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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娟一屁股坐到地上,“跟他交代什么,我就想跟云婶子交代清楚,云婶子你说是吧?”
云老太冷冷地睨她一眼,“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的交代?”
刘娟将秦超推到云老太的脚边,一副大义灭亲的样子,“云婶子,我现在就把人交给你,随你处置,不管是报警还是打一顿,我绝对不会说你半句不是,还要感谢你帮我教训儿子,免得他长大以后做违纪犯法的事情。”
云老太低头看着刘娟和秦超,不得不承认刘娟这个如意算盘打得真好,秦超年纪跟秦泽差不多大,不过十岁多点的孩子,就算报了警,警察顶多将人带回来说教几句。
“小超,”云老太蹲下身,挤出可亲的笑脸,“不要怕,云奶奶没想把你怎么样,就问你一句话,镯子是你偷的吗?”
秦超脸疼得厉害,脑子也嗡嗡地响个不停,他神色恍惚地抬起头,“是,是我拿的镯子。”
云老太一怔,“真的是你?”
“是我,”秦超着急地解释道,“但不是偷,云奶奶,我只是看那个镯子好看,想拿了送给班上的女同学。”
虽然云老太还是觉得是刘娟指使,但秦超的样子确实不像撒谎。
“那是什么东西?你还想拿去送人?!”刘娟抓住秦超的头发,又是几巴掌呼过去,“要死啦!我跟你爸的脸,都给你丢光了!今儿个我就打死你算了!”
村民一边拦刘娟一边劝云老太:
“云婶子,男孩子调皮捣蛋不知轻重,你家那么多个孙子,肯定比谁都清楚,你看这次就算了吧。”
“反正镯子也找到了,完好无损,小超也给他妈打了几耳光,脸都肿成这个鬼样子了,算是教训了。”
“大家都是一村子的,以后免不得来往,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看在各家面子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云老太站起身,“你们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村民:“……”
“东西偷到我家头上,还轮不到你们说三道四,”云老太从来不是心软的主儿,几句好话就想打发她,门儿都没有,“我不管你们谁偷的镯子,做了错事就该付出代价。”
“云婶子,你这是干什么呀?”刘娟不敢相信地提了提声儿。
云老太没理她,转头跟云国明说,“你骑三轮车去镇上报警,就说我家传家宝给人偷了,小偷已经抓到,请他们把人带回去好好教育。”
“死老太婆,你发什么疯?小超还是孩子呀!”刘娟红着眼睛将秦超护在怀里,深恶痛绝地瞪着云老太,“你怎么忍心让警察把他抓走?这么黑心肝的事情,你都干得出来,就不怕遭报应吗?”
云老太觉得好笑地看着刘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是你说随我处置,我现在报警怎么了?不是如你所愿吗?帮你好好教育儿子,你得感谢我才是呀,不过老婆子年纪大了,自个儿家里的事情都操心不完,就让警察同志帮你管吧,记得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
云老太说话算话,让云国明去镇上报了公安,晚上警察就来了解了情况,把秦超和刘娟带回了局里。
不过因为秦超年纪小,正如云老太想的那样,第二天就放回来了,孩子吓得够呛,见人就哆嗦,摊上刘娟那么个妈也是造孽。
大年过完,云俊回南都之前去找了林驰,虽然他嘴上说已经放弃高考,开始跟着他爸学炒菜做生意,但云俊知道他还是想读大学的,便将自己之前的学习笔记送给了他。
开学没几天,秦超在学校被人打破了头,刘娟又气又恼,对的却不是跟秦潮打架的同学,而是云老太。
神经兮兮地拉着儿子来云家讨公道,指着秦潮头上裹的纱布,哭嚷道:“云婶子,你可把我儿子害惨了,本来脑子就不是很聪明,现在又给人打那么大一窟窿,要是留下后遗症怎么办呀?我跟孩子他爸老了是不是还得养他啊?”
云老太头疼地揉着眉心,烦躁,又不想理会,淡淡地开口:“你也可以选择不养,大不了把人饿死算了,反正是你自己的儿子,没有人管得了你。”
“哎哟,大伙都快听听这是什么话?云婶子,没良心呀,要把我儿子饿死,”刘娟将秦超安排坐到凳子上,而自己一屁股赖在地上继续耍泼,“如果不是上次镯子的事情,我儿子怎么可能跟人打架?你们知道小超在学校多可怜吗?同学见到他就喊小偷呀!小超脸皮本来就薄,实在忍不住才动的手,结果……结果差点就没了。”
云老太连翻好几个白眼,“这些都跟老婆子我有一毛钱关系吗?又不是我打你的儿子,更不是我让他偷的玉镯子,你要闹要哭也该去学校不是?跑我这儿哭什么丧?!更何况我可听说了,学校那边赔了秦超不少医药费和营养费,你不是拿着挺高兴的吗?”
