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军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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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荣军回信

“这山坳坳里。”谭双双听得直摇头,哪怕她之前在县城的时候还有些想来老门山的,这会也不想了。要是真的在老门山插队，这要是去县城出行一趟也太麻烦了。

沈小甜保持沉默没表态,秦万里皱了皱眉也是一副不想来老门山的模样，尤淑华看起来没所谓，许靖倒是觉得老门山还挺好的，“清静。”

“清净？”谭双双笑一了声,有些怜悯陈元嘉兄妹，“你们以后就要在这山坳坳里插队了。进趟城都这么麻烦,这也太偏僻了。”

陈元嘉笑了笑没说话,陈纾婉就出面回话,“我觉得挺好的,就像许靖说的那样，清静。”

“又不是那些先贤古人隐居要图个清静。咱们都是红尘中人，来这山坳坳里干嘛？”谭双双实在是不喜欢这股子出行的麻烦劲。

陈纾婉也就笑了笑没说话了。既然姑父特意费了功夫的，自然是有其他的好的。

谭双双正待发表自己的想法，车子一颠簸，然后大家直往前一倾又往一边倒。

“这还有下坡路的？”秦万里差点摔倒,嘴里轻骂了一声，好容易才坐稳了。

前面的刘有生懒得理会他们,赶着牛车继续走，没一会儿，又是拐弯下坡，然后走了一段之后,牛车又停了下来，刘有生冲车厢里喊了一声，“上坡路，下车来走路。上了这个坡大家看到的就是咱们老门山的村口了。”

这一个坡不算很长，因着火把点得多，爬上来之后，火光挺亮的，映照得他们就能看到了老门山村口的些许情况了。

“这个怎么还围了起来了？”秦万里一眼就看到左手边有一片是用围墙围起来了。

刘有生甩了甩赶牛的鞭子，鞭子打了个空响，听着鞭子的空响声，拉车的牛动了动蹄子，刘有生拍了拍牛脑袋示意它安静，“这是脐橙园，不围起来被野猪闯进来祸害了怎么办？”

“野猪？你们老门山还有野猪？”一直很沉默的沈小甜突然间说了一句，“野猪可凶狠着呢。”

刘有生示意他们上车，“可不是野猪么，前些年有一头千斤重的野猪闯进了队里，把有华叔家的一堵墙都给撞裂了。”

“那后来怎么捉住的？”陈元嘉听得很是感兴趣，撩开车前的车帘问到。

于小前侧了侧身子笑嘻嘻地跟他说话，“不是说把一堵墙都给撞裂了么？那肯定撞死了呀。”

陈元嘉看了看家家户户好像都是砖瓦房来着，对这话就有些半信半疑的。

“咦，你们是用电的？你们队里已经通了电了？”牛车走过来之后大家发现了，村口这些个人家，各家各户用的都是电灯，大家真的是好好的惊讶一下。

刘有生难得有心情回复他们，“没错，咱们老门山有门山水库，直接水库发电的。”

“这么好的条件？”谭双双嘀咕了一声，其他人也有些惊讶，他们一路走来只以为要来的是一个贫穷落后的山窝窝，可人家连电都用起来了，这算什么贫穷落后啊？

看看这青砖瓦房的，老门山的条件好得好啊，话说，老门山真的需要知识青年来做贡献吗？

大家有些沉默，这走了几步远，就听到有人喊，“爹，爹，”好似是一个小孩子冲这边喊了起来。

刘有生把牛车一停，骂了一句，“臭小子，黑灯瞎火的撞到你怎么办？”

“爹。”小孩子才不怕，直接爬上了车前赶车的位置，直往刘有生怀里扑，“爹，姆妈担心你哩，叫我过来看看哩。”

一搂住孩子刘有生就不舍得冲孩子发火了，“你哥哥过来看看不就成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跑出来了？也不怕冻坏了？”

孩子“嘿嘿”傻笑。又跟于小前打了个招呼，“小前叔叔。”

于小前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不怕冷啊？”

“我不怕。”孩子笑嘻嘻地把冻得发红的手直往刘有生的怀里塞。

刘有生抱着他就干脆把牛车让给了于小前来赶车。

走了一段，下了个坡，就又要上坡了。

“最后一个坡了。”刘有生宽慰着已经被折腾得快要累趴下的几个知识青年。

陈元嘉看着爬完坡一上车就瘫软了下来的谭双双和沈小甜，冲刘有生点了点头。

这会走过来已经是老门山比较中心的地段了，老门山大队里就更亮堂了，每家每户都有亮着电灯，到了停车坪，就有人喊了一声，“叶队长，刘支书说把人领到他家去吃饭。”

“好嘞！听到啦。”刘有生知道其他牛车在后头，就先扬声应了一声。又冲后头喊了一句，“刘支书说了，喊这些孩子们去家里吃饭呢。”

邓州程和荣亮在后头的牛车里应了一声。

最后牛车队伍在大礼堂前面停了下来，“到了咱们老门山大队部了。”

