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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鸿舟皱着眉走过去,往她隆起的肚皮上垫了一条毯子,和西瓜隔离开,“别吃太多,西瓜凉。”
牧鸿舟花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勉强适应了狐狸精变成性冷淡这件事,哪成想他刚刚调整好心态,钟意冬眠苏醒,狐狸精又回来了。
他猝不及防地被钟意压在床上,眼神还有些没睡醒的迷茫,下意识地去搂她的腰,搂了半天没搂住,肚子太大了。
钟意快到临产期,连人揣两个崽往牧鸿舟的身上一坐,差点没把他的腰压断。
她去扒牧鸿舟的睡衣扣子,拍他的脸催他快点醒,急着打响清晨第一炮。
牧鸿舟捂着腰表情痛苦,他昨天给钟意按摩浮肿的小腿按到手酸,现在被她突然这么一压差点当场去世。
牧鸿舟觉得钟意又是在故意吊他胃口,他不上当,闭着眼睛装睡。
钟意拍了半天没把人拍醒,不管他了自己动,嫩嗓子叫得牧鸿舟终于把持不住,扶着她的腰换了个姿势,钟意半眯着眼哼哼唧唧,舒服够了把累得半死的牧鸿舟往旁边一踹,穿上衣服出门遛狗了。
时隔八个月,牧鸿舟终于找回了堕落的感觉,几乎喜极而泣。
他久违地上了一波高速,但是下不来了,于是又非常痛苦。而更痛苦的是钟意每天都要来上好几回,她眼里媚出丝了,嘴上还在骂他:“你没吃饭吗?你在床上就这个态度?”
牧鸿舟闭了闭眼,他也很难受好吗,无奈道:“小意,你肚子太大了,医生说快到临产期很危险......”
“你嫌我大肚子变丑喽?”钟意选择性只听见了前一句,顿时就火了,对他拳打脚踢,“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牧鸿舟忙护住她的肚子,被勾得火也起来了,把人摁着狠狠收拾了一顿。
钟意被收拾得眼泪汪汪鼻尖红红,软脚虾一样瘫在床上,鼻子一抽一抽地,还在拿眼睛瞟他,“我看你还没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再陪你一下。”
“......我求你了,”牧鸿舟一口老血,“预产期别再浪了行吗?”
“你不要压抑自己嘛,哪天你彻底憋坏掉了我以后怎么办?”钟意很担忧。
牧鸿舟目光沉沉,看着她很怪异地笑了一下,声音闷着一股狠意,“你放心,坏不了。”
钟意被他瘆住了,看见他起身就走,哑着嗓子叫她,“哎,你去哪!”
牧鸿舟头也不回,咬牙切齿,“给你拿毛巾擦干净!”
牧鸿舟那天着了狐狸精的道,一下没收住,小疯了一把,完了两个人都挺美。
但是很快他就美不起来了。
钟意早产。
离预产期还有十多天,羊水破的时候她正在遛狗,很生气地指着地上一滩水,质问芽芽你怎么随地嘘嘘呢,你老年痴呆提前了呀?坏狗。
芽芽很无辜地看着她,而她也很快发现了随地嘘嘘的人是她不是狗。
接到电话的时候牧鸿舟正在厨房做早餐,听到钟意羊水破了他差点把锅扔地上,关了火断了电,拎着生产包就冲出去了。连人带狗一路扛到医院,看着钟意进了产房才有空低头注意自己还没来及换的拖鞋。
钟意被抱上车的时候脸色已经有些苍白,羊水打湿了身下的垫子,拿眼刀子梭他,“牧鸿舟,你这头猪,你干的好事。”
牧鸿舟给她吃了一块巧克力,不出意料地狠狠咬了一口,带着手背上一排整齐的牙印开车上路了。
起初钟意还骂他骂得起劲,后来脱力地倒在椅背上,单薄细瘦的一片侧影,肚子突兀地撑起来一大块,牧鸿舟红着眼,不知道是怎么熬过从家里到医院的这段路的。
他在产房外坐立不安,眼前飘着的全是钟意在宫缩开始时骤然惨白的脸。他手背上的牙印还新鲜着,可咬下这排牙印的人在下车时已经奄奄一息。
