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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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近乎高亢的女声,无论是刚刚正在谈话的程橙和造型师nana，又或者是房间剩下的两名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不禁安静下来。

因为程橙受到了惊吓，刚刚回过神来的nana飞速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刚才真是不好意思……”

nana后面的话还没等说出口，就被一阵东西扔在地上的声音打断了。

或者更准确一点说,先是重物倒在地上的声音，随后是一阵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

一时间所有人脸色都变了,特别是nana，脸色尤其难看。

因为刚才那阵声音很好分辨,重物倒地的声音是放着衣服的架子被推倒了,而瓶瓶罐罐摔碎的声音,大概就是化妆品了。

这个猜测实在是过于可怕了一些。

所有的礼服都是由《lemon》杂志社出面向品牌方担保后借来的,而且从nana那句‘合身’来看，很有可能她们没拿到能修改礼服的权限,在晚会结束后,是必须要完好无损的还给品牌方的。

如果中间礼服出了什么损失,杂志社要按照原价把礼服买下来。

程橙看了一眼供给自己的衣架,有四款礼服，顾及到ilove要在晚会上表演的原因，都是短款。

因为程橙是该品牌新上任的季度挚友，在title中算是比较不重要的，因此高定最早的也是上一季度的款。

但是高定毕竟是高定,哪怕过季了，这四款礼服加在一起的价格，就算把程橙这段日子里挣得钱全部赔进去也不够。

倘若隔壁的衣服也是这个价钱的话,难怪nana的表情都带上了几分绝望的味道。

nana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程橙老师，不好意思，我忘了点东西，要去取一下，先让我的两个助理陪你换衣服，等下我，马上……尽快回来可以吗？”

程橙猜到对方忘带了东西要去取是假，想要赶紧去隔壁看看情况才是真，也就很善解人意的点头，“nana姐快去吧，我不急的，有事等你回来再商量。”

nana感激的冲程橙一笑，胡乱点了点头，又和助理嘱咐了几句一定要小心之类的，才匆匆离开。

nana离开后，程橙对杂志方的两位助理笑笑，“麻烦你们等下帮我换衣服了，nana姐有说推荐我从哪一件开始试吗？”

走出房间的nana忍不住咒骂了一句，心中盼着事情千万不要和她想的一样，万一重物倒地的声音是她的同事倒在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是她同事的保温杯摔碎了呢？

nana这么想，当然不是因为她和她的同事有仇，要是可以的话，只要礼服不出问题，让她自己倒在地上她也不会犹豫。

慈善晚会邀请了那么多明星，当然不可能让他们聚在一起同时试礼服，咖位大的安排在了昨天，而咖位稍大的安排在了今天下午——总不能让人家早起不是？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的熬过了昨天，大腕云集——无论是谁说一句话让她们丢了工作、乃至在业内混不下去都不算困难，来到了今天上午，一帮刚出头没太久的流量小明星，其中刚出道不到两个月的ilove在其中咖位是最大的。

ilove这个团的名声在杂志圈内还是很不错的，十一个姑娘都很有礼貌，虽然出了《star》封面事件，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件事怨不得ilove。

各家杂志也都派人打听了，就算是拍那么丑的封面的时候，ilove也一声怨言都没有，整个拍摄过程顺利的不行。

咖位最大的作妖的可能性很小，她们部门总监就放心的请了半天的假，昨天一天的工作量太大了，又要处处小心，累的她们部门总监肩周炎犯了，今天早上听说胳膊抬起来都困难。

总监一请假，大小事务的处理权就归了nana，当然权力和责任是等同的，一旦出了什么事，要担责任的就是她。

nana推开门，看见的景象是，她的同事蹲在地上哭，当然这不奇怪，nana开门的瞬间瞥到了礼服的惨状，她现在也想哭。

而奇怪的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同样也蹲在地上哭的崩溃。

“没想到她们真的能给我借到裤子，我当时写期望的时候就是随便写的，都没抱什么希望。”休息室里陈予希开心的给大家转了一个圈圈，随后双手插兜，白色的西装外套披在肩上，“怎么样，帅气吧？”

“好了好了，可以了。”方平儿睨了她一眼，“别晃了，眼晕！”

大家的衣服都是基本上都是黑白两色的，倒不是她们致力于cos熊猫，而是她们是个整体，礼服中黑白二色最好挑。

靠在门边上的曲颖轻轻唤了一声，“孟梦，能帮我们看一下门口吗？”

孟梦痛快点头，“没问题。”随后开门出去，大概是守着门口了

“刚才，你们都听见了吗？”曲颖轻声问，“就是‘配不上’的那个。”

唐四月同样轻声说，“咱们这么说好吗？”

