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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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果真是这么一回事呀。

在妻子的记忆中，供销社原本所在之地，现在已经是被老门山的两户社员家给砌房了，这个供销社的地点还得另外重选。

队里这边，还是等去公社把事情给问明白了再做商讨吧。

叶有华这次去公社还是骑的自行车，因着素璎在五七干校那边还没有正式收到结果，自行车现在都还放在家里呢。

周干部早就知道叶有华家里是已经有买了自行车的，因此也没有觉得叶有华骑了自行车过来有个什么稀奇的，他引了叶有华去自己的办公室，“这回的事情，也就是上头下了个口头的通知，没指小生产队，指的就是生产大队，咱们这边的几个生产大队，也就是你们老门山一直还没有把供销社给开起来。”

“能开供销社自然是好的。”叶有华觉得这个事情，于老门山来说还是有好处的，以后社员们买东西就方便了许多了，“可是，咱们整个老门山加起来，也没多少的供应票，这个供销社，开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吧？”

周干部也是有些了解各个生产大队的情况的，基本上，那些个供销社里的东西，有好些是很多年都卖不出去的，“这个又有什么要紧的呢。只要能给大家提供便利就成了。”

聊了些闲话，周干部就跟叶有华把一些有关于供销社的事情给说了，包括供销社的场地选择标准、建造标准、建造材料申请、负责人、售货员、进货渠道等等，一一告诉了叶有华。

临走之前叶有华还问了周干部能上大学的结果有没有出来了。

周干部摇头，“我们这边还没听到一点音讯，楚南也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我看今年的结果是没有那么快了。”

叶有华也就是随口问一句，既然是没有结果那就算了，这件事情，队里也没有几个抱有希望的。

将老门山要开供销社的消息带回了老门山之后，大家果真是很欢喜了，特别是这个供销社一开也就能多出来几个职位了。

“咱们得考虑一下，这个供销社的地点是选到哪里？”叶有华觉得这个事情才是重要的，“周干部说了，这回咱们是可以跟上头申请采买建造需要的材料的。”

对于这个，大家就很多的想法了，“单独砌个新屋子？”

“地方就选在大队部这边附近？”

“大队部哪里还有地儿啊？”原本就是挖平了几座山给建起来的学校大礼堂晒谷坪跟养猪场，现在剩下的都是些水田了，谁也舍不得拿来用呀。

“就是，总不能把晒谷坪给用掉吧？”

“那就知青院？知青院现在还空着呢。”

“知青院倒是有空地，就是那空地不够大，也不能把原来的房子给拆掉吧？”

“这要是重新选个新地方还得考虑一下以后进货方便不方便吧？”

大家说来说去，竟是没有哪个地方叫人如意的。

养猪场现在养的猪不多，倒是能匀出地方出来，可也不能让供销社给开到养猪场里头去吧？

刘支书就提了一块地，“当初准备用来建学校，后来没用，后来准备用来建知青院，也没用的那块地，怎么样？”

大家一听就能想起来那块地。虽然不好驳了刘支书的面子，但是，那边也有些不怎么好呢。

了

“那块地，宽敞倒是够了，就是，后头很远一大块都没个人家呢。供销社放那边安全吗？”

老门山自己人是相信自己人的，可是，那边往后头就有些偏僻了，要是被别人给闯了空门，这不得把大家给气坏了？

“要说停车坪也是不错的，周边人不少，上下货也方便。”又有提了这个。

还是有人摇头，“停车坪那边空出来的地太小了，不够用呢，难道还往田里占地么？”

就是因着大家都不想田地被占用了，所以，选一块地砌个屋子做供销社也这么难以定下来。

叶有华心知这事怕还是得自己来下决定了，“三队刘支书家附近，那边还有一块挺大的坡地，填平了就可以用了。”

听说填坡地，再想一想那一块，离刘支书家不算太远，四周也都是有住户的，安全也挺有保障，这事大家就愿意了。

供销社的事情也就算是定下来了，大家也得慢慢来，队里的青壮已经出去了一队人去云雾水库帮忙修建水电站了，青壮们还得悠着点来。

七月都快过完了，素璎的复试结果还是没有出来，问五七干校那边，也是说最终的结果还得等上头的批准。

一直到了七月底，才传来了五七干校的下一步消息，上头已经查验通过了，五七干校可以在八月一日正式挂牌了。

然后紧接着，赶在七月最后一天，复试的结果也出来了，老门山里有两个农大毕业的社员给选上了，素璎却是并没有入选。

五七干校里，除了上头从各个学校里调过来的，其他入选的老师全部都是有大学学历的，素璎也就是有条件不达标了。

素璎原本是信心满满的，听说了这个最终结果，心中那股失望劲就别提了，竟然就差在了这个条件上了。

家里人听说是卡在了这个条件上，好些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素璎上门来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是有些不得劲的，“原来，就我这高中文凭，要用起来的时候还真的是不够用啊。”

“要不，明年你申请一下读大学试一试？”叶有华就提起了这件事情。

素璎犹豫着点了点头，“这个申请读大学，爹不是说过，整个桥湾也才四个名额了？我看没有什么希望吧？今年的消息，这个时候都还没有传出来呢。就是京都沈叔叔那边也未必能帮上忙。”

