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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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殷红的唇角勾起，卷翘眼睫上下翕动，笑的肆意。

他问：“司笑师姐，你为什么在害怕？”

姬子痴无辜的语气，让人觉得他是真的疑惑。

司笑却接触到他的眼神。

幽冷的，难辨的，戏谑的桃花眸。

她的视线一点点扫过少年的面庞，漂亮的薄唇，高挺的鼻梁，如雪的肌肤，那双潋滟桃花眸。

“你不是魔修。”司笑颤着声音。

她看到少年的眸子，浅冷琥珀的瞳色转变，一片血红。

居然变成了阴冷残忍的红眸。

魔修是修士堕落而成，那些修士效仿魔的修炼方法，利用魔留在天地的魔气修炼。

只有魔的眼瞳是红色的。

司笑的心绪很乱，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黏稠的疑虑困局。

姬子痴不是凡人么？

但事实摆在她面前，司笑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猜测。

“师姐，我是魔修。”姬子痴笑了一下，似乎是无奈，似乎是悲伤。

“不对，你不是魔修，你是——”在司笑说出让她感到心惊的话前，少年的魔气温柔蚕食，捂住她的口鼻，吞下她的呜咽，将她包裹。

“......”

司笑被姬子痴的魔气吞噬。

他没有撕碎女郎的身体，只是乖巧且温柔地包裹着她。

像要打造温和的囚笼那般。

在冰冷黑暗中，司笑漫无目的地推开黏稠的魔气。

她的魂魄被困在这里了。

司笑感到茫然，她不明白姬子痴为什么要困住她的魂魄。

害怕她背叛么？

害怕她离开么？

可是，她明明已经答应姬子痴了，她不会离开他，也不会背叛他。

他为什么，不能信任她。

***

在司笑想要放弃时，忽然有一道温暖的灵力从她的魂魄中生出。

司笑惊讶地见这道灵力灼烧驱散姬子痴的魔气。

那些魔气像遇到了天敌，纷纷如潮水般消散褪去。

魔气退散的瞬间黑暗消散，眼前闪过朦胧白光，司笑下意识闭眼，等她回神时，她已经站在了一个宫殿院中。

几乎是不假思索，一个念头在司笑脑海中显现。

这里应该是姬子痴的心魔幻境。

看着仙落宫熟悉的场景，司笑无奈叹口气，随着此前进入幻境的经验，去找四皇子。

不成想，没有看到四皇子，反而看到了萱妃和姬子痴的舅舅。

这两个人不会注意到司笑，只是记忆重现罢了。

司笑心情有些古怪。

既然是姬子痴的心魔幻境，说明这里发生的事情都都是姬子痴知道的。

四皇子可能就藏在某个角落看着这一切。

也不知道四皇子能不能看到她。

这么想着，司笑走到萱妃面前，萱妃生的貌美，楚楚动人，肌骨剔透，眉宇间却总是带着忧愁，此时萱妃正抬袖轻声啜泣。

“我也不想如此，可是只有这样的法子才能封印他。”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半晌后，像下了什么决心。

萱妃幽幽道：“若是知道我的孩子会是这副模样，我当时一定不会跟随姬玄进到这宫中。”

“现在我只愿子痴能陪我一起，永生永世困在皇宫，让他永远也不要离开。”

闻言，萱妃身旁的男人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赞同她的话。

这男人是洛氏公子，朝中重臣，姬子痴的舅舅。

洛公子紧抿唇瓣，道：“圣上那边，你要如何说？”

萱妃笑了笑，她笑起来艳丽，但笑意讽刺，“姬玄是个蠢笨的人，我骗他，让他以为我是为了让他这个帝王长寿，他便能答应了。”

说着，萱妃又笑了几声，她眼中含泪，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遇到姬玄。

“我会为姬玄画一个法阵。”萱妃幽幽擦了擦泪水。

“这个法阵是我在上界学到的禁忌之术，利用姬玄的真龙之气，可以引走我的灵根。”

“若是没有灵根，你......”洛公子闪过犹豫。

“我不会死。”萱妃语气放轻，侧头看向院中的海棠花，悉数落下的红色海棠，艳的像火，生机勃勃。

萱妃悲凉道：“只是，我的身体在当初镇压魔时被魔气侵袭。”

“我可能成为魔修。”

“倘若我变成了魔修，你一定要杀了我。”

说着，萱妃微顿，又自顾自叹口气，道：“不，你杀不了我，你不过是一个凡人。”

她闭上眼，“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洛氏一族。”

世间平行，偶尔会有同样容貌的人在不同世界中存在，修仙界、上界、人间。

洛氏嫡女洛安萱在山林中游玩，不幸坠马身亡，那时，萱妃恰好坠落到这人间。

当时，她与姬玄一见钟情。

于是便替代了洛氏嫡女的身份，进入这宫中。

想起这些事，萱妃便觉得悔不当初，她又幽幽哭了起来。

洛公子心疼地安慰，“这怎么怪你。”

与姬子痴记忆中舅舅严厉的样子不同，在萱妃面前，洛公子总是很温柔。

沉默半晌。

“放心，若你成为魔修，我定会想办法杀了你。”洛公子咬牙，狠心道。

洛公子虽然答应了萱妃。

但他只是一个凡人，他不可能杀死萱妃，他更是下不了手杀死“妹妹”萱妃。

所以，杀死萱妃的不是洛公子。

皇帝姬玄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骄傲自大，他对萱妃还存在怜爱，只是出于诡异的自卑，才疏离萱妃。