程橙、何成凤、沈若语三人对视了一眼，感觉彼此眼中都写着两个大字‘善良’，随后立即分开视线。

“四月啊，”丛爱轻轻叹气，两个月同吃同住，成员各自的本性也都暴露的差不多了，大家已经很清楚的明白，唐四月她真不是故意的，“如果一件事你觉得‘不好吧？’，但是又知道没有办法说服别人，那么要不然呢，你就放手别管了，否则，你就想办法解决一下。”

唐四月露出一种很茫然的表情，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只预判到对方可能有两种反应，一是对方感觉羞愧不继续干这件事，二是对方恼羞成怒狠狠的瞪她一眼或者骂她两句。

但是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人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却又十分无可奈何的，教她究竟该怎么做。

于是唐四月带着她那懵懵的，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萌感的表情虚心的，认真的询问丛爱，“请问，我该怎么解决呢？”

唐四月其实一直知道自己说话的方式有问题，但是她又不知道问题在哪，照常理来说‘天真、善良、温柔’这三样都是十分美好的品质，不应该讨人厌才对。

原本在shining的时候她虽然知道自己讨人厌，但是唐四月想着反正shining里也没什么好人，她被讨厌才证明自己没问题吧？辛雨晴虽然和唐四月相处的时间最多，两人之间的关系却连大小姐跟她的狗腿子都算不上。

唐四月跟辛雨晴在一块的时候，辛雨晴向来不让她说话，说是一听唐四月说话就头疼。

可能是唐四月觉得自己明明知道沈若语的处境，却什么都不能做心中愧疚难当的原因，她就越发的要通过言语展示自己的‘天真、善良、温柔’。

不知不觉中，唐四月已经被那六个字紧紧的束缚住，以至于连真正的自己都找不到了。

唐四月真正发现自己可能哪里不对劲的时候，是《星光与你》总决赛的时候，每个跟她说过话，接触过的选手，都会露出一种近乎崩溃的表情，甚至在摄像机镜头不在的时候，哪怕只是远远的看见她，就会转头离去。

倘若那时候唐四月还身处高出道位，她可能会认为是嫉妒，但是那时候她是靠着佳人时代的的‘钞能力’强行坠在了出道位的尾巴上，总不可能排名比她高的选手也嫉妒她吧？

从ilove出道之后，唐四月知道沈若语同程橙、何成凤关系好，而程橙、何成凤，跟别的选手之间的关系也都算得上不错，在这个团里，唐四月她自己才是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于是她就学着闭嘴，尽可能的不说话。

但是唐四月是一个有语言能力，甚至表达欲/望高于的正常人的人，不可能一句话不说，那时候只要唐四月一张口，其余人就仿佛是呼吸困难一般。

当然除了程橙、沈若语、何成凤，她们仨对唐四月说出的每一句话似乎有超乎一般的期待，让唐四月觉得有些瘆人，刻意不去考虑她们仨人眉眼官司。

在ilove十一人中，唐四月的粉丝最少，上个月的握手会，其余人面前的队伍满满的一长列看不见头尾，唐四月面前的队列说是一眼能数的清人数有点夸张，但也绝对是不及她人的半数。

粉丝人数少，就意味着她商业价值低，商业价值低就意味着她资源少，资源少曝光量不足，曝光量不足导致粉丝人数更少……

明明成功出道了，唐四月却陷入了仿佛一眼望不到边界的恶性循环之中，一点一点的，向下滑落着，却无法阻止。

这两个月之中，唐四月待在宿舍里的时间最长，无论是外部资源还是内部成员间的关系都受冷，让唐四月迫切的想要在这看不见出口的迷宫之中找到一丝希望。

所以今日丛爱对唐四月说出了唐四月能感知出几分善意的话语之后，唐四月就一把拉住不放了。

“怎么解决？”丛爱被唐四月的反应弄得愣了一下，不自觉的重复了一句唐四月的问话。

“嗯。”唐四月认真的点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丛爱，似乎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他的救命稻草一般，“怎么解决呢？”

“呃……”丛爱被唐四月这样认真的目光注视着，不自觉眼神慌乱了一瞬，连思考都来不及，真心话脱口而出，“像现在的状况的话，不如出去和孟梦一起守门？”

这话一出，饶是她们当中对唐四月最有意见的白蔷薇，都觉得从爱这话着实是过分了些。

“四月，丛爱就是……”程橙解围的后半句还没说出来，唐四月就已经站起来向门外走去，“打个比方。”

“但是我觉得挺好的。”唐四月认真的说，“那我先走了，有人过来我会通知大家的。”

全员目送唐四月离开房间，她轻轻的关上了门。

“我刚才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啊？”丛爱有些慌张，“但是我真的没有恶意的，我就是慌了没过脑子，”说罢匆匆站起来要往门外走，“我去给她道歉。”

“不用，”沈若语伸手抓住了丛爱的袖子，“唐四月没生气，她是真心觉得不错才出门的。”

