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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便是百花楼的芍药。”芍药微笑道,“举人老爷,许久不见了。”
“老朽听闻你被赎身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的芳容了,伤心了好一阵子。”刘举人温言道,“你是如何找到这儿的?你能否将老朽带走?”
芍药委屈地道:“我随相公回郓县做生意,我相公喝多了,正发酒疯呢,还将我臭骂了一顿,我气得从客栈跑了出来,听见这宝仁堂里头有声响,进来瞧瞧,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举人老爷。”
“你这般好的姑娘,你相公理该将你视作明珠,好生珍惜才是。”刘举人催促道,“你快把老朽带回刘府罢。”
“举人老爷你为何在这酒缸之中?”芍药说着,将刘举人从酒缸当中捞了出来。
她见刘举人没了双手,震惊地道:“出何事了?”
她又见刘举人没了双脚,面无人色地道:“我听说郓县最近出了头怪物,杀了不少人,莫不是那怪物做的罢?”
刘举人叹了一口气:“确是那怪物做的,那怪物是非不分,错怪好人,将老朽弄成了这副不人不鬼的惨状。”
“那怪物实在可恨。”芍药将刘举人放了回去,“我本来打算扶举人老爷回刘府的,但举人老爷而今这状况,我区区一弱女子没法子将举人老爷送回刘府,稍待,我去弄驾马车来。”
刘举人叮嘱道:“你手脚快些。”
“芍药知晓了。”芍药立刻出去了,没多久,便又回来了。
她艰难地将刘举人抱出宝仁堂,抱到了马车上头,自己驾驶马车。
刘举人躺于马车中,被颠簸得难受,暗骂道:不中用的蠢货。
不过芍药出身于百花楼,当年躺于他身下之时,是一副柔弱不堪的娇态,要驾驶马车确实为难她了。
约莫一炷香后,马车停下了,芍药拉开马车帘子,对刘举人道:“到了,该下马车了。”
刘举人向外一瞧,质问道:“此处压根不是刘府,你究竟意欲何为?”
“此处是不是刘府不重要,重要的是举人老爷你以后便归我照看了。”芍药不由分说地将刘举人从马车上弄了下来。
刘举人恍然大悟地道:“你是香韵的帮凶!”
“香韵?哦,你指的是铁柱哥哥罢?”芍药将刘举人抱进了屋子里,进入密室,继而将刘举人放入了一酒缸当中,后又将从宝仁堂带过来的红烧蹄髈等菜肴热了热,在刘举人面前一一摆开,“想吃便吃,毋庸客气,铁柱哥哥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举人老爷,举人老爷若有甚么想吃的菜色,告诉我便是,我可做给举人老爷品尝,对了,如果举人老爷要饮酒,亦可告诉我。”
刘举人着实弄不明白香韵真正的意图,香韵将他做成人彘后,为何要好吃好喝地招待他?
芍药端了一张椅子来,坐于刘举人面前,这才笑靥如花地道:“被你猜中了,我是铁柱哥哥的帮凶,其实也算不上帮凶罢,应该是帮手才对,毕竟你又不是甚么善人,折磨你乃是替天/行/道,你横行霸道了这许多年,该当遭报应了。”
“老朽的确间接害死了香韵,但是芍药,老朽待你不薄。”刘举人为自己辩解道。
“待我不薄?”芍药面色一沉,“逼我与我亲哥哥当着你的面交/合,便是待我不薄么?你当时拿刀子对着我们,还说我们若是不听话,便要了我们的性命。你是没有直接对我的身体造成伤害,还给了我不少银两,但你可想过我做了多少日子的噩梦?你丧尽天良,死不足惜。”
刘举人吃惊地道:“他是你亲哥哥,老朽为何不知?倘若老朽知晓,怎会那么做?”
“人面兽心的老不死。”芍药冷笑道,“你骗不了我,我早已调查清楚了,你是故意的,你对嬷嬷说你从未见过嫡亲的兄弟姐妹交/合,问嬷嬷楼中谁人的兄弟姐妹亦在秦楼楚馆。嬷嬷回答我的哥哥在南风馆,你便将我哥哥从南风馆要了过来,强迫我们兄妹当着你的面做那档子事。”
刘举人痛心疾首地道:“是嬷嬷诬陷老朽,老朽怎会做那等泯灭人性之事?好芍药,你可要相信老朽。”
“你有人性?”芍药一把扯住刘举人的头发,将其提了起来,“不,你没有人性,你乃是一披着人皮的禽兽,连禽兽都比你有人性。”
刘举人心生一计:“香韵不是叮嘱了你要好好照顾老朽么?你怎可虐待老朽?”
