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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落水发热是八月的事儿,烧几日退下,在路上养了一个月,其实已经好了些。他素来被王宜静养得身体强壮,又在定安伯府被精心照顾了二十日,身子已好得不能再好。
他一贯是个呆不住的,在船上被关了一个多月不能走动,下地到了京里又被关了二十日,心里早烦了。
到定安伯府这二十日里,他不知和王宜静哭过几回闹过几回吵嚷着要出去,但一贯对他有求必应的王宜静着实是被他这次落水吓着了,硬是挺住他撒泼打滚不吃饭不吃药也没放他出院门半步。
也因要看住薛蟠——这些年下来,王宜静已不信丫头嬷嬷们能看住薛蟠了,还要照顾女儿——薛宝钗身上“热毒”一日好一日不好的,看了三四位御医太医也没见好,叫王宜静又多一重烦忧。是以薛家抵京住进定安伯府二十来日,王宜静竟还没腾出功夫来往王家女眷处都坐坐说说话,每日都觉自家失礼。
幸而王家是她娘家,两家亲密,嫂子和侄媳妇们日日来安慰她,也还能说得过去。
这日是十月十七,太医给薛蟠把了脉,说他已恢复如常,不必再吃药静养后,不但薛蟠欢呼雀跃不必再在屋内闷着了,连王宜静也松了口气,终于能往嫂子和侄儿媳妇们房里都去一趟,说说话,全了礼。
再四嘱咐了丫头婆子们照顾好薛宝钗,王宜静又和薛蟠道:“今儿带你出去,是去谢过你舅母嫂子们照顾之情,你爹还没大好,娘带着你出去,你就是薛家的颜面,可别弄出事儿来给咱家丢人,知道吗?你妹妹也病着出不得门,还指着你给她学好玩儿的呢。”
看薛蟠应下,王宜静仍不放心,又叮嘱他几遍,才带着他换了出门衣裳,先往温瑛房里来。
那时温瑛正和杜云华柳如眉等理事,见王宜静领着薛蟠来了,两边自然亲亲热热问了好,温瑛再问了王宜静住得舒坦不舒坦和薛蟠身子等话,问到薛蟠的时候,薛蟠都依礼好好答了。
旁边杜云华柳如眉见薛蟠生得面若银盆,模样清秀,比平常孩子略壮了些,但也不算太胖,言谈举止都不算粗糙,还合乎礼节,不过是个平常孩子的模样。再加上这二十来日她两个没少看望病中的薛蟠,先对他有了可怜,便不自觉把心内对他“素来顽劣淘气”的看法淡了些。
王宜静今日出来是为了各处都走走全礼,见温瑛这里事还没完,她也不多坐,便笑说来了这些日子,她做姑奶奶的还没看过玥姐儿,总得去看看才是做长辈的。
温瑛也不多留,笑命杜云华好好招待王宜静薛蟠。
她是尽知道薛蟠内里被骄纵成了什么样儿,但现是在王宜静薛蟠面前,自然不好嘱咐杜云华,又想到薛蟠有亲娘带着,杜云华院子里还有多少人围着,杜云华又素来稳重,能出什么事儿?因此就把王宜静送到屋门口,看他们去了。
正是王宜静才去,便有管事婆子来问十月二□□姑太太家里珠大爷办喜事,家里怎么送礼,备几辆车过去。
温瑛听见这话,心里烦躁,又不好拿这事发火,只道:“不是还有十天?明儿再来问。”便把那婆子打发了。
柳如眉察觉出几分婆婆心情不甚好,想要劝几句,偏有个“疏不间亲”的理儿,她是王家儿媳妇没错,可还是新媳妇,没来几天,大姑太太是王家嫡亲的女儿,和婆婆却识几十年了,她不好劝,只能喝茶掩饰。
反是温瑛自己心内愁了好一会儿,拿这事问柳如眉:“老二媳妇,你觉得二十八那日我是不是该去一趟?”
婆婆既问了,柳如眉便道:“论理,大姑太太和咱们家关系极近,还是喜事,办得又不大,没请多少宾客,大姑太太特下了帖子来请太太,太太那日若无事,确实该走一趟的。”
温瑛叹道:“你说得是,我是该走一趟。”她又道:“那日你和老大媳妇我都不带了,我自己去你们看家罢。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子,去看了也不积福。”
柳如眉心下忖度这话,是婆婆不满大姑太太找个小孩子给珠大爷冲喜了。
……其实,她也觉得大姑太太这事儿办得……是合礼法规矩,却未免有些无情。
想及此处,柳如眉不禁看向温瑛,见温瑛眉眼含愁,劝道:“上回瑚大爷来,说过珠大爷这两个月虽未见好,但也未见不好,这便比日渐虚弱强多了。现下已入了冬,只要未见不好便是好,想必等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珠大爷的病也就能好了。”
温瑛摇头道:“珠儿这病不是一两个月,也不是身上的病,他这是心病……从去年秋日病到现在一年多了,一点儿好都未见,谁知道能不能……”
话说到这里,温瑛便不再往下说,把账本对牌给柳如眉,道:“你往那屋里去听她们回事儿,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罢。”
柳如眉接了对牌账册,待要再劝温瑛两句,见温瑛已阖上眼睛,便没再劝,悄声到了西边侧间斟酌着理事。
温瑛独个愁了一会儿,自嘲笑了几声,心道到底是人家的事儿,她在这里愁有什么用?就是愁上三日五日,那孩子的命还是那样。
只要不是她的鸾儿凤儿被人撮弄成这样……
罢了,若珠儿真的短命,那孩子守着,她能帮就帮些个,也算给孩子们积福了。
才把这事放下,端起茶来要喝茶,便听见外头有人慌忙来回事。
温瑛听堂屋里的丫头要把那丫头往西侧间引,那丫头却定要“和太太说”,命:“让她进来。”
“怎么了,什么事儿?这么慌慌张张的?”看是杜云华贴身服侍的丫头,温瑛想到薛蟠,放下茶盏问:“是你们奶奶怎么了,还是玥姐儿出事了?”