“真的吗？”丛爱还在磕巴着不敢相信的到时候，白蔷薇抢先问。

“真的。”沈若语点头，“嘛，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是唐四月有时候还是挺天真，不是，还是挺一根筋的。”

于是丛爱不安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程橙出来打圆场，“那咱们就快点说吧，别浪费了唐四月的一番心意。”

唐四月人都出去了，她们这话不说也不行了，总不能人刚走就把人叫回来，那不是耍人玩呢吗？

曲颖深吸一口气，这话题是她提起来的，甭管她心中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骂自己嘴欠，回宿舍再聊不好吗？非得现在提起？不过她也得负责任，虽然现在所有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八卦的心情就是了，“换衣服的时候，大家都听见有人发火了吧？”

虽然在坐的大家心中都觉得扫兴和懊悔，但是眼下还是赶紧说完比较好。

何成凤原本还准备留着卖关子的话题，此刻也完全没有了兴致，“是安佑铃，我一听声音就知道了。”

安佑铃就是当初何成凤在采访中说抢了她角色的那个演员，没想到反而被买了通稿栽在了程橙身上。

当时程橙被拿来顶锅，挨了骂，程橙家粉丝心中有气，只是错不在何成凤，况且两家还在连合投票中，何成凤家道了歉总不好再追究什么，于是同骂错人了不得不道歉还要担心对方从此对自己家有芥蒂的何成凤家一起，决心把那个当初抢何成凤角色的家伙找出来。

两家粉丝将此事算作是尽释前嫌的破冰行动，彼此之间互通有无，这么多人齐心协力，还真就把安佑铃给找到了。

安佑铃抢何成凤角色的时候，何成凤还不算太糊，当时何成凤好不容易拿到了一个女三号，开开心心的进了组，灰溜溜的被赶了出来。

安佑铃抢了那个角色之后也没红起来，不过好在那时候的她背后有资本在，也算是在圈里混了几年，演了几个让观众眼熟的角色，有了一些粉丝。

而此时也算是风水轮流转，安佑铃背后的资本没了，而安佑铃的那几个粉丝完全抵不过程橙家跟何成凤家的粉丝，甚至没能组织起什么有效的抵抗，就被冲没了。

两家觉得没什么意思，也没再管她们家，反而是营销号还挺有始有终的，把安佑铃的事情拿出来鞭尸。

但因为跟何成凤和程橙比起来，安佑铃实在是太不出名了，营销号为了写这件事相应的通稿，甚至要先科普一下安佑铃是谁，究竟演过什么。

娱乐圈这一行的，最怕的不是被黑，而是连愿意黑你的人都没有。

在娱乐圈，‘被黑’这件事就好像是电视剧里女主角失恋一样，都是‘好日子在后头’‘即将走上人生巅峰’的标志。

安佑铃就跟当初难为程橙的夏之雪乐队的主唱夏帆一样，从原来的‘没人黑’变成了‘有人黑’，还喜滋滋。

接着这阵东风，安佑铃飞快开工，也不挑剧本，飞速选了几个仗势欺人的女反派类型的角色，顺顺利利的进组了。

何成凤出道之后想着打听一下这个曾经的敌人吧，发现安佑铃的档期都拍到明年了，气的她剧本都不看了，跟程橙吐槽了半个多小时。

“她还能来这儿呢？”沈若语有些惊讶的说。

不光是沈若语，ilove除了何成凤、程橙以外的成员都很惊讶，她们对安佑铃的印象还停留在营销号上说的‘善恶到头终有报，当初抢人角色的安佑铃，如今已经四个月没进组了’上。

“是啊，”何成凤几乎是咬着牙说，“当初我和程橙的事儿给她天降了那么一大波流量，人家可不是瞬间就从贫农变小康了？”

程橙看何成凤气还没消，但此时也不是让她出了这口气的时候，就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但是听她的话，好像她团队还是挺厉害的样子，对莱姆（lemon音译）给的礼服不满意啊。”

“好像给她借的是c家的成衣。”沈若语说，“我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有几个工作人员抱怨礼服脏了的事情。”

“c家？怪不得。”程橙看向何成凤。

“原来是这样啊，”何成凤也轻轻笑起来，“这也怪不得她发火，说起来我还真该感谢莱姆啊。”

何成凤是上周官宣的c家半年的品牌挚友，何成凤现在身上穿的就是c家春夏款的高定，安佑铃要是穿了c家的成衣出现在晚会上，肯定会被嘲的厉害。

不知道是《lemon》杂志方故意的还是没注意，总之安佑铃这火发的，倒还真不算是单纯耍大牌，是有几分理由在的。

“唐四月老师可以站的离曲颖老师近一些吗？好，请看镜头。”摄影师给ilove全员照过之后，“下面从程橙老师、何成凤老师、沈若语老师开始照单人照，其余老师请先休息一下，三位老师现在立刻开始工作，还是要歇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