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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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我得跟大队长把事情去说一说。”叶有华也吃得差不多了，他放下碗筷就要去找大队长。

朱立勤连忙叫住他，“你等一会，先去找一下于正河，河道上的事情都是他在主事，这事你别把他给抛开了。”

“成。娇娇你给我打理个探老人的礼包，我一会拎去正河家里。也看看老于叔。”叶有华听了干脆又坐下来喝了碗汤。

孩子们听着几位长辈来来去去的一堆话，偏偏是大多没听明白，听得都蒙圈了，看着长辈们都放下碗筷了，他们几个加快速度好容易扒完饭，又帮着收拾桌椅碗筷。

朱娇娇另备了个礼包给叶有华，叶有华漱了口，举着火把拎着礼包出门了。

于正河一开始听了叶有华的话还有些不高兴，但叶有华是拎着礼包上门的，态度很好，话也说得诚恳。

再加上他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知道老门山上头这一部分的田地确实是浇灌不那么方便，又有老于头在一旁说话，他也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就跟着叶有华一起去找大队长。

大队长是别管这事来的怎么突然，他只一听就知道是为老门山好的事情，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于是第二天，于正河就同意了往另一边的山壁去另开河道，族老们还以为大家都被他们的风水说可打动了，心里得意得很，不过刘金贵的丧事还没有办完呢，他们又转回去办刘金贵的丧事去了。

为了怕这几个族老再次转过来说挖水潭是在水龙身上打洞，大队长严令大家不许把事情给说出去，谁泄露了消息就得听罚。

于是大家的事情又多了起来，平时农场、园子、养猪场、养鸡场、各类产品加工等等的事情已经不少了，现在又还多了一个水潭加河道，幸亏水潭跟河道的事情大队长也没有急着要把事情给做出来，不比当初挖水库的时候是分了很重的任务的，大家算是轻松了一些。

隔壁几个生产队听说老门山的‘农业学大寨’活动就是挖水潭拓河道，大家一想，哎，这不是有利于农田浇灌的大好事么？可比天天戳在田里干挨着要好得多啊，干脆都开拓一下队里的水利好了。

不止是老门山这边的山林多把农田围了起来浇灌不方便，楚南本身就是个山城呀，哪个生产队没有这样的事情呢？多多少少的问题罢了，正好，大家伙都忙正事去吧。

朱立勤跟于正河终于也算是能安安稳稳地把河道跟水潭的方位、长宽等问题给确认了下来，一规划好也就能开工了，大队长还是分派了任务，不过这次分派得比较散。

壮劳力就管着水潭以及拓宽河道的事情，其他的社员就管着清理河道的事情，像水桥那边的河道已经是很宽的了，用不着再拓宽，就有些工事做得好的社员安排了砌河壁。

河道里清理出来的那些石头沙子都能用得上，沙子混和水泥，按着规划出来的格局，归归整整的将石头贴着河壁一点一点的砌上，有时候砌好的河岸跟路边还有空隙，那就还得填土，麻烦是麻烦了一点，可这样砌出来的河道至少不那么容易被冲垮。

这几年楚南的工程建设也不少，水泥这东西不那么好买，好在混合沙子来用需要的量也不是太大，老门山找一找各路关系门路，也买得回来。

叶有华知道这个水潭和河道工程大队长安排的任务进度并不算很快，他回家也说，“估摸着不把‘农业学大寨’这一杆子事过去了，大队长不会轻易让这个工程完工的。”

“这事鼓吹了一两年了也没个停歇，还越演越烈了，大队长就算是不知后来事也能看出来一点了。”朱娇娇摇头感慨，她修养了这么几天时间，总算是头不晕了。

原本之前还说等她头不晕了就再去一趟医院，但县城里的消息不大好，上一次捣乱的那批敌/特还没有抓住，又出了乱子，这已经是第三起乱子，叶有华又请了张大夫再三搭脉，确定了妻子确实是康复了之后也就不急着去医院。