平时那么怕痛的人,手指被开水烫到都趴他身上让他吹半天的娇气包,被生产的阵痛折磨得冷汗涔涔脸白如纸,疼得叫都叫不出来,细手指拉着他的衣角,眼泪一直往外涌,挺着小山一样的大肚子,进产房的时候还在看着他可怜地喊,老公。
走廊上的小电视里在播放生产科普视频,即使已经做成了温和的动画,牧鸿舟仍看得惊心动魄。
牧鸿舟无法分担她的痛苦,他深刻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在产房外的长椅上抱着头,眼底暗红不断翻涌。
钟意在里面待了八个小时。牧鸿舟从早晨等到傍晚,里面一直很安静,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要死在这种无声的折磨当中时,绿灯亮起,门开了。
他仿佛在那一刻得到了救赎,脚步踉跄地跑过去,看到被推出来的钟意时几乎喜极而泣。
“你这么激动干嘛?生孩子的又不是你。”钟意脑后垫了两个枕头,拿了瓶橙汁喝着。
“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还很痛吗?”
“笨蛋。”钟意在他后脑勺拍了一下,劲道十足,牧鸿舟被拍得有点懵。
她吸着橙汁,白眼翻得漂亮极了:“不知道现在有无痛分娩啊,老古董。行了行了,去把孩子抱过来。”
牧鸿舟晕晕乎乎地去找孩子。宝宝刚清洗完身体,小被兜裹着,两位护士一人一个抱着。牧鸿舟看着两个皱巴巴的小猴子,不知道先抱哪个又有点不敢抱,手尴尬地伸在半空。
刚升级当爸爸的牧鸿舟又回来了,晕晕乎乎地跟在两个护士后面,看着躺在摇篮里的两个宝宝,眉目柔和地弯起来,眼角涌出的泪水滑落在未刮的青色胡茬里。
钟意叫他给孩子取名字,他如梦初醒般,“哦,就叫......等等,是男孩还是女孩?”
钟意眼刀子又飞过去了,“你看了半天不知道是男是女?”
“一男一女!”她没好气道,“快点取,我现在很累,没空取名字。”
牧鸿舟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昏了头,转头定定地看着两只小猴子。
真的像小猴子,全身红彤彤的,干瘪皱巴,小拳头攥在一起,看不清五官,眼睛眯成一条缝。
几天后这条缝会睁开,他们第一眼看见的是爸爸和妈妈,几个月后他们开始会转脖子,会坐会跑会跳,他们会在某天开口喊爸爸,在父母惊喜得要晕过去的眼神中歪着脑袋,再清脆地喊一声妈妈。
他们会长大,由皱巴巴的小猴子变成漂亮的大人,圆圆的脸蛋变得立体,空空的脑袋装满知识,长出翅膀飞向世界,成为人类历史中渺小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牧鸿舟心里鼓胀起前所未有的骄傲,这是他和钟意的孩子,他们在创造历史。
牧鸿舟给孩子取好了名字,他握着钟意的手,他们一起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名字——
牧知意,钟斯年。
“女孩子像爸爸,妹妹叫牧知意。哥哥长得像妈妈,给他取名叫钟斯年。”
牧鸿舟吻去钟意眼角的泪水,“好吗?”
鸿鹄知我意,归钟万斯年。
他是从池沼里飞出来的鸿鹄,人生是天空的颜色,山川的质感,海浪的起伏。钟意走下瑶台,千山万水收归于她掌心,从此她成为他的全世界,江山不老,他们厮守万年。
钟意捧着牧鸿舟的脸,她好爱这个笨蛋,好在他也一样爱她。
她点头,又掉了一点眼泪出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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