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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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聘实习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定下来。

宋秋灵看温溪每天吃得好睡得香,打量了她好半天：“你都不紧张吗？”

温溪敲键盘的手指停下：“什么？”

“关于实习的事情啊，换成是我早就紧张死了。”宋秋灵说，“我看电视剧上说，公司之间的竞争也很吓人。”

她又默默嘀咕了一句：“大学是最后一片净土。”

温溪眨眨眼：“应该没有那么恐怖吧。”

“谁知道呢，竞争总是存在的。”宋秋灵说。

温溪一顿，觉得宋秋灵说得也有道理。

不论在哪里，只要是利益相关的方面，总是少不了竞争就是，笔帽在鬓角碰了碰，她撑着下巴发呆。

发梢垂下去,有些湿润的水汽。

刚洗过澡，她身上都是沐浴乳的味道。

“溪溪。”赵梦从床上起身,手里拿着本书，两眼却已茫然：“你四六级是不是已经考过了？”

温溪点头，手里的笔转了转：“对呀。”

“太好了，快来给我讲讲。”赵梦从床上爬起来，“我迟早有一天要死在英文上面。”

温溪笑笑：“我来帮你看看，拯救你于水火。”

日子过得也快。

期末考完试没多久,校园里在几天内就空荡下来。

冬天的季节，本来就干燥冰冷，现在校园里冷清下来,连温度都好像比平时低了好几度似的。

寝室里的其他人早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温溪在跟温母打电话：“嗯，放心吧妈妈。”

“在哪里住吗？”温溪站在阳台,看着楼下打篮球的少年们，心不在焉的说道：“在寝室里住，离得挺近的。”

她看过距离。

公交车最多一个小时，也就到了。

实习的公司位置靠近市中心。

虽然温溪说着没问题，但温母还是再三嘱咐了好几次，仍然不放心，两人聊到最后，温母突然问了一句：“溪溪，你认识一个叫蒋辰的男生吗？”

温溪皱眉：“妈妈，你为什么问起他？”

“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温母说。

“认识，以前高中同学。”温溪微敛眼眸，其他的事情她也就没同温母讲，只说了一句：“爸爸酒驾出事的那天，撞到的就是蒋辰和他妈妈。”

温母顿了下，“难怪。”

本来还想再跟温母说上几句话，但温溪看了眼时间，今天说好了要去公司试工一天的。

瞥了眼电脑屏幕的界面，微信一直抖个不停。

她从衣柜里找了件高领毛衣，又搭配了一件针织的格格裙，才觉得正式一些，只是怎么看着，都还觉得是大学生。到底是和社会上已经工作的人，不太一样。

头发微卷，越是靠近发梢的颜色就越是泛着棕。

是国庆节回来以后，宋秋灵听说了温溪已经彻底放下蒋辰，便拉着她去做头发，说是什么从头开始。

本身温溪对于自己一直以来的黑长直就有些厌倦，这么一来，她刚好跟宋秋灵一拍即合，两人说去就去。

温溪本来想剪短一些，只是理发师说她的头发又长又顺滑，剪掉了多可惜，便给烫了个卷。

回来一看，确实挺好看的。

宋秋灵临走之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溪溪，口红涂一下，显得整个人有气色。”

温溪点点头。

等到收拾完了，从寝室出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她不紧不慢地吃了个午饭，这才坐上了校门口的公交车。

一路上，车也不堵。

到公司的时间，刚好是下午一点半。

“你好，我是之前内聘过来的实习生。”温溪走到前台，偌大的大厦门厅这里，人倒是很少。

半天看不见一个影。

“你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礼貌问道。

温溪顿了下，“是个叫王先生的人，他说让我过来直接说一下他的名字就可以。”

“那么您贵姓？”

温溪说：“我姓温。”

前台瞥了她一眼，女生长相出众，说起来话轻声细语，这个名字倒是跟她的气质十分相配。

“您稍等。”前台在里面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等一会儿，她说道：“抱歉小姐，今天没有收到一位姓温的女士的预约，不然您再确定一下？”

温溪朝着旁边的绿植走了走，给联系过她的王经理打电话，电话那边响了一会儿，对方才急匆匆地接起来。

“哪位？”他声音急促，“您是哪位？”

