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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函谷八友除了花痴石清露和曾在聚贤庄有过一面之缘的神医薛慕华外,其它六人沈醉却是都未见过的。现下见了,便将剩下六个逐一打量了,并与原著中关于六人的描写对比,一一对号入座。他知老大康广陵乃是阿碧的师父,因此便对他重点打量了一番。随即又瞧着石清露,向她微笑点头打招呼。
石清露一进谷来却也是瞧见了沈醉和段誉,她虽性子清淡,却终是女儿家。爱美之心自也免不了,这时瞧着沈醉向她打招呼,心想自己如今这狼狈样子被她瞧了去,不免脸上有些不自然之色。忙把眼光从沈醉脸上转了过去,同她七个师兄弟一样都瞧向了他们的师父苏星河。突然之间,见得大师兄康广陵从绳网中挣扎了起来,旁边二师兄三师兄等人也都一一挣扎而去,便也跟着同样挣扎了起来。然后随着老大康广陵,一同抢到苏星河身前三步外跪下叩头。康广陵拜道:“你老人家清健胜昔,咱们八人欢喜无限。”他们八人被苏星河逐出了师门,不敢再以师徒相称,是以康广陵只尊称他“老人家”。
苏星河闻言眼光向八人瞥了一眼,然后转头瞧了眼正悠然扇着羽毛扇的丁春秋,转回来见及二弟子范百龄正仰着脖子瞧着后面大石上的棋局。便向他八人摆手道:“你们大伙都起来吧!”转又看着范百龄道:“百龄,这个‘珍珑’,牵涉异常重大,你过来好好的瞧上一瞧,倘能破解得开,那是一件大大的妙事。”
函谷八友乃是知师父苏星河被迫装聋作哑的缘由的,此刻见他居然开口说话,心知自是师父决意要与丁春秋一拼死活了。因此都不自禁的向丁春秋瞧了瞧,既感兴奋,亦复担心。范百龄听了苏星河的话则是大喜,应了声“是!”站起身来,走到棋盘之旁,凝神瞧去。其余七人也紧随他站起身来,又向苏星河拱手行了一礼,肃立于他身侧。
范百龄精研围棋数十年,实是此道高手,见这一局棋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或反扑,或收气,花五聚六,复杂无比。他登时精神一振,再看片时,忽觉头晕脑胀,只计算了右下角一块小小白棋的死活,已觉胸口气血翻涌。他定了定神,第二次再算,发觉原先以为这块白棋是死的,其实却有可活之道,但要杀却旁边一块黑棋,牵涉却又极多,再算得几下,突然间眼前一团漆黑,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
苏星河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这局棋原是极难,你天资有限,虽然棋力不弱,却也多半解不开,何况又有丁春秋这恶贼在旁施展邪术,迷人心魄,实在大是凶险,你到底要想下去呢,还是不想了?”
范百龄道:“生死有命,弟子……我……我……决意尽心尽力。”
苏星河点点头,道:“那你慢慢想罢!”说罢,转过来瞧着沈醉与段誉,问道:“不知二位公子却是谁来先破此局!”他这话方说罢,那边范百龄凝视棋局,身子摇摇晃晃,又喷了一大口鲜血出来。
这边丁春秋瞧得范百龄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向他冷笑道:“枉自送命,却又何苦来?这老贼布下的机关,原是用来折磨、杀伤人的,范百龄,你这叫做自投罗网。”
苏星河斜眼向他睨了一眼,道:“你称师父做什么?”
丁春秋道:“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道:“妙极!你自毁誓言,是自己要寻死,须怪我不得。”
他两人这边说话,段誉却与沈醉商量谁先来下棋。段誉自从进得这山谷来,眼光一直围着王语嫣转,却是从未去瞧那棋局一眼的。此时听苏星河问二人谁先来下,且先前见得慕容复破局吐血现又见得范百龄只瞧着便吐血,心下对这局棋暗自惊奇,便先转眼瞧了。这一瞧,只一眼便即认出了那棋盘上所摆的“珍珑”乃是他在无量山剑湖底石室中瞧来的那局“珍珑”,心下又暗自惊疑了一声,转首以传音入密向沈醉道:“二哥,你瞧出来了没有,这局‘珍珑’,却是那无量山石室中所摆的那局‘珍珑’。这位聪辩先生,想必与洞中的神仙姐姐却是不知有甚渊源?我们待会儿,需得向他单独请问请问!”这传音入密之术乃是沈醉在洛阳时教他的。这一门功夫并不甚难,只需有高深内力,懂得了聚音成束的方法便即能施展。以段誉如今的功力,要施展自是不在话下。这事关系到“神仙姐姐”,他却是不想教旁人听去了,便用上了这传音入密。
沈醉闻言,心下笑道:“我不瞧也知此‘珍珑’便是彼‘珍珑’!”想罢,同样以传音入密回道:“早瞧出来了!”稍顿了下,又道:“这‘珍珑’甚是难解,以我这棋艺,上去了也是丢人现眼。你在白马寺时即已破解了开来,便是你上才是。这聪辩先生在此摆下这‘珍珑’棋局,广邀天下才俊来参破,想来必有他意。说不得你破了这‘珍珑’,便能得知他与‘神仙姐姐’的渊源了!”