“可算是到了。”这一路上都是上坡就下车上坡就下车，然后还又冷又饿的，大家都被折腾得没什么精力了。

邓州程从另一辆牛车里跳了下来，跟大家介绍了下，“这是咱们老门山的大礼堂，那边靠着的两层小楼是大队部，对面黑嘛嘛看不大清楚的是队里的养猪场，大礼堂的隔壁是门山小学。”

“你们老门山的大礼堂还挺大的啊！”秦万里探头看了一眼，火把映照出来的大礼堂还真的是挺大的，难怪要叫大礼堂呢。

邓州程等他们都看过大礼堂了，就拍拍手，“大家把行李背上，先去刘支书把晚饭吃了，然后再去你们安顿的屋子。”

“行李叫咱们自己背么？”谭双双多问了一句。

邓州程微微笑了笑，“大家自己照顾好自己的东西，别落下什么东西了。”

其他人都是自己去牛车里拿行李，只看老门山社员这样子就知道了，这边的压根就当没听到谭双双的话。他们直接拿东西也是连话都懒得要多说了。

荣亮已经在车里拆着绑着的竹筐了，把大家的东西一件件的拿了出来，陈元嘉跟陈纾婉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挑了出来，一件件地往身上背着。

等这些人把东西给捡完了，荣亮就将竹筐给摞起来，把装了包裹信件的竹筐单独拎出来，“有华叔，你跟州程哥先送这些个去刘支书家里，这两件包裹还有其他的信件，我先送到你家里去吧？”

“好，你直接给我爹就成了。”叶有华跟刘有生他们说了几句话，就叫其他人都可以先散了，他看了看这群孩子，“你们跟着我们一起走吧。”

闪耀的火把以及大号手电筒把路照得很清楚，大家鞋底下绑的是才新换上没多久的草绳，倒是不怕路滑。

而且老门山的路规整得还挺好的，至少不会让人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

这一群人除了谭双双还在说着话，其他人都是打量着一路上的情况。

从大队部到刘支书家里远不远先还不知道，但走这一路上，路过的都是两层的青砖小院，这就很稀奇了。

之前大家砌屋的时候大队部里是特意的归整过的，所以各处的屋子虽然未必全部都是定死了的四四方方的，但也是特别地规整的。

每家的一楼都被围墙围了大半以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看到的二楼都是能够看到明晃晃的自窗户里照射出来的灯光，这灯光看着就叫人觉得明亮温暖。

许靖心说这老门山的条件真的挺好的啊，这一路过来都是这般二层青砖小院，据所他所看到的，哪怕是繁华一些的小镇上都未必会是这般模样。

到达刘支书家里的时候，刘支书就等在门外，“有华回来了？我听公社的周干部说，车子到县城到得晚，又听他说合许队和百羊队的知识青年也要一起接来老门山，你们这一路怕是累到了吧？”

“还好！”叶有华扶着刘支书往屋里走，“先进去说话。外头这么冷，怎么不在屋子里等？兴国兄弟你也劝一劝你爹啊。”

扶着刘支书另一边的刘兴国直摇头，“我爹你还不知道吗？什么时候是我能劝得到的？”

“衣服穿得厚呢，有什么怕的？”刘支书探头看了看一群孩子，“这都是从市区来的知识青年吧？”

叶有华扶着他先进屋，“对，都是市区来的。咱们先进屋，大家也都冻到了。”

“这两个是分派到咱们老门山的陈元嘉和陈纾婉。”等进了屋子，叶有华就替刘支书介绍了一下，“这两个是百羊队的秦万里和尤淑华，这三个是合许队的谭双双，沈小甜，许靖。大家认识一下，这是我们老门山的大队支书刘支书。”

孩子们参差不齐地问候了一声，“刘支书好。”

“好好好。你们把东西放到那边竹榻上。”刘支书指了指竹榻，“先吃饭，先吃饭。”

叶有华示意邓州程陪着一起吃饭，他则是跟刘支书先说了一声，“今天这一天都在外头，我得回家去一趟，一会我送娇娇过来，带着他们去住宿。来的人多，屋子没变吧？还是一起借用荣军家的屋子吧？”

“对，还是荣诨家的屋子，搬了两张高低床过去了，他们指定住得下。”刘支书看了看桌上的饭菜，也没有留着叶有华吃饭，“州程也不用守在这里，你带着他回你家去。让他们自己吃饭吧，你们一会再过来就成了。”

叶有华也看到了桌上的菜，纯素的，一丝荤腥也无，就叫了邓州程跟自己回家吃饭了。

两个人到了家里的时候就看到荣亮都端着一个大海碗吃了起来了，“怎么还回来了？不是在刘支书家里吃饭么？”

“吃你的饭吧。”邓州程瞪了荣亮一眼，又跟端饭上来的朱娇娇道谢，“谢谢有华婶。”

朱娇娇把另一海碗饭端给丈夫，“我看到了荣亮送回来的竹筐，这里头还有别家的信，是明天再给么？”