温溪说：“我姓温，您今天说要我过来试工。”

“哎哟，我都把你的事给忘脑后了，太好了太好了。”王经理接连说了两个太好了，“地址你应该我有吧？”

“地址我有，只是在大厅里进不去。”温溪盯着脚尖。

挂了电话没多长时间，只见一个身高体宽，留着寸头的男人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下了电梯就直奔大厅。

在大厅里看到温溪以后，眼前一亮：“你是温小姐？”

“对，我是被贵公司内聘的温溪。”她说道。

男人笑笑：“你叫我耿哥就行，我年纪应该没你大多少，我毕业几年了吧。”

温溪低头，乖巧叫了声：“耿哥。”

“这个人的工牌，我们还没发。”耿哥和前台解释了一下，然后用自己的工牌替温溪刷了卡，两人走向电梯，他又说道：“这几天忙，上面空降了一个领导过来，所以没时间给你办工牌，等会先拿其他人的给你吧。”

温溪心里琢磨了一下，“好。”

她刚来就空降领导，难免心里不会忐忑一些。

“你在学校是什么专业的？”耿哥问了声，又顺便按下了电梯，温溪看着他按在二十九的位置，按键闪烁着月白色的光，顿了顿说道：“土木专业。”

“哦哦哦。”耿哥双手插进口袋里，“以后我就是你领导，有什么问题你就找我，我有空的时候都在。”

温溪点头。

两人出了电梯，迎面扑过来一股花香。

好几个人忙来忙去的，收拾这里打扮那里，耿哥见温溪还挺关注，就笑笑说了句：“听说新来的领导年纪不大，好像是还在上学的年纪。”

温溪诧异：“这么年轻呀。”

“是啊，家里有个好背景，比普通人要少付出多少年的奋斗啊。”耿哥一边领着她逛一逛，一边说，“也没什么奇怪的，以后你在社会上久了，就能发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是自己见识少而已。”

办公室里的人看起来都神色匆匆，要不就是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很少有人会给温溪一个多余的眼神。

这也不奇怪，毕竟好多人都是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每年入职离职的人从来没有停过，就像流动的水流。

旧人离开，新人进来，来来回回。

长得好看与不好看，能不能留下来也是要凭本事。

“你现在还没有工位，具体把你安排在哪里，还要等通知。”耿哥瞥了眼长方桌的一角，“你就在这里先干。”

温溪乖巧点头：“只是，我还不知道要做什么......”

“等安排。”耿哥说，“我还有别的事情，你先待着。”

环顾了四周，这里更像是会议室之类的，温溪坐在长桌上上的边缘一角，她今天过来一个带了电脑和背包，其他的什么也没带。不知道会让她做什么工作。

宋秋灵在手机上疯狂给她发消息。

[怎么样？事情进展的顺利吗？]

[表情]

[表情]

[表情]

温溪笑笑，回复。

[现在坐在这里等着，不知道安排我什么工作。]

宋秋灵：[才第一天，不至于让你下工地吧？]

温溪：[谁知道呢。]

宋秋灵：[啧啧啧，我妈知道你都已经签下来实习公司，还一直催我呢，唉，我这个专业毕了业可怎么搞。]

温溪顿了顿，听到门外的走廊里一直有脚步的声音。

于是她没回复，只是收起来手机。

不过现在也是冬天，估计下工地这种事情应该不会。

她想起来自己签了公司的内聘实习以后，同专业的老学长们一脸惋惜的看着她。

甚至有不少拍着她的肩膀：“学妹，你这么优秀的条件，怎么就去干了这样的活呢，赶紧考个公务员或者考研上岸吧，再不济就转个专业，现在还来得及。”

温溪哭笑不得：“真有这么惨吗？”

学长语重心长：“就这么跟你说吧，你去各类搜索网站查一查，基本上都是一入土木深似海。”

“赶紧转行吧。”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位看起来白领模样的女人走进来，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手里捧着公文包：“你就是新来的？”

“额，我是。”温溪想了想。

“别坐在这发呆，跟我过来。”女人下颌微微抬起来，说话也是一副盛气凌人模样，“你叫我李姐就好。”

“李姐。”温溪起身：“那我东西……”

“东西先放到老梗那边保管，你到时候下了班再管他要。”一顿，李姐说：“公司有通知过你自己带？”