“正是!”段誉以传音入密回了句,暗自点了点头,便即向苏星河拱手道:“老先生,晚生先来破此‘珍珑’!”
苏星河手指棋盘旁的大石座位,笑道:“段公子请!”说罢,去瞧旁边二弟子范百龄瞧棋瞧的怎么样了。对于范百龄的棋艺他是知之甚深,知他棋艺虽高,却终是资质有限破不了这“珍珑”,对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这一瞧,便正见得范百龄大叫一声,口中鲜血狂喷,向后便倒。苏星河一大步抢上前去,左手微抬间出手如电连点了他胸前穴道,这才止了他喷血。然后将他拉过一旁,交予身后跟上来的大弟子康广陵与五弟子薛慕华,让他二人照看。然后,又转身重新请过了一遍段誉。
段誉转头瞧了眼沈醉,向他笑了笑,随后又转头瞧了眼慕容复身旁的王语嫣,摇了摇头,便迈步向棋盘旁走去。才跨得两步,忽然间却听谷外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小僧鸠摩智,途中得见聪辩先生棋会邀帖,不自量力,前来会见聪辩先生及中原高人。”话音一落,便见谷口灰影一闪,已是多了名僧人。只见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莹然,宝相庄严,脸上微微含笑,正是鸠摩智。他话音一落,走进谷来,双手合十,向苏星河、丁春秋和慕容复各行了一礼。
苏星河还礼道:“却是吐蕃高僧来访,老朽不胜之喜!”
段誉听得鸠摩智说话便已吃了一惊,心道:“鸠摩智这魔头又来了!”此时一见得了鸠摩智,瞧他正往自己瞧来,不免心下惴惴,退了回来躲在了沈醉身侧。沈醉却是有些料不到鸠摩智竟是还会到这擂鼓山棋会来,心下不由叹道:“这或许便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性。唉,又错了,应是事件发展的必然性。老忘了这是小说,不是历史,汗!”看着段誉见得鸠摩智便是这般模样,不由笑他还是胆小。心道人家老鸠如今可是“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了,再不会来捉你这小子了。
鸠摩智又含笑向苏星河回了一礼,这才笑着向沈醉与段誉走过来,专程向他二人见礼。到得近前,先向沈醉合什一礼,欣笑道:“沈公子,半年余不见,不知一向可安好?”隧又转向段誉合什笑道:“段公子!”
“在下一向甚好,多劳大师挂心了,倒是不知大师近况如何。王家庄那一别,大师一纸书信,飘然而去,当真是高人风范!”沈醉拱手笑言向鸠摩智回礼。从还施水阁内无心之言点化了鸠摩智,又邀鸠摩智到王家庄闲住。两人一个月下来的相处,再加不时相互研讨切磋武艺,品茶闲聊谈天论地,已是建下了不浅的友谊。因此沈醉见得鸠摩智到来,虽有些意外,却也甚是高兴。末了那一句,还暗讽了鸠摩智不告而别一事,与他小开个玩笑。
鸠摩智闻言失笑了下,合什道:“小僧也是一向甚好,劳沈公子挂心了。王家庄不告而别,确是小僧失礼了,还望沈公子勿怪!”
沈醉笑道:“我却是哪有怪你,只是我前脚刚走,你隔日后脚跟着便走,只留封书信就算,未免显得不地道了些!”
鸠摩智闻言摇头笑了下,合什轻道了声“阿弥陀佛!”然后又转首看着段誉,笑道:“段公子,自苏州一别,却也别来无恙否?”
段誉在旁见得沈醉与鸠摩智有说有笑,显是关系大不寻常,不由暗自奇怪。再见鸠摩智,也觉着他与之前有了些不同之处,更是心下奇怪。当下便已传音入密问道:“二哥,你怎地与鸠摩智这恶和尚关系这般亲近?”还未得沈醉回答,闻得鸠摩智相问,心下先怕了怕,却也强笑着回礼道:“甚好甚好,劳大师挂心了!”
“三弟,人家鸠摩智如今已是痛改前非,大彻大悟,再不是什么恶和尚了!”沈醉这边传音入密的话才一入段誉耳,那边鸠摩智又已合什向他道:“段公子,小僧前时一心痴迷武学而入魔道,为得‘六脉神剑’绝技对公子多有得罪,实乃小僧罪孽。现下小僧得沈公子点化,虽已幡然悔悟,却是也不敢奢望段公子能够原谅小僧所犯过错。只望公子得知,小僧现下已是一心向佛,再无恶念。还请公子日后再见小僧时,不必再过惊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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