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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天很蓝,就像霍水儿那年第一次见到季渊一样,也是这样的瓦蓝天空,上面有几多重白色的云。
她若无其事得和季渊说话,看着他唇角的弧度,收敛了眼底的复杂,霍水儿的心里惊疑不定,她今早在窗框上发现了一封信。
还是红荔进来伺候她梳洗的时候发现的,“姑娘,这儿有封信。”
信封是淡黄色的,拆开来,信纸是常见的纸张,没什么特殊标记。上面只有几列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会帮你杀了苏玉。”
笔锋遒劲,力透纸背。这人应当是勤学不辍,才写得这一手令人惊艳的好字。
字是好字,这话,却让霍水儿心惊肉跳,她一时呼吸急促,吓得红荔来扶她。
“姑娘。”
“无事。”深呼吸几口,霍水儿嘱咐红荔,“今日之事,就烂在你肚子里。”
“是。”红荔连忙应下。
有人要杀苏玉,也许还是以她之名。
霍水儿开始有些挣扎和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季渊呢
可她又想到了那些信件,那些和苏玉有关的信件,为什么季渊要留意苏玉的一举一动呢?她举棋不定之时,季渊忽而凑过来。
男子醇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孤在东宫种了一大片荷花,改日请你去赏荷。”
苏玉,极爱荷。
话到嘴边,霍水儿又尽数吞了回去。
笑颜如花得望着,“好。”
风情在眉梢,疑虑,皆在心底。
季渊瞧她像是话有未尽之意,约摸一想,也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想到自己的安排水儿素来懂事,再等等吧,那日皆告知她,也不迟。
季渊后来想,要是他那个时候解释一下,或是在这之前任何一刻解释一下,他们也许不至于阴阳两隔,生死分离。
霍水儿没能赏到那片荷花,那片季渊请了宫里最能干的花匠培育的荷花。
苏玉回京了。那天还是阴雨绵绵,太后急召太子入慈宁宫密谈。
“混账!”太后将茶盏狠狠得摔在地上,飞溅的茶水混着瓷片,差点割伤季渊。她显然是气急了,不顾太后之尊的风度和雍容。
“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护着的女子,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心地良善的女子,这就是你跟哀家保证,一定能母仪天下的女子?”太后指着跪在地上,垂眸不语的季渊,恶狠狠得吼着。
“为了一个太子妃位,阿玉远在江南,她都能派人去杀她。这是何等的蛇蝎心肠啊,要不是哀家查到了真相,要不是阿玉命大,你是不是又要替她掩饰?”
“祖母,水儿断不会害人性命。”季渊在身侧捏紧了拳头。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要为她开脱?”太后怒极反笑。
杀手身上有霍家的族徽式样,甚至有霍水儿和那个组织首领的往来信件。
季渊抿直了唇,“祖母给孙儿一些时间,定然能找出真凶还给苏姑娘,还有水儿一个公道。”
“罢了,你说这话,哀家也是不肯信的。”太后冷冷得撇了他一眼,“太子去查,霍家姑娘没有不清白的道理,哼。”
“太子,这些日子,你实在是昏聩了。”太后的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失望。
季渊沉默不语。
“你若想要哀家饶了她,你就按哀家说得办。”
“祖母。”季渊握紧了手,关节处因为用力而泛白。
“和霍氏断绝往来,迎娶阿玉为妻。”太后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若不想让霍氏以杀人罪被京兆尹处置,就合该收回你的心。”
“哀家也不强迫你立马做决定。”太后往凤椅上一靠,“你若对着祖宗牌位,对着先帝和太祖,你还是想不清楚,身为季家子孙,身为天下太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哀家干脆随你一块儿去地底下谢罪罢了!”这话说得实在严重,太后这次是逼着季渊做抉择。
宫人们全都屏声静气,将头深深得埋着,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耳朵。
季渊沉默半晌,“是。”
没人知道太后和太子那日具体聊了些什么,只是慈宁宫杖毙了许多宫人,又新换了一批瓷器。
第二日,季渊从慈宁宫的暗室里出来时,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京畿百姓都在议论,昨日苏家小姐状告霍家姑娘,谋害她性命。
实在是本朝首次,贵女状告贵女,还是杀人的罪名。
人证物证具在,季渊一夜未合眼,他匆匆出宫,熙宁帝直接在半路上将他截住了。
进乾清宫前,他看见素来意气风发的霍相一夜苍老了十岁般,跪在乾清宫门口。
“御医说,太后心疾发作,你可明白?”熙宁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季渊,“这些日子,就不要拿这些琐事来烦扰你祖母了。”
季渊准备好的话,全梗在了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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