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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
“很久以前就像去山里做志愿教师了。”
“原来早就盘算好离开我们了。”想起这段时间的工作交接,舒白更是深信不疑,握紧拳头,“算我看错你。”
“走之前,还有最后三个字想告诉你。”
舒白:“又是对不起?”
关一北笑:“是。”
…………
夜比以往更沉暗了。
回到家,舒白仍觉一口闷气喘不上来。
意想不到,前所未有的恼怒。
她钻进书房,闷头闷脑地玩了两把游戏。
家里只有保姆在,郁景归在没和她商量的情况下去接她,导致两人在路上错开,到了晚十点多,他才回来。
进门后,保姆委婉地告诉他,太太现在可能脾气不太好,最好不要去招惹她。
“发生什么事了吗?”郁景归问。
保姆为难地想了想,“实不相瞒,太太在换鞋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高跟鞋踢飞了。”顿了顿,她指向储物架附近的装潢玻璃,“上面的印记刚被我们擦完。”
除了换鞋的小细节,她们还注意到舒白没有喝醒酒茶,也没闹着吃夜宵,整张脸阴沉得说不出话来。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算久,但她们知道舒白脾气娇惯虽娇惯,却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迁怒于他人。
因此她没和保姆说一句话就走了。
郁景归过去找她时,舒白正从书房出来,关门的动静确实比平日大。
两人擦肩过后,舒白突然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
郁景归:“怎么了?”
舒白:“遇到傻x队友,玩游戏输了,心情不好。”
郁景归:“那你为什么打我?”
舒白:“因为我打不到他们。”
郁景归:“……”
她的话完全没毛病,但听着怎么那么怪。
“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郁景归温声哄着,“有的话和我说说呗。”
“没有。”
“柴柴惹你生气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它之前把我发卡含走,到现在还没还给我。”
这点小事,犯不着生气吧。
她不想说的话,郁景归是问不出所以然的,便没有强行问下去,带她回房间,聊聊过段时间蜜月旅行的事情。
一般事情,很难让舒白如此挂心,不经意地聊天之间,郁景归还是问到让她烦心的原因。
“是常宁。”舒白回答,“我看她不爽好久了。”
想到他们这次杀青宴上,遇到常宁是很正常的事情,郁景归相信了,不等他说帮她解决,舒白又摇头拒绝。
“我自己来吧。”舒白咬牙说,“护着她的人都走了,我看她能嚣张多久。”
“谁走了?”
“关一北。”
“他为什么要走。”
“想做志愿老师。”
回答之中,舒白意识到一件事。
令她感到生气愤怒的并不是关一北伤害过她,也不是他欺骗她,而是他要走。
她知道,他一旦离开,意味着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走向破裂。
“所以你是舍不得他了?”郁景归轻笑了声,“我就说嘛,谁能让你这么挂心。”
“我真的很气诶,他放着好好的公司不做,干嘛非要离开。”
干嘛非要让她知道真相。
还不如继续隐瞒了。
可能,是常宁逼迫的?
想到那个女人,舒白更是恨得直咬牙。
-
北尚公司的名字算白改了,关一北说的辞职,并不是玩笑话。
舒白想象不到一个人走之前还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地交代事务,有条不紊,丝毫不乱,所有的分工都明确清晰,而且并不是短时间的交接工作。
他早就预谋好了。
“新秘书和经理都是高薪聘请的,能力方面你放心,不到一个月就会走上正常规模,偶尔事发突然的话,你可以找景归,凡事都能帮到你。”
“不要忘记每周一的晨会,晓晓最近在事业上升期,你们不要玩物丧志。”
“记得照顾好自己。”说完这些,关一北问,“对了,还有烤肉和火锅酱料,我都告诉晓晓了,你要是有需要的话就联系她。”
舒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关一北手上没别的东西,空荡荡的,别说行李箱,连个背包都没有,他头一次站在她面前显得这般无措,手指轻轻搓着,尴尬并没有被搓掉。
“我在你心里。”许久,舒白才开口,“就是一个连酱料都不会调的废人吗。”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把该交代的事物列为清单就算了,连生活上的小细节也没放过。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生离死别。
“你不是废人。”关一北说,“是我多费心。”
他其实没必要和舒老爹一样生活上处处依着她,惯出一堆臭脾气和毛病来。
逛街不拎包,有车不爱开,胃口叼眼光高,他说她是傻白甜,七分傻,三分白,从没对他甜过。
临别时分还卖着高冷的人设。
关一北问:“我要走了,不和我说再见吗。”
舒白没搭话。
“真的不说再见吗?”关一北笑出几分涩意:“白疼你这些年。”
舒白终还是没开口,这次,余光也看向别处。
关一北走了。
他知道自己在没有别人道别和注视的情况下消失在茫茫人海。
不知道的是,舒白还是透过玻璃墙柱,静静地看着离去的背影。
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和关一北认识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分开过,不知不觉融入彼此的生命中,但她不知道他的身高,体重,爱好。
他带她打了那么多局游戏,她都没注意他会玩哪几个英雄。
他就像一面挂在墙上的地图,被人每天无数遍观看,却没人注意内容,提起墙上挂着的东西时,人们只会轻飘飘地反应:是地图。