温溪薄唇张了张。

没等她说出话来，李姐一把抢过话头：“行了，以后这些东西不用带过来，公司会给你配置。”

“你们这些年轻人，协议和通知书也不知道看仔细了没有，让做的事情不做，不让做的事情偏要做。”李姐自言自语了半天，终于推了推眼镜，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温溪。

小姑娘长得好看又高挑，气质也出众，今天虽然天气冷，但温溪的针织裙看着就让人格外的舒适、养眼。

李姐在公司里是最不喜欢温溪这一类型的。

在她心里，没什么本事还大小姐脾气。

想到这，李姐朝着温溪翻了个白眼：“跟我来吧。”

“哦。”温溪抿着唇半天，终于能抓住空隙的机会说出一个字来，不然真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老耿应该跟你说了吧。”李姐在前面抬头挺胸的走，温溪跟在她身后，“今天公司里换了个新上任的总裁，听说刚从国外回来的，年纪很小。”一顿，李姐偏过头看了温溪一眼，“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里做事踏实些，新上任来的总裁也好，帅哥也罢，跟你都没什么关系，把你自己本职的工作做好，你才能留下来。”

温溪倒是没在意什么总裁不总裁的，她就是想问：“李姐，我什么时候去工地呀？”

而且土木专业的资格证，也是要有年头累积起来才能考，她想着能积累积累经验也好。

“什么工地？”李姐没听明白温溪的话，只说道：“行了，茶水间在这，你先去准备着。”

言下之意，好了，开始端茶送水吧。

很多实习生来到公司都要做这些端茶递水的事情，老人们仗着自己辈分高，在公司里待得久，对待新人肯定是不会客气。这些温溪心里清楚，所以也没觉得委屈。

公司的茶水间很宽敞，收拾的也算整洁。

温溪去冲咖啡的时候，旁边的座椅上，两个挂着工牌的女生正在聊天，明显能看出来是在偷懒。

公司里只有领导们才会穿着正式，至于员工都是想穿什么穿什么，要求并不严格。

“富二代。”长发女生捧着热咖啡：“妥妥的富二代，大学没念完就直接跑过来接管公司。”

“好像也不是，听说是念完了，在国外用几个月的时间拿了证书。”短发女生撑着下巴，一脸憧憬，“要是这么年轻的，家里又这么有钱的，哪怕长得丑点我也愿意。”

长发女生笑她：“你愿意有什么用，人家还未必看得上你这个小职员呢。”

“再说，办公室恋情，你想让李姐打死你啊。”一顿，长发女生补充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李姐最讨厌这个，上次被开除的那两个人你记得吧，都没什么实质性进展，就关系近了点都不行。”

短发女生：“灭绝师太不是说说而已的。”

“好了好了，有外人在。”长发女生压低了声音，眼神使劲地瞥着温溪，朝着短发女生挤眉弄眼的。

短发女生凑近：“新来的吗？”

“应该是，长得还挺好看的么。”长发女生挑剔地看着温溪，努努嘴说道。

“啧。”新来的长得还挺好看。

茶水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流动的水声。

长发女生拨弄了自己的头发，露出里面硕大的圆圈耳环，把自己已经见底的水杯递给温溪，笑眯眯地说道：“新来的小妹妹，帮姐姐也打点水好不好？”

“唔……”温溪瞥了她一眼，说：“你离得这么近，不可以自己打水吗？”

旁边的短发女生就一直在看热闹，也不说句话。

“举手之劳而已，就帮帮姐姐呗。”长发女生说话虽然轻轻柔柔的，但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让人看着就觉得不舒适。

“再说，你不是刚来公司么，作为新人当然要勤快点，给前辈打水也是应该的。”

温溪顿了顿，黑眸微亮：“这是你设想中的新人，但很抱歉，我不是这样的。”

清咳了声，她不想留下来看长发女生逐渐铁青的脸色，端着咖啡出去。

出去以后，她想起宋秋灵曾说过，她们这一代年轻人辞职率很高的，工资给的少活又给的多，谁干呀。

公司的部门会议室在三楼。

李姐催促着温溪把咖啡端进去，“动作麻利点，就冲了这几杯咖啡怎么可以，你办事就是这样的吗？”