刘娟噎住,脸上有点挂不住,“谁挺高兴了?云婶子,小超是我儿子,他被人打成这样,我怎么可能高兴得了?”
“说吧,到底想怎么样?”云老太脑袋都被刘娟闹成一锅浆糊,只想赶紧把人撵走。
“云婶子,学校那边是赔了医药费和营养费,但小超因为上次镯子的事情吓坏了,到现在每天都还在做噩梦,”刘娟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歪道理,讲出来一点不害臊,甚至理直气壮,“云婶子就当可怜可怜我儿吧,给个二三十块钱,我回头多给他买点安神药吃,不然我儿年纪这么小就废掉了。”
云老太冷笑一声,果然不出她所料,刘娟这个臭婆娘搁这儿闹得这么凶,不为别的,就想多捞点钱,根本不是心疼自己儿子。
“要钱是吧?”云老太不慌不忙地站起身,笑眯眯地走到刘娟跟前,低头看着她,一字一顿道:“没有,要命,可以给你。”
“云婶子?”
云老太仍是笑,“有种你就杀了我,没种就赶紧给我滚。”
刘娟也不知道是气到了还是吓到了,整个人一动不动,就那样抬着头愣愣地瞧着云老太。
云老太一把抓住她的后脖领子,将人拖到院门口丢了出去,“我说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老婆子什么脾性,别人不知道,你领教那么多回,还不清楚吗?一天天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我会搭理你吗?毛病!有这个精神,不如好好种地多赚点钱,让自己和孩子过得好一些。”
老太太苦口婆心,一番好意劝诫,但刘娟一个字没听进去,就觉得全部都是嘲讽,尤其是围在边上看热闹的村民,现在瞧她的眼神也充满了鄙夷,而这些都是死老太婆一手造成。
刘娟恨毒了云老太。
赚钱是吧?想要过得好点是吧?
她没有的东西,死老太婆凭什么揪着不放?
他们云家明明早就是万元户了,却还是舍不得那二三十块钱,刘娟从没见过这么黑心肝的老婆子。
刘娟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起来,发狠地瞪了眼云老太,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了,哪儿还记得自己儿子还在云家院子里坐着。
云老太摇头叹气,“造孽呀。”
村民没热闹看了,也陆续地散去。
最后就剩秦超瑟瑟发抖地缩在小板凳上,就像一只打了霜的小茄子。
云小九看他可怜,跑去屋里冲了一杯麦乳精,小心翼翼地端给秦超,“秦超哥哥是不是很冷呀?喝了这个就会很暖和了哦。”
秦超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云小九那张笑得灿烂甜美的笑脸,心里微动。
他妈从小给他洗脑,说云家没一个好人,尤其是云小九那个小丫头片子,给云老太宠坏了,娇气,无理取闹得很。
但今天……他发现云小九就像一个小天使。
云老太走上来,搂着云小九的后脑勺,跟秦超说:“喝吧。”
秦超接过云小九手里的洋瓷缸子,低头抿了一小口,当真暖到了心里头,眼眶跟着红了一圈。
云老太又是一声叹气,蹲下身拍了拍秦超的肩,“你呀,年纪也不小了,不要什么都听你妈的,没事也跟你爸多说说话,不管怎么说那是你亲爸,他肯定心疼你的。”
秦超若有所思地捧着暖烘烘的洋瓷缸子,好一会儿,小小声道:“谢谢云奶奶,谢谢小九。”
——
刘娟从云家回去后,越想云老太说的那些话越生气,被心中怨气彻底蒙蔽了双眼,趁云国明周末带着俩孩子去镇上看媳妇,她拿上耗子药偷偷潜进云家村头东的养猪场。
好巧不巧给云老太看到,悄悄地跟了上去。
刘娟鬼鬼祟祟地往猪槽里倒耗子药,心里发慌,两手发抖。
“刘娟,你在干嘛?给我住手!”云老太突然从后门冲出来,一把抢过刘娟手里的耗子药,所剩无几。
刘娟吓一激灵,心脏堵到了嗓子眼,神色惶恐地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李大嫂快来呀!”云老太怕刘娟跑了,把人死死拽住,就管不了圈里的小猪仔,忙大声喊人帮忙。
在小屋子里煮猪草的李大嫂闻声赶来,看到云老太跟刘娟你推我搡,立马跑上去帮忙:“云婶子,出什么事儿了?”
