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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木桌上零散摆放着几个简陋的小茶壶,桌面一层略有油渍脏污。窗关得严,光亮几乎只从门外透入。
已是黄昏时分,室内极暗,只在柜台放有一盏熄灭的油灯,同样的破旧,灯托表面锈迹斑斑。
伙计看了他们几眼以后,身子佝偻下去,径自弯到柜台之中翻找起来。
白妗不动声色地滑出袖刃。
哪知他再起身,却是燃了一枚火折子,托着枯瘦的手腕,揭开灯罩,将油灯点起。
本就狭窄的室内大亮,几同白昼一般,驱散了初入的阴森。
那伙计也立刻变了一张面孔。好像将才那古怪的眼神,只是他们的一个错觉。
如同所有热情好客的店小二,他瘦削枯黄的脸庞也红润了许多,颧骨高耸,冲他们笑眯了眼道:
“客官从哪里来?听官话说得这样标准,应当不是我们这些小地方的人吧?”
这话有些试探,姜与倦还未出声,白妗已先一步笑道:
“小兄弟眼力不错。我二人是同胞兄妹,本是桂峡周郡人士,去月家中逢难,穷困潦倒,只得远走他乡另谋生路。兄长虽读两年书,却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无奈之下,只能入京投奔舅家。”
说完,见姜与倦拿眼觑他,白妗笑笑,眼神示意:出门在外,谁不捏造点身份?
殿下您就体谅一下。
姜与倦:我只是好奇,你为何如此熟练。
白妗立刻负起手,目不斜视,正正经经地去看店小二。
伙计哈哈一笑,端了两盏茶出来:“二位原来是要赴京。赶巧,从此到盛京的途中,方圆百里数过来,就我们一家可以歇脚的客栈。要我说,二位客官真是撞了好运。”
将茶盏放到桌上,他提着布帕,将长凳擦了又擦,殷勤道:
“二位快请坐。”
姜与倦倒是没什么表示,看凳子上边还算干净以后,便稳稳当当地坐下了。
只是那茶水碰也不碰,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嫌弃。
白妗这几月来,胃口也养刁不少,看了眼飘着浮尘的茶水,也没什么喝下去的欲望。只是端起来做了做样子,不由感慨一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伙计探头,往外边望了一望:
“两位风尘仆仆,爱马必定也疲乏了。”
笑笑,十分周到地说,“客官先稍坐,容小的牵去喂些草料。”
白妗想了会儿,抬脚跟了他出去,那伙计一眼便看见栓在木桩旁、脑袋上生着秃斑、正逮着树杈大嚼特嚼的黑毛驴,脸上的神色呆了一呆。
白妗在一旁轻咳一声。
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大步上前将绳子解下,牵了毛驴到马棚里,倒入满满一槽的草料。
那驴许久没见如此丰盛的晚餐,脖子伸长恨不得整个儿埋进槽里,嘴嚼子吃得一甩一甩,不一会儿便满地狼籍。
伙计一看坏了,嘟囔着掌柜最讨厌乱的,连忙收拾起来。
趁着他忙活,白妗立在门边,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店里有几间房。”
“不知客官问的是那种。我们店里有下中上三等客房,上等客房包括早中晚膳,还有水房可供使用,热水也是随叫随到,绝对是最优选择。恰好还有两间剩余,仅要一两银子一间,客官不如考虑一下?”
他说着起身,捏下帽子上的草叶,一脸笑眯眯的,却见面前少女蹙起眉,神色不大满意:
“这种时候不都应当说,最近客人爆满,厢房只剩最后一间了。”
伙计有些迷茫:“可是就是有两间啊,我们店里生意不好,基本没什么人住的。”
倒也不必如此坦诚。
白妗笑了笑,握着手伸了出去。
伙计只觉腰上一梗,低下头,刀刃寒光森森,甚至能反射出他干枯的面色。
吓得他一个抖索。
“现在呢?有几间?”她淡淡地问。
伙计立刻张口,铿锵有力地叫道:
“一间,对,只有一间了。最近店里客人太多,都要招呼不过来了,你们要住就住,不住拉倒,反正多的是没有了!”
白妗这才把月牙刃收了回去。
又看他一眼,这人如此上道,都想问他有没有意愿加入青衣教,给她做个喂马小厮了。
白妗冲他一笑,这伙计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回过头,却见一身灰衣的青年站在门槛上,正目光寡淡地望着这边。
他顿时面色讪讪。
白妗却走上前:“哥哥,只有一间房了。”少女脸不红心不跳,仰着脸故作为难。
“……”姜与倦只好当自己瞎了。
伙计端着油灯,领着二人上楼,木制的楼梯被踩得咯吱咯吱响,下一刻就要散架似的。
他叮嘱了一句,“劝二位一句,入了夜,最好不要出门。”
“为何?”
他犹豫了一下:“实则,掌柜不让我们说的。”
青年轻飘飘掠他一眼,表示不感兴趣。
少女“哦”了一声。
他们反应平平,伙计大感挫败,特意清了清嗓子,试图提高存在感,“不过我看二位远道而来,能够在此一会,也算有缘,便将此事告知给二位知晓。”
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说来惭愧,我们家这店面的选址,风水不大好,临近后山那地儿,就有一片乱葬岗。夜半常常能听见哭声,据说是些枉死的鬼魂…”
“……”
“……”
这仅仅是风水不好的问题吗?!
