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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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他要是想跑没人逮得住他，但在这个小鬼面前，伏黑甚尔引以为傲的身体素质却仿佛失了效，几次找到机会溜走，一转眼槿又跟了上来，牢牢缀在他的身后不放。</p>

“我说你也太缠人了吧。”</p>

发觉这小鬼难缠得要死，哄人技巧派不上用场以后，伏黑甚尔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皱着眉头黑着脸瞪她。</p>

槿也是满脸不高兴，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满嘴谎话的大猪蹄子。</p>

“还钱。”她又重复了一遍。</p>

“知道了知道了，还钱是吧。”</p>

虽然这么说。</p>

——刚到手的三千万定金就立马花出去发布悬赏用了，伏黑甚尔哪来的钱啊。</p>

他被烦得一度思考过干脆把这小鬼干掉算了，不过这个主意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打消了。</p>

伏黑甚尔还有大单子在身，为了完成这次的任务，前期投入都已经都花了出去，现在为了这小鬼的事情引起骚动，导致任务失败拿不到尾款的话，就得不偿失了。</p>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伏黑甚尔总觉得这小鬼看上去怪眼熟的……</p>

他摸了摸下巴，以前到底是在哪见过？</p>

这种随身带着式神的小鬼，八成跟咒术师有联系。</p>

思来想去，伏黑甚尔撇了撇嘴，在赛马场门口站定，面无表情地抄着手说道：“要是赢了就还你。”</p>

****</p>

孔时雨找到伏黑甚尔的时候，这个男人正一脚踩在前座的椅背上，以一种相当大爷的姿势坐在那看场下的赛马。</p>

而在伏黑甚尔的身型遮掩之下，隐隐约约地露出了一个稍小的身影。</p>

从孔时雨的角度看不见那个人的全貌，只能隐约看出那是个小孩子，联想到这个男人家庭状况，他自然而然的就以为是——</p>

“你居然带着惠一起来了？”</p>

同时这个出身自韩国的中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句。</p>

做任务居然带儿子，这人什么毛病，嫌自己命长还是嫌儿子活得久了。</p>

伏黑甚尔若无其事地扭过头，手指间还夹着一张赌马券：“那是谁？”</p>

随着两个人的交谈，坐在伏黑甚尔旁边的小孩子也随之向这边看来，显露出了真容。</p>

孔时雨这才发觉，这孩子并不是伏黑甚尔的儿子伏黑惠，而是一个没见过的女孩，年龄也比伏黑惠要大个几岁。</p>

不过这依然掩盖不了一个事实。</p>

“你带小孩子进赌马场？”</p>

真够屑的啊你。</p>

槿看看新来的孔时雨，又看看自己旁边的伏黑甚尔，对他们两个人的对话没有什么兴趣。</p>

“应该选6号。”</p>

她认认真真地说道。</p>

“吵死了小鬼，3号肯定能赢，老老实实看着就行。”</p>

孔时雨：“喂，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工作上的事情怎么样了？”</p>

“吵死了，我在赚钱呢。”伏黑甚尔晃着手上的赌马券，“我现在被债主盯着走不开身啊。”</p>

“债主？”</p>

“喏，就我旁边这个。”</p>

伏黑甚尔抬了抬下巴，场下的竞争已经进入白热化，他换了个姿势坐直了，集中注意力盯着齐头并进的几匹赛马。</p>

孔时雨顺着伏黑甚尔的话语看过去，正巧对上了女孩子的视线。</p>

“你是来帮他还钱的吗？”槿歪着头问道。</p>

“……不好意思，不是。”</p>

“哦。”槿顿时就不再理会他了。</p>

最后伏黑甚尔选中的3号果不其然地输了，率先撞线的正是槿先前说的6号赛马。</p>

“啧。”伏黑甚尔一把攥紧了赌马券，露出不爽的神色。</p>

还真的被这小鬼说中了。</p>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身边坐了个正确答案的场景莫名让伏黑甚尔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似乎类似的对话曾经也发生过。</p>

他撑着脑袋回忆了片刻，勉勉强强地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了几个片段。</p>

孔时雨叹了口气：“什么情况，你的任务还做不做了，伏黑？不做的话要把定金一分不少的还回来啊。”</p>

“啰嗦啊你，当然要做了。”</p>

“那你的小债主？”</p>

伏黑甚尔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坐在旁边的槿，果不其然对上了女孩子的视线。</p>

