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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声音尖利刺耳,秋瑶呆呆站着,有人把他挤开,他看着陆春宴被扶上救护车。秋瑶的身体微动,他听到有人说:“快上来。”
他被推了一下,打了个趔趄,快要摔倒时,有人将他拉住,捞了上去。
救护车内,医护人员脱掉了陆春宴的外套,深色的大衣模糊了鲜血的颜色,里面的毛衣已经晕开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医护人员给陆春宴做了止血,秋瑶捂着嘴,呆呆地看着他。陆春宴忍着疼,眉头紧皱,他瞥见秋瑶脸上的惊恐,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想要安慰他,让他不要害怕,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陆春宴流了很多血,秋瑶的视野被那抹红布满,浑身都在发抖。
他坐在角落,听着陆春宴越来越虚弱的气息,听着救护车急促的鸣笛声,像是魔音,轻的重的,都变成了一根根针,扎在心里。
救护车好像变成了一列驶向无名地的火车,秋瑶和陆春宴坐的那么近,明明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离,可却放佛坐在那火车的两端。那么长的火车,车身摇摆,呜呜响起轰鸣,每一下都在凿着秋瑶的心口,很疼很疼。
到了医院,秋瑶看着陆春宴被推进去处理伤口,他在外面站着,脑袋昏昏沉沉,身上都是陆春宴的血,没人敢接近。他一个人在角落里站了一会儿,护士拿了一件男同事的衣服过来让他去卫生间洗洗,秋瑶不想离开,指着门口说:“他什么时候出来?”
“还要一会儿,你还是先去换件衣服,坐下来休息一下吧。”护士顿了顿,看了看周围说:“身上的血迹会影响到别人的。”
秋瑶一愣,他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低声说好。
身上的衣服是不能穿了,秋瑶在卫生间里折腾了很久,护士给的衣服不太合身,宽宽松松的一件长袖挂在他身上,裤子也很长,他弯腰把裤腿挽起,踉踉跄跄往外走,回去后便看到手术室门外站了一群人。
秋瑶拎着裤子,在人群外慢慢站定,他试图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到。
许微寒一接到消息便让人送自己过来了,他坐在轮椅上,守在手术室门外,他的母亲站在他身边,低声安慰道:“你就放心吧,春宴他不会有事的。”
许微寒摇了摇头,心里乱得很。
没过多久,陆春宴的父母也来了,警方也过来询问他们。
“是他吗?”
突然有人指向秋瑶,秋瑶一愣,便见那边的人通通看向自己,而后有人说:“是他,刚才和陆春宴一辆车里的。”
许微寒的视线投向秋瑶,秋瑶揪着那件不合身的衣服,努力地挺直着后背。
两月份,是要过年了,走廊侧边的窗开了一条小缝隙,冷风往里灌。风是极冷的,可众人的审视目光更冷,秋瑶僵硬地站着。有人问他是陆春宴的什么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和陆春宴,从来都是陆春宴说了算。
他小心翼翼祈求着那个人类能够多爱自己一些,仿佛是走在独木桥上,每一步都是蹒跚都是忐忑,走错了便坠下去了。
就如现在,他站在人群之外,站在寒冷的风里,他距离陆春宴那么近又那么远,中间隔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目光注视,这就好像是一条深壑,一块巨石,掉下去砸下来都会把他碾碎。
到最后,竟然是许微寒替他解围。他是陆春宴从小到大的至交,就算是此刻,他也是有话语权,就算陆春宴的父亲怀疑他和自己儿子之间的关系,可碍于两家情面也并未多说。
许微寒告诉众人秋瑶是他和陆春宴的一个朋友,大家关系都不错的。说完他看向秋瑶,眼神示意他顺着话说下去。
秋瑶点头称是,便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陆春宴由护士推出来,打了麻药,他昏昏沉沉躺着,能听到周遭的说话声,眼皮轻轻颤动,身体却无法动弹。
护士推着他进了病房,秋瑶看着他们都进去了,也想跟着,刚抬步,手臂突然被拽了一下。他愣怔,接着就听到一个严厉的女声道:“我不知道你是春宴的什么朋友,总之我告诉你,现在这里不需要像你这样不相关的人。”
说话的是陆春宴的母亲,她瞧着眼前这模样漂亮的男孩,神色冷厉。
陆母一直都是笑盈盈的,可这也只是在陆春宴面前。陆春宴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一直当儿子是在玩玩,玩够了就还是会把心思放到正道上。至于陆春宴的那些情人,她是一个都看不起的。
麻药很快就散去了,陆春宴醒来时,天还没暗下去,夕阳的光很美,落在窗沿上像是镀了一层碎金。许微寒坐在床边,平板放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屏幕,他听到响动,抬起头来,见陆春宴醒了,就推着轮椅往前挪了挪,他问:“你感觉怎么样?”
陆春宴皱着眉,慢吞吞吐出一个字“疼”。
许微寒歪着头叹了口气,“没办法,忍着点吧。”
陆春宴的睫毛恹恹垂下,脸色苍白,眼睑下不知是睫毛投下的阴影还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发青的憔悴。许微寒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说:“陶晓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陆春宴一震,许微寒的手指敲打着自己的大腿,几下后低声道:“你不要觉得有负担,这根本没什么,我的腿还是能站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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