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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氏男子引周隐到了后园,他的动作叫周隐想起了老尹,只是与老尹不同的是,靳氏男子的一举一动,都相当客套。
孟欲阑坐在亭子里,面前放了一张画,画上是一只猴子,伸手够树上那个又红又大的桃子。
周隐坐到孟欲阑对面,二者低头应礼。
“有没有得到过什么预言?”
“有。”
“什么?”
“我会成为恒国的王。”
“你一定会。”孟欲阑笑笑,苍白的脸上浮现着清愁。
“公子阑呢?”
“我的预言,是死亡。五年内,我会死在玉椅之上。”
“公子见过巫人?”
“没有。这只是我自己的推算。”
周隐看着孟欲阑拿起笔,在猴子的额头补了几笔:“我的大夫说我只剩下五年阳寿。所以我说,我会死在父王的座位上。”
“公子雄心抱负。”周隐只能如此恭维。
“不知道公子找在下何事?”周隐切入正题。
“我相信,若是我不争不抢,就能避开这个预言。
但是,我也不能让不够能力的人,坐到那把椅子上。”
“公子何意?”
“猴子是王侯才能刺绣的动物,昨日的阿勤是犯大忌的。但他就是要穿,因为他觉得,他没有阻碍了。”
孟欲阑的语气始终如同冰川之气一样,往嘴外扑来,冷冽透骨。
“昨日最开心的,是公子勤。他会穿那件衣服,是因为他一开始就知道青世子的结局。
传令的也是公子勤的人吗?”周隐问。
孟欲阑将毛笔从猴子眼睛上收起来,猴子一下从纸里站起,手上拿着一个桃子,张开自己的嘴,露出满嘴尖牙,咬了一口桃子,伸出手挠挠头,看着周隐。
周隐被吓了一跳,跌坐在席上。
孟欲阑看着猴子:“你知道这是假的,只要随便致力一样生灵,就能破了它。”
周隐看着那只猴子,致力?
周隐坐正身子,看着猴子黑乎乎的眼睛,以及金绒光亮的皮毛,转睛看着地上的一块石头。石子突然腾空飘起来,如同云彩,如同风一样,轻飘飘的舒展开。
周隐突然伸手捉住石子,往猴子身上狠劲投去,就见猴子一下化成烟雾,飘进了孟欲阑毛笔旁边的茶盅里,石子突然减速,轻轻打在了孟欲阑的袖子上。
他刚刚,一直在用茶水点在画上。
“公子应当明白在下的意思了。”
周隐坐正拱手行礼,接着掠袍站起转身离去。
靳氏男子把周隐引出后园,正往前走,周隐开口问他:“先生叫什么名字?”
“奴下靳渠。奴下不是先生,奴下是道人。”
周隐笑笑,道:“原来是到七星学习过得道长,失敬。”
“没有公子神人血统尊贵。”
周隐与靳渠行礼做罢,看着靳渠离开。
原来这个公子信道。
道?
周隐从孟欲阑那里离开后,就已经是未时了。
他还要去拜访孟欲年。
“下午拜客,不太妥当。”习深斟酌一下,朝周隐道。
周隐皱皱眉头,此刻离真相只差一步。
“府君可以明日再做打算。”文息作揖。
周隐看向城外,街道尽头仍是路,路的尽头,朝哪里通去?
“我想知道,你所说交易,是不是就是联姻?”
周隐与文息、习深两人一同往憩所去。
文息抬头看了一眼周隐,道:“是,却也不是。”
“为何?”周隐疑惑这个“不是”。
“说是,是因为确实会通过这个方法。说不是,是因为这个联姻的目的,不在于联姻,而是连纵。”
文息说罢,周隐低低眸子,手腕搭在剑柄上:“也就是说,不能答应这个交易。”
“我以为府君能够料想到。”文息抬抬眉毛。
“公子会料想到,但他不好抉择。”习深接上文息的话。
文息看向周隐,周隐没有抬起眼睛,慢慢的往前踱步。
接着,等他抬起头时,迎面见到的,就是孟欲丞的坐辇。
孟欲丞从车辇里跳下来,几步就小跑到周隐身边,她整整素色的衣裳,抬起眼睛:“我们去放风筝吧?”
“风筝?”周隐有些诧异:“今天?现在吗?”
文息走过来,笑笑行礼罢,道:“郡主竟有心放风筝。”
孟欲丞没有笑,只朝文息白白眼,拉着周隐,拿出车辇上的纸鸢,就离开了,她的随侍婢女掂起裙边,小跑着跟上。
周隐回头看了一眼文息,恰好习深也走进眼帘。
周隐回头看向在自己前面走着的孟欲丞。
夕阳慢慢落下,夜幕慢慢笼罩过来。
孟欲丞的纸鸢上写着一句诗。
逝者远去,安息念遇。
周隐明白了孟欲丞的意思。
“我帮你吧。”周隐看着孟欲丞摆弄半天也没有放起来,不由笑了一下,从她手里接过风筝线。
纸鸢在周隐手里慢慢飞上夜空,今夜会在这片天空上放起九十九盏孔明灯,给世子照明奈何桥上的路。
孟欲丞高兴的拍着手跳起来,立马把风筝线从周隐手里抢回来,笑道:“公子太厉害了!”
周隐挠挠头,也笑得很开心:“要叫青世子见到才是。”
“其实,我觉得人就像是风筝。”孟欲丞道。
周隐将目光从风筝上移开,顺着风筝线,看向她来回扯拽的双手。
“但是,只有断了线的风筝,才是我想要成为的人。”
“但,大多数人都想站在风筝下面,来操控风筝。”周隐背着手,抬头看向风筝。
“我不要。我想像一只真正的鸟,谁也操控不了我。”
“鸟是要凭借气象以及风的。还是成为风吧。”周隐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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