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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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第二重的雷光之镜,　第三重的静谧月光,　冰雪荒原,　直抵第五重魔境。

唐易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了，小五掏出来披风给唐易披上，唐易有些感动,　“谢谢五魔君。”

小五淡淡地说：“不必。”

“不过我还是没搞明白，第五重魔境图纸规划都是出自我手，你到底要带我看什么？”

唇边勾起一丝笑意,　小五轻声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唐易站的乏了,　掏出了一把软椅躺下来,　美滋滋地说,　“这比飞机还要平稳。”

小五御斧而飞，斧面上黑漆漆的,　比最为光滑的地板还要平整，最为厉害的是御斧飞行时极为平稳,　毫无感觉！

唐易羡慕不已，她虽然法力不错,　御剑飞行多少会有些波动，小五这才刚刚成年，假以时日必然更加深不可测。

整个第五重魔境皆有魔兵把守，适值迁都前的关键时期，魔兵重重守卫。

小五与唐易从空中落下，往城门而去。

驻守的领兵一脸肃整,　验过令牌之后伸手请两人进去，“五魔君，唐大人，请。”

两人直接往里面去了。

整个魔比原本的魔都要大上数倍，建筑古色古香，多是黑色风格，走过极为巍峨的石桥，眺望着远处的风景，石桥皆是黑曜石构成，里面隐有魔力波动，内里镶嵌了极为威慑的阵法，而绕城河河流湍急却几无声音，河边的石壁上隐约有蓝色花纹，水系灵气充盈。

正是深夜，只有城楼上空的炙热灯火照亮黑暗，整个街道显得宽阔而又空落落，两个人往魔宫而去。

魔宫的守卫神色恭谨，验过令牌之后便放行，月光洒在高大巍峨的宫墙，照亮了宽阔的道路，蜿蜒的回廊。

唐易本以为小五要带她去看新建成的宫殿，哪知道小五不言不语，淡淡地拉着她往魔宫后面去了。

“你是要带我去……”唐易忽然心有所感，不可置信地看着小五。

小五轻声说：“嗯。”

唐易：“！！！”

魔宫的后面是大片的花园，多是魔界皇族使用，在第一重魔境的时候，唐易带着一群小魔君开辟出来，全都种上了果园，而唐易也分了一块地，是他们的公共活动中心，桃林。只是这些年小魔君们都不在这里，多是她一个人呆着。

这次迁都唐易有些遗憾的是桃林没有办法迁走，她猜测的未免太离谱了吧？

直到唐易面对着桃林，这才真正的惊愕了！

——这竟然是第一重魔境的的桃林！

这怎么可能？按照原计划，唐易他们迁都之后会入住到新的府邸，原魔都的一切都留在那里，可是这一片桃林……这些树木……这小桥流水……甚至连树干上的疤痕，皆无比熟悉，这明明就是在第一重魔境的桃林！

这些日子唐易事务繁忙，并未去桃林，没想到竟然连土带树，连水带桥，全都出现在第五重魔境！

几个挤在一起睡成一团的兔子感觉到两个人的气息，一蹦一跳地跑出来，唐易蹲下身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天王，地虎，小鸡，蘑菇，你们都在啊！”

兔子们蹭着唐易的裙角撒娇，唐易深吸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

小五淡淡地说，“喜欢吗？”

唐易连连点头：“喜欢，”她想到什么，“你用了移山挪海法？”

移山挪海法法术耗费灵气极大，并且极难成功，这些天来小五不见踪影，原来去忙这个了。

在心头最柔软的地方，忽然像是被人掐了一下，她来不及去捕捉这个感觉，就听到小五凝视着她，“我说了，整个魔界都是你的。”

唐易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她在模糊的记忆里找到了这句话，当即愣住了：“！！！”

当时他年纪小，她以为这是戏言，现在，还是戏言吗？

……

已经到了寅时，唐易坐在木屋边上，双腿垂下，轻轻晃着小腿，素色长裙在夜色下染上一层淡淡的昏黄。

小五坐在唐易身边，两人之间陷入到了沉默中。

小五手中微光一闪，一张约半臂宽的卷轴出现在手中，他轻轻展开。

唐易：“这是什么？”

“这是海市蜃楼的设计图纸。”

唐易微微有些惊讶。

在仙魔大战之前，前五重魔境是适宜居住的，第六层以及第七层是魔界的禁地，除了皇族之外不许闲杂人等入内。据唐易的了解，第六重魔境烈焰火山，由名字可知，多是常年喷涌的火山，可居住面积较为狭小，很多年之前多是作为押解魔界重大犯人所在地。

第七重深渊裂缝则更为神秘，除了魔君大人与国师大人之外，并不曾有人见过真容。它是最接近地心之处，不论何物都能在这里化为混沌，令人望而生畏，传说与亿万年前的开天辟地有关。

“我准备把第六重魔境开垦出来。”

“那不是不适合居住吗？”唐易还真没去过第六重魔境，但是根据资料就知道没法住啊，就是勉强建造了房子，房子旁边就是熔岩，一不小心掉进去了，一不小心房子下面火山又喷发了，任你是修行之人又能如何？