“还有，这咖啡也不对，你自己找人去弄明白，再重新送过来。”

“水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分寸要自己掌握好。”

温溪突然被李姐催的头大，只好又匆匆忙忙地赶回了茶水间。

一来一回，她三楼四楼的来回跑，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的，就连额前也布满了一层很薄的汗。

“快点，这点。”

“快点，那边。”

李姐催的急，而且说话的口气也是越来越盛气凌人。

温溪跟转圈圈一样来回跑。

终于，她和迎面过来的人撞在了一起，就连手上的咖啡，也一点不剩地泼在了对方的衣服上。

她没抬头，一直低垂着眼，只能看到对方白色的衬衫还在往下滴着咖啡，一股浓郁扑鼻的味道。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

对方的手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扯了扯衬衫。

“这次闯了祸，还逃么？”

很轻的笑声，像是有羽毛在心尖上轻抚似的。

漫不经心的态度，温溪很熟悉，是蒋辰。

只是她和蒋辰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她都以为蒋辰已经想明白了，不会再来找她。

结果，怎么还能在这里碰上？

“头也不抬。”蒋辰黑眸眯着，发梢黑湿，比起几个月前好像有了些变化，眉宇间更凌厉些，“那天晚上，你留了张字条就走了。”

“哪有你这样不负责的。”他说道。

温溪猛地抬眸，撞进他黑眸里。

她脸颊一热，这人在说些什么鬼话啊！

什么叫，不负责！

众人站的位置都比较远，蒋辰和温溪说的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大家听见，而又不显得刻意。

于是，办公室里立刻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拿起来手机，拼命探讨着温溪和蒋辰之间的关系。

[肯定是被包养的吧！]

[怎么可能，你没听见新总裁说什么负不负责的事情，还有什么闯祸的事情吗，我觉得应该是恋爱关系。]

[恋爱关系？那新总裁这么好的条件，女方还跑个屁啊！这要是我，有钱有颜，绝对不松手。]

[你是你，女方长得配得上我们新总裁好吧，没准人家女方也是什么富二代的家庭呢。你没听莉莉她们说吗，在茶水间碰到了，脾气可大着呢。]

这边乱哄哄的，大家为了看热闹，也都不在自己岗位上工作着，于是李姐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她刚才离得远，没听清这两个人在说什么，光看温溪和蒋辰的表情，就立刻在心里把温溪骂了一百八十遍：“你怎么做事的！”

随后，李姐堆起笑容：“你好，你就是今天新上任的总裁吧，她也是刚来的，不懂事，回头我就把她辞退。”

李姐心想，为了个实习生得罪新来的总裁，不值。

这么长时间没见面，蒋辰还想好好跟温溪说说话，问问她当时为什么要在纸上写这么冷漠又绝情的话。

又或者，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谁知道戴眼镜的女人一直在他面前说个没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要把温溪开掉的事情，蒋辰眉宇间划过一丝戾气，懒懒散散地看了李姐一眼：“她不在，你也跟着一起走人。”一顿，蒋辰突然问身后的人，语气冷淡：“是谁在安排她做种事情，也不想干了么。”

“没人安排啊，你吩咐的事情都写着呢。”身后的人也跟着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这蒋家小公子的脾气可真让人琢磨不透。要是说起来这样的富二代，大家心里想的都差不多，酒囊饭袋的草包一个，肯定是每天都只会泡妞装逼。

尤其是，像蒋辰这样，长得这么帅的。

但谁知道，这蒋家小公子接管蒋家总公司以后，做起事情来雷厉风行，而且每件事都稳准狠地掐在要害上。

清除了公司里的几个贪污腐败的人之后，大家肯定都以为他要坐稳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谁知道他自己给自己换了个职位，随便买了个建筑公司，还跑过来当总裁。

众人看不明白，也不敢问。

谁知道这小子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也怕一个得罪，自己就丢了饭碗，所以一直没人敢说些什么。

倒是，有人把这些事告诉了蒋父，本以为蒋父会做些什么事情来阻止蒋辰胡闹，没想到蒋父冷淡又轻飘飘的一句：“随他去吧，哼。”

以至于，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这......”李姐眨眨眼，没搞明白蒋辰的意思。

蒋辰瞥了眼，手自然地垂进裤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