗几可想象常嬷嬷挥舞而来的戒尺。

肌肤裸露在空气中,他留了力道,只撕开她半幅袖子。

白妗眼前发黑,往常只有她撕别人衣服的道理,今天竟然掉了个个儿,这算什么事!

姜与倦瞪大眼睛。他手中,握着一截光洁的玉臂,肌理细腻,骨肉均匀,一点伤痕也不见。

他满脸的不可置信,可在这巨大的震惊席卷过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他心头狠狠一跳,突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猛然闭目,手松开在半空,些微颤抖。

明明是他做的好事!她都没表示,他竟然脸红得比谁都快!

他结结巴巴地说:“抱抱、歉。”

白妗捂住支离破碎的衣袖,怒火一路窜烧到心口,强行按捺了下去。

易容之术可不仅改换容貌,小小一道伤疤也可抹去与平常无异。

他想靠这个揪出她来,做梦!

但是自己起码得给点表示。

寻常姑娘遭到这样的事,应该是个什么态度?

她琢磨着,酝酿未几,“呜”地一声哭了出来。

像猫儿一般咽噎的哭腔,眼睛紧紧地闭着,咬牙,泪水争先恐后从脸颊两边滑落。

只有自己知道掐大腿的手有多么用力。

千真万确、万分委屈。

姜与倦还捏着一块碎布,真是给她拢上也不是,扔了也不是。

尴尬万分,仍强压着,镇静地转移话题,“不要哭了,你,你是谁?”

她只抓着衣襟,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姜与倦全身都要烧起来了,只在心里骂自己禽兽、畜生,怎么可以这样为难一个女子?

白妗忽然摇头,泪眼朦胧地从贝齿间挤出三个字:“对不住。”

她接着拢住衣袖,单膝跪了下去,动作小心翼翼。

“妾罪该万死,冒犯了殿下。”像第一捧春雪融化,是特别温柔抚慰的声音。

姜与倦怔住。与记忆中那又媚又冷,咬字都带着狠毒的音色大相径庭。

白妗早就想过,夜闯芳华宫时她以真容示人,现下易了容,武功又被化元丹隐去,唯一的漏洞只会是声音。

改变声线,把控咬字的节奏,于她而言可是非常简单的事。

这少女先向他请罪,让姜与倦更加地觉得自己不是人。歉疚感一下子压过怀疑,俯下身,放轻了声音像怕惊扰她一般:

“你怎知孤的身份?”

白妗低低地回:

“玉带。只有储君才束玉带。”

姜与倦一顿,储君以外的王侯贵族,除非陛下隆恩,私佩玉带视同谋反。

他真是疯了。如果真是那夜的刺客,怎会如此堂而皇之出现在他面前。

可根据斩离传来的消息,这十五天内并无可疑人出宫。他相信斩离的侦察能力。

有人的脚步声,宫灯的亮光远远飘来,白妗忽然抬起眼,惊恐道:

“妾这样,若被看见,会没命的!”

话音刚落,一件绯红外袍便披在肩,白妗被人虚搀而起,一只手隔着布料揽住她,轻轻圈进一个宽阔的怀中。

姜与倦带她双双转到树后。

一行巡夜的侍卫走过。

白妗从未与人距离如此近,浑身都不对劲,觉得特别憋屈。

但是她忍住了,想去掐他一把的手也紧紧握住,垂在身侧。

又是那股熟悉的气息。

姜与倦垂目。

白妗转了转脸,听见他心跳沉稳有力。

雪夜很安静,她有些冷,从长袍传来的温度很好地缓解了冷意。

云层中透出月光,雪堆反射,在树旁拉长二人影子。

俩人距离之近,像一对亲密情人。

白妗尖尖的下颌躲在狐狸毛下。她怯怯抬目,眼睫上残留泪光,细碎的闪,光晕动人。

姜与倦又怔。

白妗猛地将他推开,头也不回地提着裙裾跑了。

身上挂着的绯袍像一片红蝶坠地。

他站在梧桐树下,枯叶簌簌飘落。

胸膛还停留着她伸手一推,软绵绵的触感。他的疑心分明还没有卸下,可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有些茫然地,眯起了眼睛。

*

白妗回房换了衣,喝下一大壶茶才平定心神。有点咬牙切齿,咽下三个字。

姜与倦。

过了约莫半刻,门突然被推开,常嬷嬷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哎哟,方才到哪里去了?殿下的鹤轿就快到通明殿了,还不快随老身过去!”

闻言,白妗眼睛一暗。再抬眉,神情已是十分柔顺。

“知道了,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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