芍药这一生未曾见过如同刘举人这般恶心的小人,刘举人竟有脸用李铁柱做挡箭牌。
她怒极反笑,松开刘举人,闻得刘举人的身体重重地撞在酒缸底,见得刘举人皱眉,又开心了起来。
“我忘了告诉你了,嬷嬷已经被铁柱哥哥吃掉啦。嬷嬷是你的帮凶,我绝不可能放过她。”芍药咬牙切齿地道,“至于你,我会按照铁柱哥哥的吩咐,好吃好喝地供着你的。”
她取了一坛子酒来,将酒往刘举人的酒缸中倒。
一坛子又一坛子,酒直没到刘举人的脖子。
“这可是上好的女儿红,举人老爷若是想喝,喝便是了,虽然泡过举人老爷这副肮脏不堪的身体,但想必举人老爷不会嫌弃自己的。”说罢,芍药后退几步,打了个哈欠,“我倦了,这便去歇息了,举人老爷请自便罢。”
刘举人见芍药当真走了,将香韵、芙蓉与芍药骂了一通,极尽下流之词。
就在芍药将刘举人运走后不久,宋若翡与两名捕快赶到了宝仁堂。
浓郁的血腥味从宝仁堂内流泻了出来,使得宋若翡皱了皱鼻子。
他推了推门,这门并未从里头拴上,诚如刘举人所言,宝仁堂内没有一位大夫。
他向内走去,走到诊室,瞧见了一大滩鲜血,亦嗅到了苍狴的气味。
刘府中那个刘举人倘若当真是刘举人,那么刘举人平安无事,这些鲜血便该归刘少爷所有。
所以苍狴是当着刘举人的面,将刘少爷折磨了一通,才将刘少爷融化的?
他在这诊室走了一圈,发现了一根沾满了鲜血的擀面杖,应是有些时候了,鲜血全数干涸了。
擀面杖?
因为刘举人与刘少爷想试一试香韵的深浅,以致于害了香韵的性命,因而香韵一报还一报,亦试了刘少爷的深浅?
兴许刘少爷便是被这擀面杖捅死的。
而刘举人之所以没有坦白刘少爷曾遭虐待,是不想提及擀面杖?是为了顾全刘少爷的颜面?
他出了诊室,在医馆里细查,除了一只酒缸看起来甚是奇怪外,并没有任何发现。
医馆又不是酒楼,需要这样大的酒缸么?
他细细地打量着酒缸,忽而从酒香中分辨出了一点血腥味。
所以刘少爷是被折磨了一通后,又被放入了酒缸当中,最后才被融化的?
不管香韵如何对待刘少爷都是合情合理的,刘少爷不是甚么好人,还出了个恶毒无比的主意,害得香韵惨死。
但香韵究竟为何要放过刘举人?
香韵之后会如何报复刘举人?
香韵放过了刘举人,刘举人死里逃生必然会请更多的护院来保护自己,且程桐亦会加强防守,以免刘举人这诱饵死得毫无价值。
宋若翡委实想不通,出了医馆后,叩开了医馆隔壁的一绸缎庄的门。
绸缎昂贵,一般而言,定会有人守夜,以防遭窃。
果不其然,里头有人应声道:“谁呀?”
宋若翡回复道:“我是县衙的人,想向你打听些事。”
少时,绸缎庄开了门,一小厮模样的年轻人探出首来。
宋若翡开门见山地问道:“隔壁的宝仁堂为何没有大夫在?”
——宝仁堂里头有卧房,明显是大夫的住所。
小厮答道:“你是指曲大夫?他回老家去咧,去了好几日了,估计得再过个四五天才能回来。”
苍狴难不成变成了曲大夫?
宋若翡又问道:“这曲大夫平日里有何古怪之处?”
小厮不知眼前这位夫人为何要向他打听曲大夫,据实道:“没甚么古怪之处,就是一平平无奇的大夫,医术一般,只能治些头疼脑热,大家若是患了重病都不会找他治,万一被他治死了,上哪里说理去?”
宋若翡三问:“曲大夫当了几年大夫了,医术一直不好么?”
——假使曲大夫的医术是近来才变得不好的,曲大夫极有可能便是苍狴。
小厮算了算日子,才道:“曲大夫当了五六年大夫了,医术一直不太好。”
宋若翡四问:“那这宝仁堂有何古怪之处?”
小厮玩笑道:“生意不好,一日至多五位客人,算是奇怪之处么?”
这当然不是甚么古怪之处。
显然苍狴只是趁曲大夫外出,借用了这宝仁堂而已,苍狴所为与曲大夫无关。
作者有话要说: 耳顺之年: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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