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上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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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氏听了，呸了一口道：“好处全让她一人占了得了。整天一点亏不肯吃，我看她以后要吃大亏哩。”

次日，天还蒙蒙亮，李山李瑜两父子就洗漱完毕，踏上了去县城的路。他们先是步行至镇上，然后在镇上转坐驴车上县城。赶车的是一位干瘦老头，头发斑白，牙齿稀疏，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还泛着土黄色，倒是他喂养的这头驴，四肢修长有力，毛色光亮匀称，比他这个主人看起来光鲜多了。

“老丈，你家这毛驴养的真好哩。”庄稼汉就没有不对牲畜感兴趣的，李山见这毛驴长的好，没忍住摸了两下，他眼睛亮晶晶的，又是羡慕又是欢喜。

“我把它当命哩，伺候它比照顾自己还精细，都这样了，它再长不好，我老汉还不得呕死了。”老汉坐在板车的正中央，一边架着驴车，一边笑呵呵的回复着，不时还分享自己养牲畜的经验。

就这般，他与李山聊了一路种植跟养殖的心得，至于李瑜，他正在打量四周的景致哩。因为从镇上去县里走的是官道，道路平整宽阔，大概有三个驴车这般宽，道路两旁种满了树木，树与树的间距瞧着差不多，此外，道路两旁还挖了水沟，一看就是排水用的。

虽然官道宽阔安全，但来往的人并不多。他们走了半上午，也才遇到一辆牛车。

“再过一盏茶工夫，咱们就能到喽。”老汉给毛驴喂了点水跟干粮后，缓缓说道。

这一路走来，道路两边的景致都差不多，也不知老汉是怎么辨别离县城远近的，李瑜不由好奇问他，老汉哈哈笑道：“这条路，我一年要走上几百趟，两旁的树，我每棵都认识哩。你瞧前头那棵树，树根露出来好多，你再看这棵树，树干中间空了个圆洞。”在老汉眼中，这些树跟人一样，每一棵都与众不同。

因为入城需要缴纳两文钱，故而老汉就在城门外的茶水铺子里等候他们。

跟镇上相比，县城要繁华热闹多了，高高的城墙，给人一种威严庄重之感。李山诚惶诚恐的脱下背篓，让城门吏检查个够，待得了他们的吩咐，李山方才领着李瑜，点头哈腰的入了县城。

一踏入县城，李瑜就感受到了勃勃生机，与灰扑扑的镇子相比，县城要敞亮多了。食肆门廊上挂着迎客的幌子，客栈门两边，贴着寓意高升的对联，每走几步，他们还能看见修剪好了的花草树木。李山也就小时候随着李有笙来过一次县城，此时的他，瞧着比李瑜还要紧张迷茫。说要带儿子来县城拜师，可他连私塾开在那儿都不知道。想要张嘴问人，偏又讷讷说不出话来。

“爹，太阳都到头顶了，咱们先找个摊子吃午饭吧。”诚然县城还有几分热闹，但对李瑜而言，这样的景致还不足以让他紧张哆嗦。

“哎哎哎。”李山连哎三声，而后找了个面向和善的店家坐下用饭。

李山点了份白水面，给李瑜点的是青菜肉丝面，想了想，他又给李瑜添了个煎蛋。李瑜哪肯一个人吃独食，忙将碗里的肉蛋分了一大半给李山，还道：“爹可不准把菜还给我，不然儿子是要生气的。”

“瑜儿，爹不爱吃这些。”李山好半天才找了个借口说道。

“嗯，儿子似父，爹不爱吃，我也不爱吃。”李瑜两手捂着自己的碗，也振振有词的说着。李瑜这般行径，倒将旁边吃饭的老汉和卖面的店家给逗乐了，他笑道：“兄弟，你这儿子说的有理，我看，你还是把菜都吃了吧。”

虽是善意的笑语，可李山还是有些不自在，他拘束的点了点头，埋头猛吃起来，约莫是太过紧张，他还被面汤给呛了一下，当即就猛烈的咳嗽起来。李瑜见了，忙过去替他拍了拍脊背，眼里全是心疼。进入城内之后，李山的种种表现都被李瑜看在眼里，那种自卑拘束，紧张不适之感都太过浓烈了。

一旁的老汉瞧了，先是一愣，然后感慨道：“小兄弟真是好命，有这么个晓得疼人的儿子。”

李山用袖子擦了擦口水，低声回道：“瑜儿是个好孩子，打小就疼人。”

一旁的店家得了空闲，也跑过来闲聊说话，很是自来熟的说了几个不孝子孙的故事，末了又好奇道：“小兄弟，我瞧你眼生的很，怕不是我们县里人吧？”

李山听了，忙老实交代了自己的来处跟来意，谁料一旁的老汉听了，哈哈笑道：“那你们还真是来的巧了。依我看，你们今日就别回去了。我听人说了，明日一早，京师来的大儒就会经过咱们县城，我家小孙子跟外孙子也准备去碰碰运气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