叶有华干脆叫朱娇娇还在家里呆着，“反正你在家里也没有闲着，先歇上一个月再说吧。”

就是朱立勤跟于敏乔也赞同，“医院的医生还说得半个月呢，你这才几天时间？先养着吧。”

三对一，少数服从多数，朱娇娇也只好继续歇着了。

正闲聊着，院门被敲响了，四个人对视了几眼，有些疑惑，这个时候都晚上九点多了，孩子们已经歇下了，他们也准备歇下了。老门山各家各户的社员们也差不多都是要歇下了，这会还有谁会来？

叶有华听了一下动静，外头没人说话，但敲院门的声音虽然不急不缓的可也一直没有停歇过。

“我去开门。”叶有华站起身来，走到院门处先问了一声，“谁啊？”

朱立勤担心有什么事，也紧跟着出来了，他也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听到问话，外面静了一静，敲门声也歇了，“是我，刘大万。”

“刘大万？”叶有华眉头紧蹙，这不是刘金贵的大儿子么？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寻仇？

朱立勤示意女婿，“开门吧。”人家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关在外头。

叶有华点点头，将院门打开半扇，“刘大万，你这么晚找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院门开了，刘大万也没有走进来，“扑通”一声，他在院门外跪下了，“立勤叔，我替我爹娘跟您道歉！我知道我爹是不想还钱才临死前还摆了道场。当年立勤叔借给我爹五十块大洋的事情我也问过我娘了，确实是属实。父债子还，我爹是死了，但他的欠账，我认。”

说着刘大万膝行着递了一叠钱跟一个钱袋子过来，“这三十五块大洋跟五百块钱还请立勤叔您别嫌弃先收下，我知道现在还钱跟还大洋肯定是不一样的，但这大洋一时半会的我也没有，这三十五块大洋还是当初您借给我爹剩下的那些，我先把这些给还上，以后要是换到大洋了再给立勤叔您补回来。”

他见朱立勤并不肯接过钱的样子，又伏下身子磕了几个头，“原本我早该过来还账的，但还得先紧得办我爹的丧事，今天才办完了我爹的丧事了，谢完了族老们这才有空过来。”

“我爹做的事我娘也跟我说了，我们家实在是对不住立勤叔了！”说着刘大万又磕了几个头。

磕完头他干脆没再直起身子，直接高举着手里的钱身子伏在了地上，“其实当初五十块大洋我给祖母治病是足够用的，当初还没有用完祖母就过世了，祖母跟我爹是一样的病，这病是治不好的。祖母一个寡妇把我爹几兄弟拉扯大不容易，我爹有些受不住才怪在您的身上。”

朱立勤一时间有些沉默，合着他愧疚了几十年，其实人家当初借走的钱还没用掉一半！不，应该说从剩下的三十五块大洋来看也才用掉了三成而已。

叶有华看了一眼跪伏在地上的刘大万，对刘金贵真的是愈发地厌恶了，“刘大万，你回去吧！这钱你也拿回去。当初这钱借出去了我爹就没想着要收回来。”

朱家不肯收钱，刘大万也就不肯起身，一时间就僵持住了。

“咳咳咳，立勤啊，有华小子啊，听我的，这钱你们还是收下吧。”突然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朱立勤几个才惊觉这边还有旁人，他们看过去，是大队长跟老支/书站在围墙拐角处，因着没有点火把也不显眼，他们倒是没有发现。

大队长扶着老支/书走近一些，老支/书接过刘大万手上的钱，“这事我替你们做主了，刘大万还三十五块大洋和一百五十块钱给朱家，这事就算是了结了，以后各不相欠。”

有老支/书做主，大队长又在一旁，刘大万跟朱立勤也就把这事给了结了，刘大万默默地给朱立勤又磕了几个头才又起身走了。

“唉，这是个好孩子，可惜刘金贵不积德。”老支/书边咳嗽边说到。

朱立勤看老支/书咳嗽得这么厉害干脆就请他们进屋坐一坐，老支/书也没有推托，让大队长跟叶有华搀扶着进了堂屋。

“老支/书叫我去说事，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刘大万敲门，怕会有什么事情，我就把老支/书也给搬出来了。”等大家坐定了，大队长这才跟叶有华解释了一番，“唉，你们家是受委屈了，刘金贵做的事，我之前也猜出来了一点。”

