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姑奶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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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雪接连下了三日,这附近肉眼可见的山脉村落都被覆盖了一层银白。因为宿舍里住了位大少爷，这一日日的炭火从不曾间断过。天刚转凉，方老爷就命家仆挑了两担碳上来,连着王先生跟周先生的那份也给准备了。

“大瑜哥，天这般冷,你就别练字了。你瞧瞧这墨水,刚磨开就又给冻上了，烦死个人。”方云志性子急躁，还没练两张大字，就把毛笔扔一边，嘟囔囔的抱怨道。虽说屋里烧了煤炭，可大瑜哥死活要开窗透气,害的他在屋内也得穿着厚袄子,这不，写字翻书都觉得衣裳束缚的紧。

方云志这人有些人来疯,你越搭理他,他就越没完没了。李瑜实在怕了他的叨叨,故而养成了学习之时，自动屏蔽他废话的功能。方云志见此，重重的哼了一声，捧着铜制的手炉就出了门。

因着快要放冬假了,书院里的夫子跟学子都忙碌了起来，再过三日就是岁考，一项懒散的学子们都开始发愤图强起来。尤其是那些廪生,生怕降等遭罚，一个个手不释卷，如饥似渴。当然,书院为了这场考试，也占用了夫子们的休息时间，为这些学子又添了几堂课。

当然，周先生一忙，他教导李瑜的时间就减少了。好在李瑜本身自律性强，且也掌握了琴棋书画的理论知识，就如今的他而言，练习实践比什么都重要。不过正如方云志所言，冬日学习的确是件遭罪的事情，就拿练字来说，就得不停地不停地磨墨。

不过在李瑜看来，磨墨是一件很好的运动，能够修身养性，平心静气，正如那句古话：“人磨墨，墨磨人”。

“瑜儿，你这字大有长进，不过转折之处还是不够果断，显的拖拉了些。你且看为师怎么写的。”周先生推门而入，那大雪顺着半开的房门，纷涌了进来，它们在半空中飞舞了一圈后，就因屋内的热气融化在了地砖上。

周先生执起毛笔，慢慢的写给李瑜看，而后又握着他的手运笔写了一遍，“瑜儿，可记下刚才的笔顺了？”

李瑜跟着单独写了一遍，按照先生的笔顺跟力道，这字果然写起来顺畅多了，没有刚才的卡涩感。

“不错，你且多写几遍。”这孩子的悟性极高，可惜的是于诗词一道没甚么灵气，与其他相比，显的普通寻常许多。

师徒二人练完字后，周先生又为李瑜解答了他今日看书攒下来的疑问，最后道：“瑜儿，三日之后就是岁试，为师怕是没甚么工夫教导你。今年且先放你回家团圆，初八那日再来书院报道。只是你且记得，读书一事万不能荒废，荒废一日，耽搁一年，千万不能仗着自己天资聪慧，就懈怠放松。你得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离了临安县，比你厉害的大有人在。那些世家贵族在教育子孙时，比一般人家还要严厉。瑜儿，日后应试，你面临的正是那些世家子弟。”

周先生是知道徒儿的志向的，正因为知道，他才要一再提醒。瑜儿虽然天资聪颖，但起步晚，经历少，能看到的古籍名画更是少之又少。

寒门子弟要想出人头地，谈何容易。他们能拼的，也只有认真刻苦这一项了。

李瑜带着先生布置的一箩筐任务跟殷切叮嘱回了家。他并未直接回村，而是按照惯例去了姑奶奶家的小院子。姑奶奶新买的小院子不大，是个一进的四合院，屋子中间有棵桂花树，刚买那会儿还飘着幽香哩，如今已然成了枯树一个了。

“儿啊，你姑奶奶说的没错，你果然提前放假了。”李山见了儿子，那是满面笑容，说话间，就替儿子背过了书篓，见背篓不轻，不由有些懊恼道：“早知如此，爹爹就去山脚下接你了。”

“儿子跟云志弟家的马车一块儿回来的，并没有累着。”李瑜刚解释完，就见曾氏从屋内走了进来，她见了李瑜亦是惊喜道：“儿啊，一路可冻着了，快快快，娘这就去给你倒杯姜汤去去寒。”

李瑜一回来，这一进小院瞬间变的热闹起来，李瑜纳闷道：“爹，娘，姑奶奶呢？儿子去给她请个安。”

“你姑奶奶被大马车接回府城了。”说到大马车的时候，李山脸上明显有几分呆愣，仿佛遇到什么出人意料的大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