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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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辰一来,就跟大魔王驾到一样。

众人说话的声音都小了不说,就连刚才几个嬉皮笑脸的男生们也都收敛了不少。

眼神滴溜溜地转着，偷偷地打量起蒋辰。

宋秋灵偷偷趴在温溪耳边,嘀咕：“你说,这帮同学怎么都怕着蒋辰的样子，我记得以前也不这样。”

“有吗？你感觉错了吧。”

温溪眼神快速地从蒋辰身上划过,没想多停顿。

只是对方敏感,仍然抓住了一丝空隙,和她的视线对上，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带了几分亲昵，温溪故意把目光挪开，佯装镇定地看向别处。

她没跟宋秋灵说,其实以前在上学时候也是这样,他眼神略略瞥过,就带了生人勿近的气势。

气氛没刚才那么热闹,不过好歹也没冷下来，还是有说有笑就是。

“最近过得怎么样呢？”其他人跟蒋辰关系不热络，也就班长能厚着脸皮套近乎，说上几句话。

“还好。”蒋辰神色淡淡的,他余光一直留意着温溪,知道她酒量不好，基本上沾酒就会醉。

手指沿着玻璃杯口轻划，蒋辰没有喝的意思。

“喝一个？”旁边的何晏城举了举杯,另一只手倚靠在座椅上，漫不经心的扬了扬眉，不过黑眸深处可没几分真心实意，接着，给蒋辰倒了酒，说笑：“看在当年给我补过课的份上，这杯也要敬你。”

蒋辰懒懒地，当年他为什么给何晏城补课，两人心知肚明。

他瞥了眼被何晏城倒满了酒杯，端起来抿了口。

他穿着短袖，露出来的半截手臂搭在了桌上，手腕上系着一根很细很淡的红绳，若不是仔细看还真容易忽略。

何晏城视线在他手腕的红绳上停留了一会儿，眯着眼，转头和温溪说说话。

饭都吃的差不多了，酒也喝了不少。

“你们想不想玩点其他的？”班长见气氛冷淡下来，于是便张罗着说道。

“什么其他的？”鲁孟搂着新交的女朋友，整个饭局眼神就没看过其他人，两人甜蜜的如胶似漆。

宋秋灵也跟着问了句：“这能有什么好玩的啊？”

“那就去唱k，摇骰子，真心话大闹心。”班长喝的也不少，这会儿舌头发直，话都要说不明白。

宋秋灵笑他：“我看是挺闹心的。”

高中毕业那会儿，正儿八经的聚会，他们班级是没组织的。

因为那时候班主任怀了孕，再加上班级里好多同学都是说出国旅游就出国旅游，档期早就安排的满满当当。

“什么闹心，大冒险。”班长咬着舌尖又说了一次，“狼人杀，还有密室逃脱，或者去游乐园什么的，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你们自己选一个吧。”

何晏城淡淡的，说道：“有没有同学不想参加接下来的活动，可以现在回家。”

看了一圈，眼神落在蒋辰身上：“蒋辰同学晚回家也没什么问题吗？”

蒋辰唇角勾了勾，喝了酒以后的眼睛愈发的明亮。

好整以暇、稳稳当当地坐在座椅上，显然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你说呢。”

“行，其他同学也没有异议吧。”何晏城说，“那你们挑个地方。”

蒋辰说：“温溪想去哪？”

被点了名，“我吗？”温溪视线没看他，反而转头看向宋秋灵，“我去哪里都行，你呢秋灵？”

宋秋灵思索了下，打了个响指：“去玩密室逃脱吧，我想去。”

班长也没问题其他人意见，一锤定音：“那就密室逃脱，鲁孟，你查查手机，附近有没有。”

“这里是市中心，靠西边就是密室逃脱一条街，再往东走走还有ktv，大家今夜可以彻夜不归了。”鲁孟说，一顿，“ktv旁边还有个网吧，等会儿上网去吧。”

那群男生们嘻嘻哈哈地笑起来，觉得能玩就行。

宋秋灵说：“你们男生去上网，我们女生干嘛，总不能撇下我们吧。”

“先去玩密室逃脱。”班长手一招，车都已经打好停在外面了。

推开门出去，扑面而来的雨水气息。

雨刚刚停，房檐上的水滴还噼里啪啦地落个不停。

温溪紧了紧自己的领口，突然觉得自己穿着单薄了些，这会儿风吹过来，竟打了几个冷颤。

身边突然多了个人，她侧目看过去，是何晏城。

“这是风口，往里面站站。”一顿，他语速慢下来，“别吹到冷风再着凉。”

