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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乐天正沉浸在自己的智慧当中,闻言一愣,发语音,“怎么?你的意思是我不该提前下车?那我跟着他,不是更被他发现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你提前下车与跟到底,没有两样。唯一的区别是提前下车你小子可能得多走一段路!那人不是白痴,没听说吗?心细如尘,可辩纤毫,业内一等一的高手……”
“行行行,您这老年啰嗦得治啊,不就是什么疗愈师吗?还不就是搞服务行业的,再牛逼他能上天?”徐乐天不忿,“我再跟过去就是了,我说我就不能不参与这种莫名其妙的考核吗?爸,您扪心自问,我一天很闲吗?”
徐父在微信那端恨铁不成钢,“都什么时候了?!一家子都看着呢,别给我丢脸!”
徐乐天毛没长齐办事不牢靠,但是自尊心倒是欲与天公试比高,徐父作为一个中华人民共和国传统严父,特别擅长触他逆鳞,经常一聊天徐乐天就犯叛逆期中二病。
“知道了。”他挂了电话,黑着脸拦车。
拦了半天,发现一辆车都没有。
过了会儿他终于看到一个过路人,拦住人家就问,结果西南方言听得他眩晕,他只听懂了对方每句话的尾音:“噶”。
最后终于拦住一个学生模样会说普通话的女孩,女孩告诉他,已经没车到镇上了,他要么走过去,要么等空的黑车。
好巧不巧,徐乐天赶上了他们的街子天,也就是赶集,所有路过的车上都不能塞硬塞,少说塞了六七个人。
最后徐乐天一咬牙,不就是六公里吗?妈的一小时怎么也走到了。
他就这么淋着毛毛细雨,一路导航,走了六公里。
到了镇上一问,就一间宾馆,怎么找都不会错,他现在走路淋雨,生无可恋,不想跟徐父要盛无的定位。
因为徐父一定会根据时间点掐算,得出结论:他的傻儿子果然白白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
徐乐天一想到徐父的一车话就烦,不就继承个家业吗?至于给他这么一堆堆的考验吗?
这都九零一二年了,再说了不就继承个公司,又不是继承皇位。
徐乐天找到宾馆,把湿漉漉的帽子跟口罩摘下来,问前台正嗑瓜子的嬢嬢:“刚才来了个外地人是不?我是他朋友,他住了哪间?”
光镇宾馆,一天的入住客流可能在一到二人之间,来了个外地人谁都知道。
但是嬢嬢刚把嘴里的瓜子皮吐了还来不及说话,徐乐天就听到背后一个沉甸甸的声音说:“三零四。”
徐乐天一扭头,我了个大去!
说话的人是盛无。
“一起的是吧?登记下身份证,我就说怎么一个人还非得要住标间呢。”嬢嬢手上还沾着好些瓜子皮的细屑,向盛无摊手。
徐乐天小心翼翼不跟嬢嬢发生肢体接触,把身份证递了过去。
然后扭头看盛无。
徐乐天此人,用流行用语来说,就是家里有矿的男同学。此番在外游历,纯粹是为了继承家里的产业,经受考核。
只是这考核无聊且无良,徐乐天一路跟踪盛无,到了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徐乐天觉得跟逼良为娼没区别。
具体要干什么他是完全不知道,就知道自己必须得跟牢了人,每天定时定点跟徐父汇报盛无行踪,一点鸡毛蒜皮的事都不能遗漏。
比方说早上盛无到金鸣寺的金殿里抽了张签,他也得说。
至于的是上上签还是下下签,他就不知道了。徐父为此还批评他,说这要是自己亲自出马,现在连签文上的字都倒背如流。
徐乐天的回应当然是:呵呵,你开心就好。
跟了一路的人,从拿到资料开始——为了表示对家产的重视——徐乐天就把盛无细细研究过了。
人比照片好看,照片把好好的3d拍扁成2d,总是少了点什么。
站在眼前的盛无看着比照片里更老成,更生无可恋。
最让徐乐天感觉到诡异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瞳仁太浅,这人明明三十岁,眼睛已通透得经有点行将就木的意思了。
不过他倒是天生了一副好皮囊,整个轮廓,整具身体,紧实、清洁、沉郁,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
完全跟不修边幅油腻大叔沾不上边,连阅人无数的徐乐天都挑不出毛病来。
是的,在徐乐天这位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的男同学眼里,盛无这种三十岁的,那都该进骨灰盒封存起来了,说他是大叔都算夸奖呢。
盛无第一次看到徐乐天的正脸。
第一个闪念是,他见过这张脸,在某个地方。
然后他仔细回想,这么一双妖艳的眼长在这么清秀的一张脸之上,如此不和谐的搭配,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某个人的梦境?
盛无当然不是过目不忘,要不然见过那么多梦,他早该确诊精神病了,撑不到现在。
现在他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徐乐天他见过。这个偏瘦,高个儿,好像连每一丝头发都精心设计过的孩子,他见过。
嬢嬢喊徐乐天拍照登记他才回神,扭过头去从显像屏里一看,不得了,他徐少竟然狼狈成了这样?
男式卷曲中长发被帽子压出了细微的弧度,一般人可能并不在意,但是对徐乐天来说,这个弯弯,简直在是挑战他审美的底线。
他赶紧就着屏幕理了理头发,盛无看他的动作,轻笑一声,手揣兜朝三楼走过去。
徐乐天烦乱地想着自己的头发,就这么跟了上去,走到三楼看到盛无插钥匙,才终于反应过来:
谁他妈要跟他住一间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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