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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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歌声从地窖的方向传来,宁子善悄悄探出头,看见那些村民围成一圈,把老村长围在中间,唱着他听不懂的歌,那种拉长的语调,跳跃的火光,每个人脸上的诡异笑容,宁子善甚至有种置身于某个大型邪|教聚集场合。
柯栩他们六个被绑着手脚,并排摆在地窖四周。
村民们叽里呱啦地唱了老半天,村长终于动了,他缓步走到地窖旁,用手握住是班上的铁环,高喊一声,终于打开了地窖。
与此同时,宁子善擦着了火柴,刚要点火,火柴上的火光突然无风自晃了一下,紧接着一个金色的影子在他眼底一闪而过,下一秒脖子就被一双干巴巴的手紧紧扼住,力气大的好似就要这样直接把他脖子掐断一样,五根刷着金漆的手指深深陷进了皮肉里。
宁子善下意识用双手去拽掐着他的那只手,手里的火柴掉在地上,火焰扑腾了两下,灭了。
气管被挤压,空气无法进入肺部,宁子善痛苦地大张着嘴,顺着一条带着金茫的手臂看去,只见那个老地主的金身居然活了过来!
放在一旁的头颅也睁开了双眼,两个眼球早已萎缩,两颗黄豆似的被发黑的神经吊在眼眶中,空洞地望向宁子善。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宁子善想回头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及时点火烧掉金身,比起被金身掐住脖子的自己,他更担心柯栩的安危。
肺部的氧气逐渐变少,带来闷闷的钝痛,宁子善抬起拳头,用尽全力朝扼住他的那只手臂砸去!
“咔嚓”一声脆响,手臂断了,干透了的手臂远比他想象中脆弱,但扼住他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宁子善眼前已经开始发花,背后的叫喊声就像被淹没在洪水里,被越带越远。
“我不能死,如果我死了,柯栩的处境就会很危险……”宁子善一直在心里默念着,强烈的求生欲强迫他运转混沌的大脑。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我……是来……帮你的……你、你也……不、希望……你的孙女,继、继续……痛苦下去……吧?”
一句断断续续的话,却让掐着他的手劲放松了一些,点点氧气挤进肺里,眼花耳鸣的感觉得到缓解,宁子善大喜过望,看起来这个方法可行!
于是他继续道:“你也不想看见……小凤……被、吃了肉……还要被豢、豢养……变成一个……不死的怪物……我、我也有重要的……人,我理解……你,也想……让你们解、解脱……”
“解……脱……”干瘪的头颅突然张嘴,从黑洞洞的嗓子里挤出干涩的两个字。
宁子善又挣扎了两下,一枚莹白的珍珠耳环从他口袋里掉出,落在地上,就像一滴纯洁的泪。
老地主在看见那枚耳环后,忽然松开宁子善,断掉的手臂掉落在地上,他却不管不顾,用另一只干瘪的手把耳环抓进掌心,就像抓着全世界最珍贵的珍宝,那样的小心翼翼。
气管的压迫终于消失,宁子善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剧烈地咳嗽使他整个人都蜷了起来,肺里火辣辣地疼。
“小……凤……”老地主用嘶哑的声音呢喃着,珍而重之地把握着耳环的手抵在早已没有心跳的胸口,发出低低的呜咽。
这一刻它终于像个失去了最珍爱孙女的老人,即使干涸的眼睛无法再流出泪水,即使萎缩的心脏无法再跳动,宁子善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悲伤,云翳似的笼罩着他。
“解脱……”老地主再次出声,终于像耗尽能源的机器一样垂下手臂,只是那枚珍珠耳环依旧被他握得很紧很紧。
“我现在就帮你们解脱。”宁子善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拾起地上散落的火柴,“嚓”地一声划着,橘黄色的火光,从金身下的干草上蓦然腾起。
……
一根粉红的触手从地窖里蛇一样地探了出来,所有村民都向后退了一步,把被当做“种子”的六人暴露在触手前。
但触手并没有先碰“种子”,而是探向了村长。
村长佝偻着,一点也没有要躲闪的意思,触手在碰到他的瞬间,立马像被烫到了一样缩了起来。
接着,它好像明白自己无法触碰到村民,于是转了回来,探向离它最近的苗笑笑。
滑腻冰凉的感觉在苗笑笑脸畔游|走,很快苗笑笑便被惊醒,她睁开眼,似乎还没弄清自己现在的处境,倒映着火光的眼中一片迷茫。
“你们……”她刚想发问,那根由肉形成的触手就突然卷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啊——”苗笑笑甫一尖叫出声,尾音便被一股大力扼在喉咙里,不过这也足够惊醒其他人了。
于是在他们惊恐地目光中,苗笑笑就这样被触手缠着脖子直接拖进了地窖。
地窖深处先是传来“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黏腻的摩擦声,就像里面住着一只刚刚苏醒的巨蟒,正在享用自投罗网的美食。
地窖里的摩擦声越来越快,忽然间,一根粉色的粗壮肉柱就像喷泉一样从地窖的出口喷发出来,它们冲向半空,又陡然分裂成数根小触手,在半空中挥舞着,宛如传说中的共用一个躯体的九头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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