“没试过肯定是没有希望的，试一试好歹有个机会。”朱娇娇劝说女儿。

这一回素璎复试失败，没有成功进入五七干校这件事情给素璎的打击还是有些一些的。好容易提起劲来往更好的生活奔跑，没想到失败了。

成忠知道了这件事情，还是宽慰了家人几句，还说起了自己听到的一个消息，因着《创业》这个电影，大领导发话了，所以，文艺界这边的事情好些的情况都有好转了。然后，省城那边一直都没有放弃给《园丁之歌》正名，好像是因着此事，又准备着往上头申请平反了。

这件事情的结果，暂时还不知道，叶有华听了也只能是叹息一声而已。

八月中的时候，关于读大学的入选名额结果终于出来了，但是老门山这边一个名额也没有，周干部告诉叶有华，“这一回还是以知识青年为重，你们老门山报上来都不是知识青年，想来，在县城的第一关就被打下来了。”

这可真的不是一个好消息，叶有华谢过了周干部，把消息告诉了几个报名的社员，几个社员也不失望，“有华叔，放心，我们也是有听到传言的，知道很有可能是会以知识青年为重的。”

到此，叶有华等着的三件事情，两件都不是叫人高兴的结果，至于卫生院那边，还是没个什么结果出来。

朱娇娇能感觉到丈夫的心情不是特别地好，宽慰了丈夫几句，“没事，今年不成明年不成，也不要紧，后年就能恢复高考了，素璎的成绩虽然不是特别地好，只要好好复习复习，考上一个大学是不成问题的。”

“我这也是一时间没有接受过来。主要还是，咱们家里之前的事情，还算是顺利。”叶有华想一想，自从妻子性情大变之后，家里的情况说起来还算是顺利的。哪怕中途有个一些不顺利的事情，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

这一回的事情，也是令叶有华有些清醒了，不会是什么事情都能顺顺利利的，或者说有些挫折也未必最终就能过去的。

不过，有这么一件事情，倒是让叶有华原本有些急切期待着情势赶紧翻篇的心情轻缓了许多，他更能定下心神来继续当下的事情了。

供销社这边的修建虽然要填坡地有些复杂，但当初修建大礼堂那边的时候已经很有经验了，又有机械工具，这件事情还挺顺利的。

接着叶有华又从电台广播里知道了，原来第三届全运会要在京都举行了，这一回听说要参加的人还挺多的，海峡那边也有运动员过来一起参加。

不过，这个热闹事情跟老门山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关系，老门山还真的是没有什么运动员，大家压根儿都没有想到能够往这一块发展。

大家偶尔还能在广播里听到一些比赛的情况，哪个哪个项目压倒了苏修的纪录，哪个哪个项目又是破了世界纪录。这些个事情，叫大家听了感觉还是挺高兴的。咱们的祖国厉害啊，人才济济。

成忠也去看了几回热闹，又还告诉了家里一件大家不知道的事情，荣军也是解|放|军|代表团中的一员呢，可惜成忠只知道荣军参与了，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个项目。

关于省城那边申请平反《园丁之歌》，要求继续进行上映之类的活动的结果，成忠也报了回来，压根就没有希望，还是被狠狠地给打了回来，并且说是最后通牒。

“这事，咱们这边一点忙也帮不上，知道结果，还真的是挺失望的。”成忠是属于很尊敬师长的人，所以，对于湘剧电影《园丁之歌》，成忠也挺喜欢的。

叶有华并不觉得奇怪，这是人家几次都批判的东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给平反呢？唾面自干也得有什么收获呀。没有收获的事情，肯定是不愿意的。

供销社的坡地平得差不多的时候，靳组长跟叶有华报了个消息，那边过来的敌对的探子都被通知要全部解押了，并且或者是安排就业或者是附着路费，“你们老门山得注意注意，也不知道这个范围，是不是包括上回抓住的那些个探子。万一冒充肖卫红的那个卢霏霏记恨老门山，回来报复。”

“这个人，释放不释放，你们那边不会知道吗？”叶有华听了这个消息心里就有些翻腾了，“这个人，当初不是被处决的吗？”

靳组长苦笑，“别说是不能处决的。就算是能处决，我这边也没有这个权力。当初抓住的这些个，全部都是投递到昭州了，昭州那边，我看是投递到省城了。省城会不会投递到京都，这个不好说。反正，我这边没有听到处决的消息。”

“而且，这些个探子，只要没有伤及人命的，没给造成太大损失的，顶多也就是关起来而已。还不一定会有什么惩罚。”

“这事，我们这边注意吧，多谢你给报信了。”叶有华完全没有料到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老门山，会不会被那个人给回来报复呢？

靳组长也承诺，“我这边会注意着一点，有点个什么动静，就跟你这边报个信。”

“好。”叶有华想了想又问了一句，“这人要是回来报复，咱们要是给弄死了，会不会需要承担什么责任？”