回去的路上,前台几人交头接耳地讨论。
“关经理这就走了吗,好难过啊,以后再也吃不到他买的下午茶了。”
“脾气这么好的领导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过,我宁愿降薪也不希望他走。”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们,关总知道我家境困难时给我偷偷塞了两千块钱红包……”
普通的员工谈及关一北时都会记着他的好,然而舒白却记不住。
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把他的好当成一种习惯。
舒白强打起精神来,试图让自己此时糟糕的情绪快些走开,她把顶替关一北职务的经理和秘书叫到办公室,按照关一北临走前交代的事情,吩咐下去。
至于几个要谈的年轻艺人,还有广告商的代言项目,以及和导演的交流饭局,这些事,她得亲自去做。
“对了。”舒白低头整理着手里的文件,“从今天开始,常宁是我们公司一等闲人,拦截她所有的通告。”
经理应付下来。
林晓晓敲门进来。
“他走了吗。”她问。
舒白点头。
林晓晓眼神显得呆滞。
她发现,原来什么都知道的人并不快乐,反而压力巨大。
她不能告诉舒白这些事。
她要像维护自己的暗恋一样维护关一北。
“我最近的记忆力可能有点问题。”舒白突然说,“我不记得他的事情了。”
不是不记得,而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如果有点提点的话,她会有印象的。
“你还记得他第一次做饭有多难吃吗。”林晓晓问,“他之前说男人做饭特像个娘们,结果没几年他差点成了大厨。”
“他还给你做过鲫鱼丸,鲫鱼你知道吧,小刺儿特多特杂,他要挑鱼肚子上的肉去做,而且只有野生小鲫鱼的肉最新鲜。超市没卖的,得去村头河边蹲卖鱼,有时候半天都没见人卖。”
“大学时你不是爱逃课吗,晚上玩嗨了早上起不来,非让关一北替你去签到,你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假发有多搞笑,还好没被教授发现。”
“对了,之前他打陈思域这事儿你还不知道吧,我也没想到,他两关系那么铁都能干起来。”
林晓晓深呼吸,缓缓讲述:“都怪我吧,因为我被电竞粉喷得很惨,关一北非要找陈思域讨说法,结果人陈思域说他不可能替我说话的,他一旦澄清,就表示他那女友在撒谎,是给他那女友泼脏水。关一北气不过,才揍的他。”
舒白眼神飘飘忽忽的,“我记忆力变差了吗。”
“是你已经习惯他的存在,所以没去留意。”林晓晓说,“也可能是受到刺激,出现记忆断点了。”
“什么断点。”
“就像你说你不记得郁景归那样,因为你减肥那段时间刺激很大,有很多事都被大脑选择忽略了。”
林晓晓认为舒白不可能没见过郁景归,除非真的是因为当时的她过于自卑,忽略当时的所有帅哥。
-
关一北离开的第一天,林晓晓给他打电话,没接。
第二天,还是没接。
第三天,显示关机。
一个成年男子,出门在外,不至于像个未成年女孩那般让人担心,但长时间的不联系,未免让林晓晓担心。
可她不能去问舒白。
舒白虽然状态不佳,但第二天已经恢复得和以前差不多,每天上班和员工嬉笑,晚上会有老公来接,再过阵子,便会开始蜜月旅行了。
傍晚,郁景归准时出现在公司楼下。
他偶尔会带着柴柴一起过来。
柴柴已经习惯嘴里含着一朵玫瑰花送给妈妈,以补偿弄丢妈妈发卡的错事。
舒白因为有事,延迟几分钟才能下来。
出现在郁景归的面前的人,是林晓晓。
她对这个男人,由原先的敬仰,变成埋怨。
郁景归察觉到对方眼神里的不友好,但还是礼貌地颔首,以作招呼。
“舒白不在,我要和你说件事。”林晓晓说。
“什么事。”
“你能帮我找下关一北吗,他四天没和我们联系了,现在不知道在哪。”
郁景归眉间拧起,似乎对她的话存有质疑。
“你不会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林晓晓目光幽怨,眼角泛红,“连最基本的承担责任都没有,算什么男人。”
他话说得郁景归云里雾里的,在没弄清楚之前,他没轻易发言,只问道:“有话直说吧。”
“你知道关一北为什么会离开我们吗。”
“不知道。”
“他把你曾经对舒白做过的错事揽到自己头上了。”林晓晓说,“他这个傻子,他才是陪伴舒白度过最昏暗岁月的人,却为了你和舒白的幸福,不得不打破自己守护很多年的关系。”
错事,揽到自己头上。
听到这几个词,郁景归似乎懂了,眉间皱得更紧,“他到底做什么了。”
“他对舒白说当年放她鸽子的人是他,给她写情书是因为恶作剧。”
“为什么要这样。”
“是常宁逼他的,如果不这样做,常宁就会告诉舒白,让你们的感情破裂,他知道舒白喜欢你,希望她永远幸福,才自己揽责。”
郁景归许久未说得出话来。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
他以为关一北离开是因为他和舒白结婚了,出去散心而已。
他们最后一次交流的时候,关一北拍着他的肩膀说,当年的事是个秘密,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我都不想让舒白难过,那就一起闭嘴吧。
关一北说,当年的事,有他一半的责任。
如果他不在本子上偷偷摸摸写舒白的名字,就不会这样了。
当年的事到底谁是祸首,根本不重要,郁景归不会去判断,但他想不到的是,关一北会替他承担下来。
“他是为了你才离开的,现在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林晓晓语气突然加厉,“如果你不帮我找到关一北的下落,我就对舒白坦白所有的事情。”
“对我坦白什么。”
一个女声,轻飘飘传来。
不远处,舒白踩着细高跟,站在夕阳下,小脸略显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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