温溪怔了下，双臂环绕在胸口：“好。”

蒋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也不知道人群里谁说了句，“晏城和温溪挺般配的呀。”

“我记得，晏城曾经在高中的时候喜欢过温溪吧。”

鲁孟来了一句：“别乱开玩笑了，晏城大学期间有过女朋友啦，这才刚分手，你们看点场合。”

“哎哟，我们不是不知道嘛。”

查了查人数，一共是十一个人，显然要分三辆车。

宋秋灵和温溪肯定要坐一辆车，鲁孟和女朋友也不能分开。

一辆车能坐四个人。

班长提前一步，早早地就迈进了和温溪她们同一辆的车里。

何晏城想上车，坐在温溪旁边，被蒋辰拦下来。

蒋辰下颌抬了抬，暖橘色的灯光映着瞳仁，眼里的敌意清晰明显：“鲁孟还在等你。”

“等我？”何晏城转过头，倒还真是看见鲁孟站在出租车旁朝着他挥手。

他皱皱眉，看了蒋辰一眼。

蒋辰笑笑：“是啊。”

“……”没说什么，何晏城走了。

“我们选个什么主题比较好？”宋秋灵在车里问着温溪。

班长上了车，头一仰就两耳不闻窗外事。

温溪刚想说话，旁边坐下来一个人，路灯映着车内，灯光忽明忽暗，很淡的酒气混合着薄荷的气味飘散过来，倒像是那次温溪第一次去清吧喝醉时的味道，她侧目，蒋辰眼底的微醺很是明显。

气势一弱，说话的声音都小了点：“都有什么主题？”

宋秋灵忙着看手机选套餐：“深夜恐怖系列？我觉得这个可以，反正今晚人多，人多我就不害怕。”

“就……”温溪欲言又止。

宋秋灵：“嗯？”

“没有点阳间能玩的主题吗？”温溪眉头微蹙，一脸为难。

“他们家最火热的就是这个，我看评论说也不怎么恐怖，一想到这么刺激，我心脏都跳得快。”

温溪笑笑：“那你告诉何晏城一声，他不在我们车上，你给他发个消息吧。”

难得看到宋秋灵这么感兴趣的。

她说到何晏城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下意识就熟稔了些。

蒋辰瞥了她一眼，黑眸散漫，不甚在意的模样。

只是手指习惯性地轻捻着。

很快，出租车内就安静下来。

不知道是酒的缘故，还是车里开了空调，体温越来越高，就连靠近蒋辰一侧的空气都变得烫人。

车开过细长的小路，远处的路面忽明忽暗，映着水洼走，有水的地方格外的亮些。

绿化带的树枝投下来阴影，温溪的眼前暗了暗。

倏地。

呼吸靠得近些，灼热而散乱。

温溪有意避开他，于是故意往宋秋灵的身边坐了坐。

“躲什么？”他声音暗哑低沉，轻笑像是压抑着才喉咙里溢出来。

温溪稍微有些透不过气，侧着脸去躲。

谁知蒋辰的手指轻划过来，温热一触即离，很快又再度覆盖上来。

温溪脸颊发烫，看了他一眼：“我要下车。”

“别闹。”

两人交谈的声音并不大，更像是在窸窸窣窣的低语。

温溪说：“我说真的。”

她今天没喝多，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对于蒋辰，即便当时哭的那么难过，可一见到他，好像心就软下来似的。

于是理智告诉她，要保持适当距离。

如果蒋辰想要这样，那她离开就是。

“我不惹你生气，你别走。”蒋辰声音很轻，像哄着似的，“好不好？”

“出什么事了吗？”旁边的宋秋灵一头雾水，刚和何晏城敲定好接下来的游戏主题，偏过头看了眼温溪：“你不想玩了吗？不想玩我们现在叫司机掉头回去就行。”

“温溪不想玩了吗？”班长也突然转头，“怎么啦？”

温溪：“……没，没怎么。”

现在突然闹着不去，好像倒是自己在扫兴。

“开心点。”宋秋灵捏了捏她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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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逃脱，顾名思义，就是一群人来到一个密闭空间，找到逃出这个空间的办法。

温溪没来玩过这个，这也是第一次。

她想留下来，也不全是不想扫兴的缘故。

还有点兴奋，是一种明明知道自己害怕，但又很想证明自己不害怕的矛盾感觉。

服务的工作人员领着他们一群人七拐八拐，嘴里嚼着口香糖说：“今晚多人主题还就剩这个了，多亏你们来得早，这要是再玩了一会儿，说不准都要排队等着呢。”

