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师从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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嫪毐一事随着嫪毐的分|尸还并不算完。除了那日刑场上砍头的令齐等一般投机取巧为嫪毐谋事的幕僚，嫪毐的家臣也全受到了处罚。

横空出世的嫪毐,短短几年的时间便有了众多的家臣,大约有四千五百余家。

原本,按照秦法,将这些人依连坐等罪之法处置也是没有问题的。

但嬴政在和王绾以及老廷尉等人商议后,觉得这样的处置非但不会显得秦法公正严明，反而会让秦法落入残酷儿戏的窠臼。

有罪自然要罚，不过罪行是有深有浅的,他们所造成的的影响也有大有小。因而,嬴政的意思是,宁肯劳累一班官员,将这些相关人员的罪行举清，再细细拟定处罚的办法。

最后,嬴政同廷尉的人员一起熬了几个夜，总算将这件事敲定。

嫪毐的家臣,罪轻的处以鬼薪之刑。罪重的——大约有四千余家,剥夺其官爵,并责令这些人迁徙到蜀郡，在房陵县落户。

如此，也没有太过的血腥残忍。

嬴政对这样的结果是很满意的。

但当朝会上有人称赞嬴政的宽厚仁和之时,嬴政却皱了眉头一点儿也不高兴：“秦法自来严明，没有宽厚一说。本王此举并非容可宽刑，而是依法做事。宽刑是任私，任私则法败坏,商君曾言立法分明，绝不以私害法。万望诸卿谨记。”

有几位大臣听见嬴政的话，不免吃惊，他们不约而同地拿眼去瞧吕不韦。

朝中人都知道，最近几年，吕不韦在朝中是大肆宣扬“宽刑”的理念的，以前也并不见嬴政过问反驳，太后对此更是毫无异议，再联想到之前挂在咸阳四门的王书，他们都嗅觉了不一样的味道。

众人心中思量着，都忍不住想看看吕不韦会做何反应。

其他人都听出了嬴政话里的意思，吕不韦又怎么会听不出？

但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嬴政去做一些无谓的争论，时机并未成熟，若此时贸贸然顶上，他知道自己讨不到任何的好处。

因此，吕不韦选择了缄口不言。

众人见吕不韦无心辩论，既松了一口气，又不免觉得失望。不过他们随后明白了一点：吕不韦在这次朝会上，注定无法全身而退。

嬴政望着吕不韦，在心里冷冷地叹息了一声，朝着老廷尉点了点头。

接着在众朝臣的震惊下，判|决的最后一部分被公之于众——而这个部分涉及到了秦国最敏感的地方——太后还有吕不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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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写完王书后，嬴政将自己所写的内容，教于王绾，并令其工整地誊录出四份。王绾誊录完毕后，嬴政才问他对王书里的内容有什么看法。

“大王所言字字珠玑，读来让人神清气爽。”王绾道

嬴政不大满意王绾的回答，不过王绾在她手下做事做了这么久，她也摸清了对方的一点性子。嬴政虽然不喜欢王绾的这个性子，但是毕竟无伤大雅，总归也愿意迁就王绾的一点脾气。

“你对里面的内容有什么看法？”嬴政将煮好的茶放到了王绾的面前，状似不在意地又问了一句。

王绾对上嬴政漫不经心的目光，十分不好意思地接下了嬴政手里捧过来的茶：“大王在王书里剖析地十分精准，臣——”

“你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嬴政问：“此间只你我二人，王长史不必拘泥。”

王绾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将茶送进了嘴里，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他连忙放下茶，望着嬴政开了口：“商君曾言：法不行则盗贼生。”

嬴政对这句话并不陌生，她点了点头。

王绾见状便继续道：“嫪毐之乱——就如王上在王书中所言——乃秦法松懈在先，给了嫪毐这样的贼人钻了空子。”

嬴政目光紧了紧：“长史说秦法松懈？”

“是也——臣来秦已经近十个年头，恰恰见证了大王王书中所言。”王绾感慨了一声。

嬴政闻言来了兴趣：“王长史何妨继续说下去？”

“臣初来秦国时，有幸得见秦国官员的做事。其效率之高着实令臣瞠目结舌。一个政令由上出，由下行最多不过十日便会落到乡里之间，这在臣曾经所游历的国家里，没有一个国家能够有这样的效率。”

嬴政道：“儿时本王亦曾游历秦国，对于本国官署臣工的效率也是很满意的——只不过嫪毐的横空出世实在是令本王措手不及。本王不明白，为何办事一流的秦国官吏们，突然地就涣散如此。”

王绾知道，接下来自己要说的才是重点，于是更打起精神，斟酌字句道：“大王，臣以为吏治涣散的原因不在于官吏本身。”

这倒是和嬴政王书里的看法不太一致，不过正是这种不一致提起了嬴政的兴趣。

“哦？”嬴政饶有兴趣：“那王长史以为是什么因由？”

“依臣之见——秦国官吏之所以行效极高，离不开秦国自身的治理体系。在这样有效的治理体系下，臣工们纵然有心拖沓懒散，也会很难。”

嬴政沉思了一会儿后，问：“但秦国近来并没有大的改革。体还是那个体，如何会突然生出这样的变故？”

王绾答道：“大王还未加冠时，一应事由皆有上臣裁决，也许并不了解其中变化。”

嬴政闻言目光沉沉：“王长史的意思是？”

“秦国之体效行极高，然则行效高却也有其弊端。上行下效——若上有些微变动，及至下便也极快地有所反应。上面的风吹草动，到了下面就是惊涛骇浪。”

嬴政对上王绾悠悠地目光，抿了唇。

沉默良久，嬴政才道：“王长史的意思是，上臣之中有人——有|动改国法的心思？”

王绾沉默地点了点头。

嬴政心里有了点想法，也朦朦胧胧知道王绾这番隐隐约约的话指的是谁。可嬴政总觉得不大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