那丫头忍泪道:“太太,是蟠大爷把姐儿抱走了!我们奶奶正领着人找,命我来回太太!”
“怎么叫抱走了?还找不着了?”温瑛登时下榻唤人要出门,叫柳如眉在正房里坐镇,又问那丫头,“细细的从头说给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那丫头紧着跟在温瑛后面道:“二姑太太和蟠大爷到了我们院子,我们奶奶带着两位看过了玥姐儿,就到另一边屋子和二姑太太说话。因蟠大爷说要方便,我们奶奶就安排人带着蟠大爷去,哪知蟠大爷不知怎么把人都甩脱了,自己没了影儿,人回来报给奶奶,奶奶和二姑太太都慌了神,忙着去找人,院子里正乱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蟠大爷就把玥姐儿抱出去了,奶娘追着跑出去也没追见。”
温瑛已一路走,一路命人去唤管家带着人把府里角门都围住,谁也不许出去,再分派人一所一所院子去找。
听这丫头说完,温瑛心内又是恨王宜静娇惯孩子到这地步,又是恨薛蟠顽劣到没个分寸,又是忧心孙女——王明玥才两个多月,现已入了冬,被薛蟠这毛手毛脚的抱出去不知会出什么事儿,不管是磕着碰着还是冻着了,都不是小事!
偏生王宜静是家里姑太太,薛家是亲戚,还是和王家关系利益紧密的亲戚,人没找到之前,她只能怒道:“那些奶妈子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个孩子也看不住!”
丫头哭道:“姐儿身边是随时最少有两位奶娘看着,可蟠大爷年岁不大,劲儿却不小,他一溜烟的进了屋子抱了姐儿就跑,奶娘们要拦,又怕伤了姐儿,又被蟠大爷连踹带撞的,便没拦住。”
温瑛越听面色越黑,命:“告诉白老七,立刻着人去荣国府把瑚儿请来!把事儿告诉仁儿凤儿鸾儿三个,让他们也领着人找!”她把气压住,又和人道:“先别告诉佑儿,他……”
这话还没说完,温瑛便看见王佑带着十来个人转出来,面色黑沉眼神利得吓人,忙过去问:“你怎么出来了?”
王佑道:“我女儿都丢了,怎么还呆得住!”
温瑛气道:“一个玥儿就叫我急死了,你身子还没好,再出什么事儿叫我怎么活!快回去!”
王佑不肯:“娘,不亲眼看着玥儿无事,我不安心!”
温瑛一跺脚,命王佑身后的人:“把你们爷给我看好了!”
一群人呼喇喇到了杜云华院中,杜云华正立在院子中间一面抹泪一面吩咐人,见温瑛王佑带着人来了,她立时奔到温瑛面前跪下,哭道:“是我没看好孩子,娘,我……”
温瑛一把拽起杜云华,道:“你是孩子亲娘,玥儿不见了,你只有最急的,我这时候怪你作什么?找得怎么样了?”
杜云华忍泪道:“我院子里的人分作三批去找了,往北的往西的都有人回来,说找了一圈没见人影儿,再往远去找,往南的还没人回来。”
温瑛见了儿媳妇这样,反把自己心内焦心慌乱都压下,安慰她道:“你别急,我已命人把府上所有门都看住,他们出不去的。咱们家就这么大,上上下下几百号人,总会找出来的。”
杜云华哽咽道:“我只怕……”
温瑛和旁边人道:“快去太医院请御医在家里候着,能请好的就请好的!”
听到这话,杜云华忽觉眼前发黑,有些支撑不住,温瑛看她摇晃,忙把她扶住,命人:“去端椅子出来给你们大爷奶奶坐。”
“我不坐了,我也去找。”王佑这时开口。
把杜云华塞在王佑手上,温瑛瞪他:“别给我添乱了!你把你媳妇看好,你们两口子别出事儿就完了。把你的人都给我使!”
王佑看妻子面色煞白,只得和身边人道:“还不都听太太的?”