班长打了个哈欠：“排队要多长时间啊？”

“这也说不准，要看多长时间能出来。”工作人员说，随后给他们留了一个对讲机似的东西：“有什么事情，直接呼我，我马上就过来。”

“晏城，你拿着吧。”班长递给了何晏城。

温溪怯生生地问了一句：“这个，它恐怖吗？”

“这……”工作人员笑笑，“每个人对恐怖的定义不同，我也不清楚小姑娘你害不害怕，要是真的承受不了，那就提前出来也不是不行，反正钱肯定是不会退回去就是。”

“没事，来玩嘛，玩得开心最重要。”鲁孟搂着自己女友，还一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你要是一会害怕，就直接躲我怀里，我不怕。”

蒋辰看着温溪，欲言又止。

温溪移开目光。

五分钟后。

刚刚血气方刚、男子汉十足的鲁孟躲在自己娇小女友的怀里，战战兢兢地问：“那黑影是什么东西？”

鲁孟女友说起话来柔声细语：“宝贝别怕，只是个相框罢了。”

“这相框看着很恐怖啊……”

何晏城问了句：“这个故事讲的什么，有人有思路吗？”

他们一群人现在被困在第一个房间里，看样子像是古代少女的闺房。

只是红色的床单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温溪从床头的油灯下面，发现了一摞草纸。

前几页的字七扭八歪，还滴了好多的墨汁在字上面，让人看不清楚。

从第二页开始，蝇头小楷的字体板板正正、规规整整地写满了一页纸。

温溪说：“这好像是房间主人留下来的日记。”

“日记？”宋秋灵眼睛瞪得溜溜圆，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子就蹿到了温溪身边。

“你看，这是繁体字吗？”

借着微弱的烛光，温溪匆匆地看了过去。

“大概的意思就是，这个女子叫小翠，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她爹欠了债把她卖身给了这户人家后，又把她许给了另一户刚丧妻的男人。”

宋秋灵听得津津有味：“这爹也太变态了吧，要是我肯定受不了，说不准逃跑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最重要的是，小翠和这户人家的少爷暗生情愫，两个人暗胎珠结，所以小翠不想嫁给那个鳏夫。少爷听说了此事后，就要带着小翠偷偷出逃，最后一句话，就是说小翠憧憬了和少爷私奔以后的幸福生活。”

不止是宋秋灵，其他人听温溪讲故事也是听得意犹未尽。

温溪身上有一股很沉静的感觉，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令人感觉很舒服。

“看来，这对苦命鸳鸯是没有出逃成功？”

温溪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到这张纸里面，有着重提到一副画的事情，说这个画是小翠幻想嫁给少爷后，两个人结婚的情景，特意找人画了下来。”

“画？”班长酒劲也跟着退了不少，“大家快找找画。”

鲁孟女友从床底下翻出来一副很陈旧的画：“是这幅吗？”

“宝贝，你胆子是真的大。”鲁孟脚有点软。

女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安慰：“没有啦。”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蒋辰眼尖地瞥到了床底下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这密室里处处充满了诡异的气氛，于是他下意识就护在温溪身前，半蹲下身，轻巧地勾出来另一个东西。

是一双绣花鞋。

温溪小时候曾经听过一个鬼故事叫一只绣花鞋。

果然，这东西一出现，气氛立刻就变得不对劲起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凉风一直吹着大家的脖子。

“卧槽，恐怖的气氛已经出现了吗！”一个男生声音严肃沉重起来。

温溪没觉得，她和宋秋灵都是积极寻找线索，享受游戏乐趣的：“看看那副画里，有什么提示？”

“我看看，是一男一女。”鲁孟女友说道。

宋秋灵凑近：“肯定是小翠和他的那个心上人，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鲁孟也好奇的抻长了脖子，谁知道被自己女友一句话吓了回来。

女友说：“鲁孟，你就别看了，我怕你晚上睡不着觉。”

这一会儿的功夫，一群人中的三个女生们兴奋地讨论起来。

其余的男生们眼巴巴地站在旁边，时不时地碰碰这个，或者翻翻那个，再多的东西就不敢碰了。

“这画像的确看起来很诡异啊。”温溪说道。

宋秋灵说：“你看这个女生的手，角度好像不对劲，是不是在指着什么？”

鲁孟女友说：“是指着什么。”