姬玄只想取走萱妃的灵力，根本不知道灵根的事，也不知道萱妃会变成魔修。

因此，杀死萱妃的也不是皇帝姬玄。

表现出自己对姬子痴的厌恶，让四皇子难过的离开后，萱妃脸色苍白，喃喃道：“子痴没有灵根，会变成魔。”

“我教他隐忍良善，他一直以为自己弱小，想要努力成为圣上那般的明君，所以必不会觉醒。”洛公子道。

“不，他和常人不同。”萱妃摇摇头。

“他天生是魔，他只是在你我面前演戏罢了。”

提起魔，萱妃便不禁肩膀颤抖，脸色苍白害怕。

她害怕姬子痴，厌恶姬子痴，并非作假。

萱妃恨她自己，恨姬子痴，恨姬玄。

为什么她的孩子是魔。

为什么天道如此不公。

为什么天道不肯出手相救。

萱妃要把自己的灵根植入姬子痴体内，以此作为封印。

“我的灵力会融入姬玄的真龙之气中，只要姬玄的真龙之气不断，在血缘联系中，就算植入子痴体内的灵根被毁，只要我的灵力尚存，就能压制魔的觉醒。”

也许天道听到了萱妃内心的怨怼，天道选择护住姬玄的真龙之气。

于是，萱妃把自己的灵力献给姬玄。随后，她取出自己的灵根。

萱妃成为魔修后，被魔气影响，性格越来越古怪，洛公子却难以狠下心杀死萱妃。

姬玄因为洛公子与萱妃的亲近而感到不满，在洛氏政敌的有意挑拨中，姬玄不断地寻找洛氏一族的麻烦。

洛公子应付族中之事、朝政之事，自顾不暇，偶尔就会忽视姬子痴。

四皇子意识混乱，不知道自己体内已经植入了封印他的灵根。

当时，他的母妃在他熟睡之时，一边哭一边忍受噬心止痛，将灵根作为封印的法器。

承受灵根之人毫无痛苦，睡得安稳。

四皇子听到母妃幽幽唱起童谣，他不知不觉陷入梦乡。

刚开始的时候，封印并不稳定。

这样的情况下，四皇子与已经成为魔修的萱妃待在仙落宫。

等洛公子发现这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时，事态发展已经难以弥补。

少年眸色似血，白皙的指尖穿透萱妃的心脏，萱妃身上的魔气支离破碎，臣服于自己真正的主人——姬子痴。

萱妃死了。

她怔怔地睁大美眸，颤抖着手去碰少年的脸，血划过他雪白脸蛋。

“我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你。”萱妃喃喃。

随后，同魔气一起，魂飞魄散。

等洛公子赶回来，只有一个无助的少年独自站在殿内。

四皇子茫然地眨着桃花眸，琥珀色的瞳孔薄冷。

洛公子一直以为，姬子痴不记得那些事。

直到洛公子护着姬子痴躲避皇帝的追杀，并因此而死亡时，他也以为，身为魔的姬子痴被好好地封印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举目无亲，背负血海仇恨的可怜少年。

所以洛公子让姬子痴去修仙界。

洛公子想，姬子痴拥有萱妃的灵根，天赋出众，那些修士一定不会苛待他。

姬子痴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要好好地，好好地成为一个普通的修士，安稳地过完一辈子就好了。

司笑被一道属于萱妃的灵力传出幻境时，听到萱妃残留的声音：“不要让他取走药引。”

这是萱妃残留在世间的最后灵力。

在司笑离开的瞬间，彻底消散。

已经晚了。

司笑想。

她用灵力驱散魔气，筋疲力尽地摔在地上。

司笑脑袋发蒙，只觉得天旋地转。

“主上小心！”有魔修戒备地喊。

姬子痴微微怔愣，似乎也没想到司笑会突然出现，他挥袖屏退魔修。

少年急急走来，弯下窄瘦的腰，冰凉的手轻柔地扶起司笑。

“师姐，你怎么出来了。”

听他的语气，若不是司笑还记得前后因果，都要以为他无辜至极了。

司笑心中恼怒，拍开姬子痴的手，“你为什么要囚禁我的魂魄？”

姬子痴抿唇，眸色水润，“我怕你被魔修伤到，所以只是暂时性的。”

他顿了顿，轻轻说：“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司笑气的差点想笑出声。

“若不是我进了你的心魔幻境，估计就要一直被你的魔气困住了。”

听到心魔幻境，姬子痴漂亮的脸蛋忽然变得苍白，他冷声：“你看到了什么？！”

司笑诡异地沉默片刻，深深地看他一眼，“你知道？”

“我......”姬子痴咬住殷红唇瓣，眼底升起不耐、不安、害怕，少年身形踉跄，向后退。

司笑向前，抓住他，“姬子痴，你骗了我。”

姬子痴被她扯住，没有挣扎，直接停下。

被心绪影响，少年的魔气开始紊乱地流动，几乎是本能，他顺着司笑的动作，靠近她。

冰凉瘦白的手掐住她纤细脖颈。

“你不是说，不杀我的么？”见此，司笑嗤笑出声。

姬子痴的手微颤。

“你是不是记得萱妃的事？你一直在隐瞒，一直在欺骗自己。”

“够了！”

少年嗓音沉下，眼眶隐有愤怒的绯色。

话音落下，他又抿了抿唇，小声道：“你不要说了。”

司笑眸色沉了沉，唇瓣微翕，正要继续出声，姬子痴忽然收紧指尖，他掐住她的下颚，低声抛弃了所有杀意，“是，我是骗子。”

“我只是害怕你离开。”

话音被吞没，少年的唇吻住司笑的唇瓣。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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