“输了。”槿平静地指出。</p>

“不好意思了啊。”伏黑甚尔说道，“输了的话就没办法了呢。”</p>

槿：所以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呢！</p>

伏黑甚尔站起身，抬起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p>

果然比他家小崽子的海胆头要顺手多了。</p>

“叔叔今天身上实在没有钱，那就只能下次了，下次一定。”伏黑甚尔扯起嘴角，懒洋洋地笑了一下，叫出了她的名字，“槿酱。”</p>

槿皱起眉毛：“下次是什么时候？”</p>

语气里充满了对面前这个人的不信任。</p>

经过这两次的经历，她觉得伏黑甚尔这个人就是个大骗子，说出来的话根本没有一点可信度的。</p>

“下次嘛……很快了吧。”</p>

“等叔叔我做完这笔大单子，一定来找你。槿酱。”他随口说道，“这次我跟你保证。”</p>

伏黑甚尔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和服的青年从不远处走了进来，和服的下摆绣着家纹，他看也不看其他人，径直走到了三个人的面前。</p>

随后青年的视线落在了槿的身上，他的眉头微微皱着，表情充满了对这个环境的不喜。</p>

“五条槿，是吧？”</p>

要找的对象很好辨认，只要看谁长得跟五条悟最像就是了，至于旁边那些非术师，身穿和服的青年根本没有对他们报以一丝一毫的关注。</p>

这是来自御三家之人特有的傲慢。</p>

——五条槿。</p>

就站在旁边的孔时雨不禁微微变了眼神，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伏黑甚尔，却见这个男人正神色难辨地看着走过来的那个五条家咒术师。</p>

槿没见过这个人，但是却认得他的和服上绣的图案。</p>

那是她曾经见过的，五条家的家纹。</p>

啊。</p>

女孩子一下想起了情急之下被她忘掉的事情，露出了心虚的表情。</p>

五条悟临走之前好像说过，会有人来接她，所以让她在游戏厅里等来着……</p>

然后她看见伏黑甚尔以后，一下子就把这事给忘了，光顾着找他算账了。</p>

看着明显找了她很久的青年，槿垂下了脑袋：“对不起。”</p>

总之先道个歉吧。</p>

五条舜在发现槿不见了以后，就开始满京都地找人，此时好不容易找见了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色也变得难看了下来。</p>

本来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结果看这样子，只是小鬼自己跑了吗……</p>

果然不愧是五条悟找回来的丫头，简直跟他一样野，一点都不让人省心。</p>

直到听见槿的道歉，五条舜的表情才变得稍稍好看了一些。</p>

“我是你的堂哥，五条悟让我过来接你，时间已经耽误很久了，快走吧。”</p>

槿跟着五条舜走了两步，又转过身，小跑了几步来到伏黑甚尔面前，朝他竖起了指头：“说好了下次的话，要拉钩才行。”</p>

不然的话，她总觉得面前这个人又要赖账似的。</p>

伏黑甚尔垂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一本正经地注视着他的女孩子，半晌突然扯起嘴角，懒洋洋地笑了一声。</p>

他没有伸出手跟槿拉钩，而是捏了一把小姑娘柔软的脸颊。</p>

“下次再说吧，不好意思，叔叔我可是从来不跟人拉钩的。”</p>

槿睁大了眼睛，不高兴地说道：“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骗我。”</p>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地说道：“放心，这次不骗你。”</p>

“真的？”</p>

“等两天以后，我肯定会来找你的。”</p>

反正等他宰了五条悟以后再说吧。</p>

****</p>

从赛马场出来，坐上了轿车以后，五条舜忍耐许久，还是忍不住说道：“以后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而且还跟非术师往来这么亲近，五条悟到底是怎么教导你的？”</p>