画里的房间和他们此刻所处的密室差不多，温溪走到画像中所指的地方。

虽然房间内灯光暗淡，但蒋辰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温溪身上，注意到她所站的位置不对劲，尤其是身后那个墙壁，似乎隐隐约约有什么在动。

“这里有个绳子一样的东西，”温溪蹲下后，才发现是一枚同心结。

她也没多想，就这么拿了起来。

“小心。”蒋辰长臂一伸，直接将温溪搂进了怀里。

温溪没防备，整个人撞在了蒋辰的胸口。

就在她前脚刚离开的地方，一个骷髅架子模样的人吊在那里。

其他人都还好，只有鲁孟的叫声最大。

鲁孟拍拍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

班长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那玩意儿倒是没吓到我，你一叫吓我个半死。”

“是，是吗？”鲁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蒋辰的怀里很温暖。

她的鼻尖触碰着他心口的位置，隔着很薄的布料，体温混着酒热，变了味道。

何晏城说：“温溪，你没事吧？”

“没事。”温溪一怔，还意识到自己在蒋辰怀里，立刻挣扎了两下。

蒋辰懒懒散散地松了松手臂，好不容易能抱上一会儿，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松开。

“这上面有钥匙。”何晏城说道。

这句话果然吸引了温溪的注意力，她立刻从蒋辰怀里出去：“在哪？”

“骷髅后面，有一扇很小的门，应该就是这扇门的钥匙。”何晏城说道。

他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带打火机。

于是，他忍住了抽烟的冲动。

宋秋灵自告奋勇去开门，温溪不放心，小心叮嘱着：“别凑太近，我怕又像刚才一样，有什么东西掉出来。”

“放心吧。”宋秋灵拍拍胸脯。

这次打开门以后，跟刚才不太一样，地方宽敞了很多，连烛光也明亮不少。

趁着大家注意力都分散，何晏城勾着蒋辰的背，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

“有火么？”

蒋辰低声一笑，“我不抽烟。”

“知道你不抽烟，还是想问问。”何晏城嘴角歪了歪，笑得痞里痞气，“你喜欢温溪吧。”

蒋辰微敛了敛眼眸，即便是在跟何晏城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是紧紧地跟着温溪：“是啊，有什么问题？”

“你还是跟高中一样，让人看着就不爽。”何晏城从兜里摸出来一根烟，也不抽，就夹在薄唇之间。

蒋辰漫不经意地说：“你也是。”

两个男生都是身高腿长的，这会儿都倚靠在桌旁，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

“你没来之前，我就知道她不喜欢我。”何晏城说，看着温溪认真专注的神情，一点没因为故事的恐怖而露出害怕，“不过那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有希望，但是从你进教室的那天，我就知道，喜欢这种东西，这他妈的是勉强不来。”

就比如，温溪第一次见到蒋辰，眼睛里有何晏城从来没见过的光亮。

“你想说什么？”蒋辰说。

何晏城单手提起蒋辰的领口，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她这么好，你为什么这样对待她？”

他俩的身高差不多，只是被何晏城拎起领口的时候，蒋辰连睫毛都没颤动下。

但被何晏城这句话问到，他连该怎么回答都没想好。

“说不出话，你心虚了吧？”何晏城冷笑一声，一顿，他接着说：“我看温溪现在对你也态度平平，不然你不要来招惹她，离她远远的吧。”

“我不会。”蒋辰黑眸平静。

手电筒的灯光就是这个时候照过来的。

宋秋灵为了找东西，开了手机的手电筒，“我说，你们两个在那边偷懒干什么呢？”

在看到何晏城的动作后，她声音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的寂静，有些尴尬。

何晏城拍拍蒋辰的胸口：“没什么，聊会天。”

班长来了一句：“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们两个在一起就gay里gay气的。”

何晏城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闭嘴吧。”

“找到什么了吗？”蒋辰朝着温溪走过去。

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小心。

温溪本不想理会他，但总感觉他们两个刚才谈论的事情肯定和自己有关，于是就说了一句：“我们找到了下一个密室的钥匙。”

“那很好呀。”

“但是，下一个密室，分成了两个地方。”她慢吞吞地说道。

也就是意味着，大家要分开成两拨。

这也就是宋秋灵和温溪都愁的地方，她们三个女生是玩的最兴起的，几个男生也不积极。

要是她们三个分开，肯定事情要拖半天。

还有就是，三个人，分谁出去都不好。

“我陪你。”蒋辰说。

温溪“唔”了一声。

最后决定，她自己去另一个密室，宋秋灵和鲁孟女友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