“别家的总共也只有三封信，离得也不远，一会我去送了吧。”叶有华也不想让这信在家里过夜，反正也不多，而且有两封还是孙工他们那边的，近得很呢。

朱娇娇看着他们吃饭，正待说些什么，孩子们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了，小成智还特意把叶清也一起牵了下来。

干脆就换了个话题，“荣军那边还是只借用两间卧房，在大队部那边先搬了两张双层床来用，一间房放了一张双层床，想来是能住得下了那么些人了。”

“总共才七个人，三个男孩子，四个女孩子。肯定住得下的。”叶有华一边跟孩子们和岳父岳母叔叔说着话，抽空还得跟妻子回话，忙得很。好在荣亮先吃完饭一边喝着羊肉汤一边就跟孩子们说话。

看着三个人把饭吃完了羊肉汤也喝了，朱娇娇又端了一碗姜汤出来，“给嘴里去去味。”

“有华婶婶，您想得太周到了。”邓州程恭维了一句。

叶有华把姜汤喝了就说先去送信，叫其他人在家里等着，邓州程站了起来，“有华叔，我陪你一起去吧。送完信刚好去刘支书家里。”

“一起出门吧，反正送信也刚好顺路。”朱娇娇也是这么说的，“进进出出的，一冷一热容易受寒。”

叶有华想想送信也快，就叫妻子换件厚点的外套，“外头冷，你还要跟去荣军家跟他们说一说屋子里的情况。”

朱娇娇没争这个，换了一件长款的蓝色棉衣，跟着一起出了门，送完信再一起到刘支书家的时候那些孩子都还没有吃完饭。

叶有华示意他们继续吃，看妻子已经跟刘支书老妻说起话来了，邓州程跟荣亮也找到了说话的人。

他就跟刘支书坐在一旁说话，刘支书说着说着就问起荣军来了，“荣军出去好些年了，娶媳妇了没？娶媳妇的事有没有信了给回来？算一算他明年就是满二十三的年纪了，怎么也该娶媳妇了。”

“这事我们也催呢，偏偏没个话。上回写信的时候又催了他，今天收到他的包裹了，等会回去看看他是怎么回的信。”说起这事叶有华也有些发愁，二十三在老门山真的不年轻了。

刘支书放低了一些声音，“你看看他的回信是怎么说的，要是外边不好找媳妇那就还是在老家找一个媳妇。老家的人都是知根知底的，怎么也比外头的要好些。他要是回老家找媳妇，我看咱们这边说不得好些人抢着要做荣军媳妇呢。”

“这事得看他怎么说，媳妇得跟他过一辈子的，还得他自己做主，我这边也不好介绍的。我这边一介绍，那傻小子说不得要看我的情面。这婚姻大事是一辈子的大事情，得听他自己做主。”叶有华是无所谓荣军娶的媳妇知不知底的，反正荣军他是相信的，能看透人的。娶媳妇还是得荣军自己好好地相中了才成。

刘支书知道荣军记着叶有华家的情分呢，所以肯定不会却叶有华的情面。荣军也确实是应该要记叶有华家的情分的，这么些年来，除了叶有华时不时的给寄些东西过去，亲伯父那边都没什么表示的。

当然这个亲伯父早些年就是这般模样了，但也不是荣军出去当兵之后才是这般模样的。

两个人正说着话，那边吃饭的也吃得快，到了老门山了，陈元嘉就自觉地领起事来，“叶队长，刘支书，咱们吃好饭了。”

“嗯，好，你们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去你们要住宿的地方。”叶有华一听就站了起来，示意他们收拾东西。

虽然觉得现在又要走太累了，大家还有些不情愿的。但是既然下一个地方是住宿的地方，那就说明这就是最后一个要走的地方了，大家还是动作很快地把东西给收拾了起来。

“草绳要继续绑在鞋底上，一会还得注意防滑。”朱娇娇打眼一看，有好些人的鞋底已经没有了草绳了，就提醒了一句。

几个刚刚已经把鞋底的草绳取下来了的连忙又把丢在地上的草绳绑在了鞋底上。

叶有华不让刘支书跟着出门送人，“都九点钟了，你也赶紧的回去好好歇着，这边有我们几个就成了。”

眼见刘支书答应了不送人，叶有华才领着一群人往荣军家走，等到这个时候，七个外来人才有些许地体会到了，究竟老门山嘴里的所谓的住在山上是个什么意思。

刚刚从大礼堂一路走过来，就是在慢慢地往上走了。偶尔台阶也上过一些，但还是缓坡居多，并不明显，可这会走的路就一路是往上的台阶了。

走完一段台阶往右拐上了一条小路。大家看着这条路小，但其实这条路已经拓宽了一些了，之前是更窄的小路。

小路两旁还是人家，左手边砌着高高的石头墙，往里一段距离才是各家的屋子。右手边的屋子就低低的，两层楼的屋顶跟小路差不多都齐平了。

在小路上走了一段之后，往左边一拐，就又继续爬台阶，一开始台阶两边都还有一些屋子。屋子里也有一些高高低低地说话声，但是走着走着就清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