云家跟秦家这几天闹得厉害,李大嫂或多或少听说了些,没想到还闹到养猪场来了。
“刘娟这个黑心肝的往槽里放耗子药了,你赶紧把这个圈里的小猪仔挪出去。”云老太急道。
李大嫂一听,脸都吓白了,跳进猪圈将小猪仔抱到旁边的猪圈里,一边干活一边念叨:“大妹子,你这是干嘛呀?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不能拿耗子药开玩笑。”
“今天她想药死我家的小猪仔,明天就能把老婆子我杀了,”云老太虎着脸,眼色冰冷,“刘娟,我告诉你,今儿个不管谁请求,我一定要把你送去公安局。”
刘娟扑腾跪地上,认错比谁都快,“云婶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有话跟警察说去,好好在牢里改造,等还能改过自新了,出来后做个好人。”云老太已经烦透了刘娟,不给她一个大点的教训,她只会变本加厉地闹腾,今天是他们家的小猪仔,明天呢?她一把年纪了无所谓,但是家里那么多孩子,尤其是小乖宝……
万一刘娟给小乖宝吃耗子药,云老太光是想了想,就恨不得现在把刘娟掐死。
见死老太婆铁了心地要送她去坐牢,刘娟完全地慌了,死命挣开云老太想跑。
云老太追上去,薅住刘娟的头发。
刘娟顾不得疼,转过身用力推向云老太。
猝不及防,云老太狠狠地甩了出去,一头撞上大石块修建的猪圈。
后脑勺传来一阵剧痛,云老太顺着猪圈缓缓地滑下去,还来不及说什么,人就晕了过去。
很快脑后的血液越流越凶猛,地上已经聚集成了一滩血水。
李大嫂从猪圈里翻出来,急得满头大汗,想去将人扶起来,又不敢随意乱动,只得一声一声地喊道:“云婶子!云婶子!云婶子……”
刘娟在李大嫂的惊呼声中回过神,瞳孔涣散,满是恐惧,“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是她自己,自己摔了一跤。”
“大妹子,赶紧喊人呀。”李大嫂刚刚什么都看到,就是刘娟推的云老太才撞到了头,不过现在跟她争辩这些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赶紧把云老太送去医院才行。
刘娟慌里慌张地跑出养猪场,却不是喊人,而是躲回了家。
——
云小九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站在手术室外面走廊上的曾卫东他们,每个人脸上神色都极其凝重。
云小九从云国明身上下来,脚下发软,根本站不稳,踉跄几步,差点坐到地上,还好有秦泽拉着她。
“小九,云奶奶不会有事的。”秦泽安慰她。
云小九抬头一瞬,已经是泪眼婆娑,“我,我知道。”
奶不会有事,至少现在不会有事。
原文里面云老太是云小九高中时候才去世的,这些她都记得很清楚,但是……从她穿来这个世界后改变了太多事情。
云家所有人包括叶薇,他们都越过越好。
所以云小九不免也担心云老太会发生跟原先轨迹不一样的变故。
一想到这里,云小九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秦泽将人搂进怀里,轻声细语地哄道:“小九要相信云奶奶,她那么疼你,你还没有长大,她怎么舍得你。”
云小九昂着哭得通红的小脸,后悔不已,带着自责,“秦泽,我不该丢下奶一个人的,我应该一直一直跟在她身边。”
“好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小人儿在怀里颤得厉害,秦泽心疼得要死,收紧抱住云小九的手,希望能给她一点安全感,让她不要那么害怕。
“大哥,到底怎么回事?”云国明焦急地抓住曾卫东问道,“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妈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撞到脑袋了?”
曾卫东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遍,云国明气得头顶冒青烟,“刘娟那个疯婆娘现在在哪儿?我今天打不死她,以后就跟她姓了。”
“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曾卫东拉住云国明,劝道,“你把人打死了,还不得进去坐牢,家里孩子怎么办?又要留建珍一个人?”
“我……”云国明说不出话来。
“大哥说得对,不管是放耗子药还是打人,刘娟都是犯罪,警察自会处理,你就消停点吧,”叶建珍赤红着双目,对于刘娟的所作所为,她也生气,但分得清孰轻孰重,“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等着妈平安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医生戴着口罩从里面走出来。
叶建珍抱起云小九迎上去,“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其他人也眼巴巴地等着医生回答,紧张地屏住呼吸。
医生摘下口罩,脸色有些沉重,“病人已经抢救回来了。”
众人刚要高兴,就听到医生话锋一转,“只是……”
心再次悬到半空。
“只是什么?”叶建珍声音发颤地追问。
“老太太年纪大了,撞的又是脑袋,到现在还没有苏醒的迹象,你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云小九怔住了,周遭安静下来,什么声儿都听不到,连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也感觉不到,只有眼泪默默地涌出来。
她不想哭,真的,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
“小九,云奶奶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秦泽握住云小九的手试图将人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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