靳组长听得叶有华这话愣了愣，“最好还是尽量地活捉了吧。”没想到这位叶队长也能问出来这样的话了。

“嗯。”叶有华这么一应，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如果那个人会再回来，那他拼着劲也要尽量弄死了，可别放着个仇恨老门山的探子在外头。

靳组长要是知道自己说尽量活捉，叶有华心里想的却是尽量弄死，怕也是又要吃惊一回了。

这个消息，叶有华回家说起来了，“听说是全部释放，也不知道是不是包括这个肖卫红，真要是过来报复，咱们就得防备起来了。”

“这种人都还好好活着的？”朱娇娇也有些茫然，不是说逢上这样的探子，那探子都是个死路子吗？“怎么会这样？”

朱立勤听了这个消息也是直皱眉头，“不一定会来咱们这里，真要是来了，那就别客气吧。”

“这事得跟大家说一声，警醒警醒一些，可别事到临头来了，大家都没个防备。”于敏乔就提醒了一句。而且，这种人，得靠大家才能捉得住呢。

叶清也说了一句，“真要是到那时候，咱们一起出力吧。”他有自信，自己这身架子还是能使两手的。

这个消息，叶有华很快就给放了出去了。

大家听了这个消息，差点就炸了，“什么，这个坏分子竟然还活着？”

“这还有机会重获自由呢！”

“这样的人，留着做甚么呢？”

“对呀，合该弄死了事了。”

“咱们这都是住在山上呢。要是来个缺德的，放一把火，可没得活路了。”

叶有华看大家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示意大家安静，“咱们老门山的男女老少们，都给睁着眼好好盯着这事，有什么陌生人来了咱们也得提高警惕。”

“那是肯定的。”大家一口就给应下了这事。

这事哪怕是叶有华不叮嘱大家，大家也会提起心来警惕再警惕的。

可不能让老门山被一些个敌对的探子给搞了破坏了。

为着这事，一直都十分关注着老门山的谢工，还特意地下了一趟山，跟叶有华保证，“这周边的山上就归我盯着了，随便来个什么人也别想逃脱我的眼睛。”

“好，这事咱们先谢谢你了。”叶有华知道谢工在山里生活是已经很熟悉了，老门山的社员进山除了平时的护林员，也就每年年底的时候打猎。还不如谢工对山里更熟悉。

谢工听到叶有华说谢谢就有赧然，“这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事情。”大抵他也知道叶有华有时候对于自己的手段有些不是特别地放心，就跟叶有华保证，“我一定会掌握好分寸的。”

“好。”叶有华虽然心里是准备好了，万一真的过来报复他就想办法给弄死的，但是这件事情他并不交给谢工来做。主要还是担心，谢工自打第一回杀了人之后，就再也没有取过人的性命，万一这一回取人性命，偏又触动了谢工的什么情志，他这心底下也是不好受的。

谢工领了任务就走了。

孙工看谢工走了也跟叶有华保证，“谢工行事一向都是心底有数的，你只管放心。”

“这一回，真要是有人来，我是想着干脆弄死算了。不然，有个人一直在外头盯着老门山，这日子也不好过。”叶有华跟孙工说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又跟孙工解释了为什么不跟谢工说这个。

孙工听了这事也不是特别地惊讶，不过对于叶有华的担心他还是摇头了，“叶队长，这事你就别担心了。谢工真的不是什么嗜血之人，当年他也是为了报仇。这些年，他再也没有取过人性命，他行事一向都有分寸的，”

孙工觉得这件事情最好还是交给谢工来办比较好，“说实话，这事咱们两个哪个都没有经验，谢工当初一场设计，就是取了十几人命。这经验手法，他都有，这事，还是我跟谢工说一说，交给他来做吧。”

“其实，”叶有华笑了笑，“这人来不来还不知道呢，或许是咱们想得太远了。”

孙工也没法弄明白这人来是不来，“反正这事让谢工知道一下，也好让谢工心里有个底气吧。”孙工这些年照顾着谢工，心底才是最清楚谢工的了。

所以他知道，谢工因着借住了老门山这么多年，心底感觉对老门山有一份亏欠，因此很是乐意为老门山出一份力的。

叶有华谈好了事情也就告辞了。

孙工又说了过几天请他们一家上门来吃饭，希望他别推辞。

叶有华也就先应下来了。

下楼来还碰上了陈元嘉孙敏真各抱着一个孩子准备上楼，看到叶有华下来就停住打了个招呼，“叶队长。”两个孩子也糯糯地打了一声招呼。

“嗯。”叶有华看了看两个孩子，“我记得差不多周岁了？”

陈元嘉也不意外叶有华记得，“对，过几天就是满周岁了。”正好陈元嘉也想请当初帮忙接生的朱阿婆和婶婶一家吃饭，这就跟叶有华把事情说了。

“成。”这个事情叶有华就没有推托了，刚刚在楼上的时候，孙工也说了。而且，毕竟，家里也是经常会请孙工这边过去吃饭的。陈元嘉有心想要请吃饭，那就来呗。

陈元嘉听得答应下来了，就欢欢喜喜地又干脆下楼送了叶有华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