槿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会用这种教育人的口气跟她说话。</p>

女孩子没应声，五条舜拿手揉了揉额角：“真让人难以相信……”</p>

如果不是五条悟那么强硬，把这孩子交给五条家抚养的话，肯定不会是像现在这么没规矩的样子。</p>

槿敏锐地感觉到他似乎在指责自己，但是想想毕竟是她自己先跑掉的，于是只是鼓了鼓嘴巴，老老实实地接受了五条舜的数落。</p>

过了一会儿，轿车在一座宅院门口停了下来。</p>

槿看着外面，又回过头看了看坐在后座的五条舜：“不是去车站吗？”</p>

她还记得五条悟当时说的是让她回去来着。</p>

五条舜脸上一瞬间划过了一丝不自在的神情：“我们先回一趟五条家，然后再把你送到车站去。”</p>

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p>

五条悟忙于天元大人的委托，至少两天都顾不上这边，而就算他不把槿带到京都，五条家也会趁此机会，想办法接触槿的。</p>

毕竟不管怎么说，她都是继五条悟之后难得的六眼天赋，五条家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放手。</p>

虽然五条悟态度明确地不允许家里插手，但只要这孩子心甘情愿想要留在本家的话，就算是五条悟，也没有办法强行改变她本人的决定吧。</p>

因此，在调查了槿的经历以后，他们为这孩子精心准备了一份礼物。</p>

“为什么？”</p>

槿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打算，依然睁着苍蓝色的眼睛，困惑地问道。</p>

“家里面……”五条舜停顿了一下，面色如常地说道，“有两个人想要见你一面。”</p>

在槿进入和室之后，便有两个男女迎了上来，他们看年龄并不年轻了，大约都在四十来岁，长相并不出色，但是眉目显得十分和善。</p>

他们两个人带着又惊又喜的表情，赶忙迎了上来。</p>

“槿！”</p>

女孩子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这两个人。</p>

……谁？</p>

两人中的那个女性张开双臂，似乎想要拥抱槿，结果被女孩子错后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臂。</p>

槿对于突然接近自己的人抱有一种下意识的警惕心，她有些抵触地看着面前的中年女人，歪着头问道：“你是谁？”</p>

那个女人因为槿的动作而愣了一下，随后表情变得难过了起来。</p>

“槿，我是——”</p>

中年女人拿手抹着眼角，被身边的男人搂住了肩膀。</p>

“我是你的妈妈啊，你不记得我了吗？”</p>

槿蓦地睁大了眼睛。</p>

自称是她的父母的中年夫妻，带着悲伤与喜悦交加的表情，慈爱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子。</p>

“——我们终于找到你了。”</p>

****</p>

按照他们的说法，在槿小的时候，因为一次意外她与他们走失了，之后他们便一直在寻找自己孩子的下落，但一直却没有进展。</p>

夫妻之中的丈夫的确出身自五条旁系，但血脉其实已经相当微薄，甚至已经不能算是咒术师了，自然也没有上过五条家的族谱。</p>

就在不久前，他们偶然间得知了五条家迎回了一个叫做“五条槿”的女孩。</p>

他们觉得这个孩子可能会是他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孩子，便想来碰碰运气，拜托五条家主让他们见上一面。</p>

而就在刚刚那一面，他们便确认了，槿就是他们走丢的那个孩子。</p>

“没想到你已经长得这么大了。”</p>

女人试探着靠近她，这次槿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躲避开。</p>

女人轻轻地将这个瘦弱的孩子搂在怀里，拍打着她的后背。</p>

“现在爸爸妈妈找到你了，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担惊受怕了，听说你一直生活在横滨……一定吃了很多苦吧。”</p>

沉浸在喜悦中的女人，并没有发现怀中女孩子的表情，并非像她想象的那样充满了骤然遇到双亲的无措。</p>

相反，槿的下巴抵在女人的肩头，感受着后背轻柔的触感，目光却渐渐地变得疑惑了起来。</p>

母亲……是这样的感觉吗？</p>

母亲的声音，是这样子的吗？</p>

槿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些零碎地涌现出来的片段。</p>

在一片空白的记忆深处，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死死地抓着她的手臂，力气大得甚至让她觉得痛了起来。</p>

——你要跟别人一样地活下去。</p>

槿眨了眨眼睛，将思绪从中抽离开，看向了紧张地注视着她的中年女人。</p>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p>

槿回忆了一下，啊对了，好像说以后要跟她生活在一起。</p>

于是面对自称她父母的这一对中年夫妻，女孩子平静地歪了歪脑袋。</p>

“不要。”她干脆利落地拒绝了。</p>

作者有话要说：　　甚尔：这次不骗你。</p>

才怪。</p>

渣作者已经被榨干了，希望能多多怜爱我。</p>

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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