温瑛又问杜云华:“你姑妈呢?”
杜云华哽咽道:“姑妈也带着人去找了,还派人去告诉姑父了。”
看王佑杜云华互相搀扶着往廊下坐了,温瑛立在院子中央,把人手分派毕,也在廊下等消息。王佑杜云华心急如焚,见温瑛立着,也要起来,被温瑛斥了两句,只得坐下。
一时薛良拄着拐杖来了,王佑呼出一口气,过去相迎。
薛良拄杖长叹:“这孽障惹下祸事!佑儿你放心,我绝饶不了这孽障!”
王佑只道:“还是等人找到了再说罢。”
薛良见王佑面颊还凹着,眼睛却亮得和狼一样,不禁心下发惊,知道若玥姐儿无事还好,但凡有个差错,怕薛家和王家往后就要淡了。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的做生意,多赖王家之势,不管是每年几万银子的给王家分红,还是王家有事比自家事还尽心相帮,都是想抱紧王家这棵大树。
一个女孩子其实不算什么,偏玥姐儿是王家孙辈的头一个孩子,还是王家长子的嫡长女,其外祖还是正三品大员刑部侍郎,身份尊贵,尽得王家人宠爱……
薛良表现得极愤怒痛心,又十分谦让在椅子上坐了,心下已经定了主意。
若万幸玥姐儿没出事,不管太太怎么拦,他也得打蟠儿一顿板子,还不能轻了,今年分红再多给王家几成做赔礼,蟠儿也不能再在王家住了,须得立时送到荣国府上上学去!
若玥姐儿出了什么意外……最差是被蟠儿带出去这一回死了,蟠儿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就算把半个薛家赔上,也绝不能让蟠儿怎么,也不能王家恨上薛家!
倒是王佑已是正四品将军,还是嫡长子,王家这爵位未来定是他的,不然若能运作一番,也不至于如此……
薛良心思百转,面上却分毫不露。
他身旁的王佑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
杀人偿命!若因薛蟠让玥儿有了好歹,玥儿受什么罪,他就算拼着得罪薛家让父亲不快,也会让薛蟠都受一遍!
再过一会儿,王仁也带着人来回话,说找了何处没找到,已留人在那里,他再带人到别处去找。
温瑛给他指一处叫他去了,忽然纳闷道:“玥儿不过两三个月的孩子罢了,被抱到外头若有不舒服必会哭的,就算寻着哭声过去也能找着,怎么这会子还不见影子?”
杜云华霍然起身,浑身颤抖着喃喃道:“难道是把玥儿嘴给捂住了?”
身旁薛良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王佑冷冷看他一眼,把杜云华按住坐下,道:“别吓自己,蟠儿是个孩子,怎会这么狠毒。”
薛良的咳嗽半日才止住,扶着小厮直喘。
这时,一阵孩子的哭声由远即近。
里头还夹杂着什么人的怒骂。
“你个贱种!松开我!我告诉我爹把你卖到窑子里!”
“操·你娘的!放开!放开我!!!”
温瑛心下一喜,忙提裙下阶往门口去,王佑杜云华也互相扶着跟上,薛良也顾不得喘匀气儿往门口走。
丫头婆子们欢欢喜喜进来报信儿:“找着了!姑娘们和慧先生把玥姐儿找着了!”
温瑛忙问:“玥姐儿怎么样?”
“娘去请太医了没?”王熙鸾的声音从后传过来,丫头婆子们都忙让路,她严肃道,“玥儿现在看着是没什么,但我们找着的时候她正被薛蟠捂着嘴,也不知道捂多久了,外头这么冷,她身上襁褓也不算太厚,我怕出事儿。”
温瑛忙自王熙鸾怀里接过玥姐儿,王佑杜云华凑过去看,见玥姐儿面上有几处青紫的手指印,哭得嗓子嘶哑脸上通红,都心疼坏了。
杜云华忙着抱过玥姐儿,先把孩子抱到屋里。
王佑身上已有些不支,却顾不得那许多,盯着薛蟠看了一眼,也护在妻女旁边。
他低声对杜云华道:“咱们孩子吉人天相,连去年都熬过来了,何况这等小事。”
“你放心,我饶不了他!”王佑咬牙。
而薛良见了玥姐儿好歹还活着,心下一松,是被小厮们扶着才勉强站稳,以杖拄地,喝道:“孽障,还不过来!”
众人这才发觉那骂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慧露手上拎着浑身是泥的薛蟠,安静立在后面,见众人看过来,才道:“这是薛家蟠大爷?不知哪位是薛老爷。我奉圣上之命来定安伯府教导府上姑娘们习武,听得府上姐儿不见了,帮着找是看在定安伯府面上。薛老爷若对我有什么不满,还请和圣上细说,圣上要罚,我便领罚。”
说完,慧露随手把薛蟠往前头一甩,薛蟠重重落在地上,疼得大叫,张口又要骂人,却被薛良一拐杖打在身上,怒道:“孽障,还不住嘴!你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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