白妗抽抽嘴角,总算晓得,为什么你们客栈要关门大吉了。
“知道了知道了。”白妗阻止他说下去,跟姜与倦一回房,便把门关上。
店小二碰了一鼻子灰,摸摸帽子,房门却又忽然打开,浓眉朗目,是那温润如玉的青年:
“小兄弟,水房在何处?可否劳烦添些热水。”彬彬有礼,神色疏离客气,半点不介怀对他面露厌憎一事。
伙计怔了一怔,“左手边最里一间便是。郎君自便。”
这便下了楼去。
白妗打量着屋内环境,陈设倒是简洁,也还算干净,起码桌上的茶壶不破,床褥瞧着也崭新。
一枝迎春,别出心裁地插在窗边的一个瓷瓶中,叶绿花黄,十分喜人。
将窗户推开通风,夜风灌进,白妗只觉浑身清爽,她深深呼吸了一会儿,却觉周围太过安静。
她转过头。
姜与倦站在内间,离得窗边极远,脸冲着墙壁,长眉蹙起,面色隐隐发白。
联想之前伙计的话,白妗微微一笑:
“殿下你该不会…怕鬼吧?”
听见“鬼”这个字,姜与倦眼睫一颤,抿唇看她一眼,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想倒一盏茶,想起楼下那一股陈垢气息的茶水,又停住手。
“原来殿下还有怕的东西。”白妗新奇,坐到他身边,撑腮看他。
“为何只要一间房。”姜与倦正解着颈上斗笠的细绳,低垂了眼,生硬地转移话题。
白妗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这个嘛,因为妾觉得这间客栈有些古怪。如果我们分开,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好应对,这才只要了一间房。还能给殿下省银子呢,难道不是两全其美?”
她冲他笑出梨涡,姜与倦搁下了斗笠,点点头:“嗯。”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弯起红润的唇角,“我懂。”
我觉得你不懂。
白妗凝噎。没什么话好说了,索性走到床边,去抱上面的褥子。
姜与倦悄然而至:
“你要做什么?”
“打地铺。”她没好气地说。
他很自然地接过手去:“我来吧。”
白妗看他一眼,虽是小事,可此人养尊处优,能不能做好值得怀疑。
窗外忽然一阵错乱的马蹄声,紧接着便闹哄哄的,人的交谈、马的嘶鸣嘈杂,白妗走到窗边往下看,见几匹骏马停在篱笆外。
人影跨进院子,约莫有五六名,皆是高壮的大汉,正吵吵嚷嚷推推搡搡。
其中一个伸出脚来,要踹上店门,却被人先一步从里面推开。
有人走了出来,还是那风一吹就倒的店小二。
他瞧见几人,神情见怪不怪。略略拉低了帽沿,嘴里还是说着同样的话:
“客官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那踹门的是个麻子脸,看了一圈伙伴,粗声粗气地说:
“五人,住店。”
这几个虽是粗人,然而江湖行走,自有一套不成文的规则,是以还算规矩。
白妗把窗掩上。
地铺已经铺好,白妗瞧瞧地上,又瞧瞧他,走上去,环住他紧窄的腰,闷笑地说:
“殿下…真能干。”
姜与倦有些僵硬,怀中娇躯柔软,他的心跳得飞快。却强撑着面子,神色清冷地将人推开,低下头,细细地整理起了袖子:
“也不是什么难事。”
他这种被夸赞后有些害羞的反应,令白妗笑弯了眼。
门外忽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是那几个大汉上了楼梯,隔着房门,还能清楚地听到店小二的声音,仍是嘱咐着夜晚不要外出。
熟练得像说过几十遍,白妗嗤笑,什么乱葬岗,唬人的吧。
却听他忽然一声惨嚎,如同遭受了酷刑般凄厉。什么东西撞到地板,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那店小二颤着声儿问:
“你…你踢我做甚?”
紧接着,响起那道粗噶的声音:
“狗.娘养的,净在这装神弄鬼!什么乱葬岗的鬼怪,能给爷爷吃了不成?快些拿上好的酒来肉来,再像娘们儿似的磨磨唧唧,老子让你断手断脚!”
显见是被唠叨得不耐烦,便给那伙计一脚踹了过去。旁的人无一制止,纷纷哄然而笑。
*
白妗出门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缩在角落,耷拉着脑袋,正是那个伙计。
抱着膝盖,伤口竟然还未处理,暗红色的血液洇透了裤脚,慢慢渗入脏污的地砖。
白妗蹙眉,不想多管闲事,肩膀却被一只手掌按住。
青年修长的身姿与她擦过,走了过去,在伙计前蹲下身来,伸出白皙的手,轻轻触上他的腿骨。
声音温和地询问伤处。
那伙计看看姜与倦,又看看后面的白妗,眼睛里的神色不明。
他低垂着头,嗫嚅着不说话,青年的目光却始终耐心。小伙计这才挽起裤脚,将小腿上的伤口露于人前。
白妗想起,姜与倦是同善水学过医术的,却未想到,他竟精通这一套望闻问切。
简单处理过伤势以后,姜与倦在柜台寻到纸笔。沉吟着写就一张药方,递到伙计身前。
他目光清澈:
“只是有些骨折,却未伤到根本。此方可以寻村里郎中一问,看看是否得宜。好生调理数月,应当不至落下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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