朱立勤摆摆手，“这事也过去了，咱们不提了。”

“成，立勤你一向大气，这事咱们以后也不提。”大队长也笑了笑，果真不再提朱刘两家的恩怨，他说起了正事，“老支/书今晚叫我过去是说的咱们老门山这边改班子的事情。”

老支/书也点头，边咳嗽边说话，“我向来不管事，老门山的事情你们一向做得挺好的，这名头挂着也就挂着了。但这阵子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张大夫也说我得好好歇着了，上头总还有些事情要我去应付的，这名头我就不适合再挂着了。”

“所以老支/书今晚就叫了我去商量了这事。”大队长拍了拍老支/书的背，示意老支/书先歇一歇，让自己来说这件事情，“老支/书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在老门山还能歇着没什么要紧事。但这些年会议多，他拖着病体去开会，我也怕他撑不住，所以今晚我们商量了一下，这几天就跟上头申请换班子，老支/书会跟上头递交申请，改由我来做支/书，大队长则由你来担任。”

“这几年，我都知道的，老门山多亏了你担起事，到处去跑门路跑买卖，不然咱们老门山发展不起来，也没这般好日子。”老支/书还是想自己出来说话，他说一句歇一会，猛咳嗽一阵才又接着说，“建功也跟我强烈了你，说是你来做大队长是再合适不过的。这几年，建功的旧伤有些复发，提不起劲，老门山的里里外外大都时间都是靠你来主事，你一向也照料得很好。”

“选你接任大队长一职的事情建功也跟队里的干部们说过了，大家都非常地赞同你来接任大队长。”老支/书边咳嗽边说话，好容易总算是把这些话给说完了。

大队长也点头，“上回我就跟大家说了这事，大家也都说了，递交给上面的申请他们也会签字同意的，这方面的事情你只管放心。”

“我就只盼着你带领着咱们老门山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大队长目光有些殷切，“当然你也别压力太大了，咱们老门山现在的日子已经是过得很好很好了，不说家家户户餐餐都能吃上荤，但马马虎虎地差不多一天也能吃一餐荤，这在过去，咱们真是想也不敢想的好日子。”

老支/书也说了一句，“能继续保持下去又是你的大功劳了。”

“老支/书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大队长也点头，“咱们能继续保持下去，你就是大功劳了。”

叶有华知道大队长早些年就相中了自己接任，上回家里出事大队长也说了话。那天开会的事情，后来于小五跟于小前说了，于小前也跟他把事情给说了，可以说，他对于接任大队长一职是没有丝毫的意外的，只是没想到大队长突然间这么急就要把事情给办出来了。

“看着我这一把年纪的份上了。”老支/书又使哀兵之策，“这事你也得接下。”

叶有华看了眼岳父，朱立勤微微点了点头，叶有华定了定神，“这事我听老支/书跟大队长的安排。”

“好，好，好。”老支/书咳一声说个好字，只把大家给急出了一身汗，“那咱们也就放心了。”

叶有华陪着大队长把老支/书给送回家去，大队长拍拍叶有华的肩膀，“以后老门山就全都要靠你了。”他也不等叶有华回放，又说了一句，“刘大万这事你放心，没别人会知道的。”

叶有华目送大队长在路口拐了弯才关上了院门回了堂屋，堂屋里朱立勤于敏乔夫妻和朱娇娇还坐着，大家一时间都有些无话可说了。

“到时候担了责任就把事情做好吧。”好半晌朱立勤吐了这么一句话，“时辰不早了，大家歇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早上好，今天的更新，九千三百字。想要以后尽量做到剧情断章，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且试一试吧。以后不再惯例求一波了，大家随意哈！谢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身体健康幸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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