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奋不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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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先若是有刺客偷袭,他们不一定会知晓皇帝的寝帐在何处，现在几百禁军举着火把，将大帐层层围住,敌暗我明的环境,倒给了远处伏击的刺客清楚的提示,流星般的箭矢蹭蹭飞过,无不瞄准他们的目标。

彩阁离皇帝的帐篷最近,偶有流箭射落在她睡的地方并不稀奇。

眼看那团火焰越烧越大,甚至将帐篷的顶端燎出一个窟窿，燃烧的火苗混杂着热油滴下来,落在矮案上,发出细微吞噬般的嘶嘶声响。

彩阁脚上有伤,石榴儿估计凭一己之力,无法将她带出去，便打算找人帮忙。

方掀开门帘,迎面撞见季轩,他匆匆进来，阴影在彩阁身边晃动。她转过脸，看见是他，竟有些许失望之情，季轩二话不说，直接用棉被将彩阁包裹起来，更一把抗在肩头,她感觉天晕地转，还未反应过来，他已大步流星地走出营帐。

这样被扛着，毫无姿态可言。

季轩将她放在认为安全的地方：“我还有事,你小心些。”

周边除了石榴儿外全是男子，她弯腰困难，只能跟个粽子般侧靠在马舆边，略显突兀。

身后的舆厢由精铁所铸，四面的护板两寸厚有余，坚如磐石，任其再锐利的箭矢射过来，也不能伤及里面的人半分。

彩阁倍觉流年不利，只要她所处的地方，总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颍川王不知何时走到彩阁身边，禁军全副警戒，无人顾及他俩在做什么。

昨日他有关注，看见彩阁如何自伤，却不明白她为何那样做，原先没有机会问询，现下趁乱，难得有时间过来一探究竟，他好奇心强，实在费解：“我始终想不通，你为何要陷害蔺元姝。”

彩阁悄悄看他一眼，他的目光满是探究，她蓦然红了脸，虽然浑身包裹的严实，却有种原形毕露的感觉，她未作狡辩：“你要同太子说实话么？”

他若要说早说了，何必等到现在，猜测她这样做，必有原因：“我只是更为好奇你的目的。”

彩阁勒得慌，有些呼吸不过来：“蔺元姝当时想跳河来陷害我的，我只不过在那之前学她而已。”

“不是吧？”颍川王一脸的难以置信，张口结舌道，“我若是你，便任她跳下去，她能奈我何？”想了想，他觉得不解气，“不对，我会直接推她下去，横竖没人看见，事后我不承认，对人一口咬定是她自己不小心掉进河里，或者是用跳河来诬赖我，她又能拿我怎样？”如今只有彩阁受伤，于他看来她那样做是非常笨拙的法子，“结果呢，现在蔺元姝毫发无损，反而是你摔断腿，实在不值得。”

彩阁觉得陷害人的事，他颇为有经验，他们的出发点不一样，不能用做比较，便小声说：“总归旁人多少会认为蔺元姝心肠歹毒，想致我于危险的境地。”

颍川王始终认定另有原因，他蹙眉思考——外人都知晓皇帝即将要给她和太子赐婚，彩阁没理由在这个时候令自己受伤，除非她不想被赐婚，她的脚伤没有四个月，绝不能奔跑自如，算是完美地躲避过婚期。

加之昨日彩阁拿“太子妃之位”为赌咒，再明了不过。

前后联想起来，颍川王有些窃喜，竟是脱口而出：“莫非你不想嫁给三哥？”

这比戳穿彩阁自伤更为令她窘迫，她梗着脖子争辩道：“你，你莫要胡说，才没有！”

颍川王仿若于黑夜里窥探道一丝曙光，更如艳阳高照，心里莫名欣喜若狂，面上却不动声色：“哦，知道了。”

彩阁不知他是否真的相信，继续解释道：“蔺元姝对太子是何样心思你还不知晓么？我这样做，完全因为看她不顺眼……”

颍川王见她面红耳赤，明显是心虚的表现，便打断她道：“小声些，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没人愿意心思被人看穿，彩阁愈发不高兴：“你若是要告状，直接同圣上说去。”无论是何结果，这个婚她是避定了。

颍川王说对他没有好处，更是试探道：“父皇都说了，以后你会是我嫂子，要我……”见彩阁的脸色由红转白，带些落寞之情，颍川王更加确定的他猜测没错，“你啊，放宽心吧，因为你和蔺元姝闹得不愉快，昨日父皇提及，要将她指给五弟，估摸着礼部原先给你和三哥准备的一切，会去半用在他俩的婚事上。”

彩阁微怔，简直不敢相信，听他这么说，说明太子昨日已经知晓，却没有告诉她：“太子没有反对？”

颍川王并非存心让太子难堪：“三哥还想让我娶蔺元姝来着。”

彩阁瞟他一眼：“没有让你抱得佳人，你还不乐意了？”

颍川王故作哀怨：“于我来说确实有些失望。”

彩阁阴着脸，不愿再搭理他——男人都是好色之徒，看人全靠脸。

颍川王的心情越发愉悦，既然有些事情他都已经清楚，总算给他些许慰藉，可一想到太子是下定决定要娶彩阁的，于情于理，他若是对彩阁存有非分之想，实在对不起太子，难免让他再度陷入左右为难的处境。

两人不言不语，彩阁终究是误会了，以为颍川王因为娶不到蔺元姝而伤神。

她呼吸不顺，像毛虫般扭动身体，她虽然和衣而睡，但是随着被褥的剥离，热气四散，让她忍不住打哆嗦。

颍川王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身上，更将帽檐遮过她的头顶，直接覆盖住她的双眼，没有眼神的接触，他以手贴着帽檐滑动，描绘出一个轮廓，喃喃自语道：“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人担心。”

毛边蹭得脸发痒，彩阁伸手去挠，然后拨开帽子，哪里还有颍川王的身影，仿佛将将那柔声细语是她的幻听。

彩阁环顾四周，骚乱已经停止，一队禁军由季轩为首，原地整装待发，原先去林中搜寻刺客的人没有任何消息回复，估计这次要派更多人马过去。

刺客有备而来，不一定能捉拿的到，方才他们于远处射箭攻击，眼下又是深夜，估摸只是起个威胁作用，为的是让他们自乱阵脚。

不论能否抓住，总要有所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