小五摇了摇头说，“不适合居住，只是一个谎言。”

小五解释给唐易，那里是属于魔族的私有地区，若是能将第六重魔境改造成适宜居住的地区，哪怕只能入住一小部分人，也多了一些生存的空间。

最为重要的是，环境恶劣不仅意味着魔族难以居住，也意味着仙界也难以施展，所以说很有可能会成为日后的一道退路。

事实上，在上一次的大战中，第六重魔境确实没有遭到很大的破坏。

唐易摸了摸下巴很有道理，“这个图纸的意思是……既然火山在地面喷发，那么不如就去建造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只是一个宽泛的含义，他竟然想要建造空中城市，小五的目光极为长远，唐易微皱眉头，仔细研究图纸。

第六重魔境与第五重魔境毗邻，加上守卫森严，可以作为机动部队、战斗堡垒。

唐易点了点头，忽而迟疑一下，“不过这件事情，是你自己的想法？”她的重音落在了“自己”两个字上。

第六重魔境只有魔君大人以及国师大人才有资格开启，小五已经开始想要魔君之位了吗？

小五深深地看着唐易，半晌，他轻声说，“你说过，我命由我不由天。”

他的眸子里有亮光，似是一汪鸿泉，淡漠而又温柔。

唐易忽然懂了。

她将卷轴缓缓卷起，交予小五，“是的，你的一切都由你来掌握。”

-

等两人再从第五重魔境回到第一重魔境的时候，天色已经快亮了，议事堂议事时间已经开始，唐易迟到了！

她索性派府兵去告了假，与小五一同走在早晨的街道上。

路边是熙熙攘攘的烟火气息，早餐的香味，店铺的吆喝声，睡眼惺忪的行人，无一不显示着魔都的魅力。

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原本的早餐铺子，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早餐铺已经开了两家分店，这家总店一直保持着原汁原味的味道，甚至连桌椅都在原本的位置。

三间门面人来人往，基本坐满了人，两人找了一个小角落坐了，小五给唐易点了豆浆包子油条，唐易一笑：“没想到你都还记得。”

小五抬眼看了看她，没有说话。

……这个目光怎么看都有点奇怪。

她忽然想起十二年前。

那时候她饱受丹药折磨，根本不让小五进家门，还害他淋了一夜的雨，直到过了子夜，一身疲惫的她把他抱回了屋子里，让他换了衣服，第二天一早让他带着自己的东西打包离开了自己家，从那之后他再也没进过唐易的家门。

忽然之间，唐易有些心虚，这家伙记仇的很，不会还想着这件事情吧？

早餐很快就上了上来，那种感觉只是一瞬间，很快消失了，小五伸手给唐易拿了筷子，放在她的碗上面，极为熟练。

唐易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许多年未见，那时还都是她照顾小崽子们，现在都知道给她拿筷子了！

看，一个老母亲的心就是这么容易被感动！

唐易喝着豆浆，啃着包子，忽然听到旁边几个桌子上有人大声争执起来，“说是迁都，什么补偿都没有，就说还给我们原来的房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不得多赔偿点吗？就是她迁都我们才有这么多麻烦！”

“你还嚷嚷？之前闹事儿了不都被姓唐的给料理了？小心把你押进大牢关你个百十年！”

“嘿，我有什么不管说的？这女的就是蛇蝎心肠，前些年说要迁都，要建新魔都，我认识工部的人，准备攒一块地皮，好生赚一把，哪知道竟然直接按照一堆乱七八糟的计划分房子，还不让人赚钱了？”

“还搞什么新魔界计划，弄得整个魔界乌烟瘴气！”

“谁说不是呢，原汁原味的魔界已经没了！你看现在有些建筑的风格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魔界就应该有深沉浓厚的底蕴！不说这个，当初多好呀，想想怎么干就怎么干，你就说这个早餐铺子吧，当初整个街道都可以摆，现在还得规规矩矩的在房子里，大早上呼吸秋高气爽的新鲜空气都不行，啥都憋屈！”

店老板正在做早餐，回头嚷嚷了一声，“你们可别扯我，我觉得唐大人很是不错，这些年起码我们赚到了钱。”

这话激起了另外几个人的不满，“你说这唐易挣这么多年钱，都到哪里去了？”

“嚯，没看那四进四出的院子么？那都是老百姓的钱！她又是搞商业又是搞城市，又是搞新魔都建设，又是搞农业，方方面面都是她把持，新政新政，新政策改来改去，都把老百姓改的翻天覆地大变样，想想她能赚多少钱！”

“怎么可能不赚钱？”

“这个奶茶铺子，周边铺子，各种各种铺子，都把自己喂得肥肥的！别看长得清清秀秀，实际上这些当官的没几个好东西！”

唐易听的津津有味，忽然耳边一声“咔嚓！”

唐易愕然，只见小五的筷子活生生折成了两半。

“喂，你干嘛呀？等会儿还得陪人家筷子，筷子不要钱呀？”唐易拿着断筷子，“这都是劳动人民的心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