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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刚刚从地平线露出头的阳光正好,不急不躁只透着这些许的暖意。这是新的一天的开始,那橙黄色的光芒,看着就让人觉得新的一天无限的美好,纵使是短暂却也能给予人一定程度上的安慰。
驿站内的鸡才刚刚叫了一遍,贾环便翻身而起,黑青色的痕迹在贾环的眼下分外的明显,凤眼之中布满了血丝,脸色苍白而憔悴。昨夜,贾环根本就没有睡着,并不是因为他梦见了什么不该梦见的场景或是光怪陆离的画面而害怕,昨夜贾环的恐惧并不是因为那人的死亡,只是因为那人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死在了他只懂得挥毫泼墨的手上。
昨夜“清醒”过来的贾环脑中乱乱糟糟的,他突然想起当年的事情,想起了当年那一同窗,那一个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敢在大庭广众下针砭时事的同窗。哪一个一直被他认为会是下一个海瑞的同窗,死了,死在了风光霁月的春天,伴着一池的浮萍和聒噪的鸭子。想起那那人恍若三重雪的白衣,想起了那人秀丽壮阔的文章。
世事无常,有的时候还是要把握现在的好!何况经过昨天一事他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定会得到提高,日后行~事起来也定会方便许多。不过出了此事,自己在王爷面前也就不必再演了,要让对方真实的看到自己的能力,才会得到重用。
贾环望着开了一夜的窗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动手换衣,就着昨夜的凉水开始洗漱,一举一动皆是分外沉稳,没有丝毫的沉稳或是迟疑,就连面容之上也一改昨夜的倾颓,虽显得疲倦但却明显的有神。贾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事了?
“哆哆!哆!”伴着敲门声的是驿站内小厮的询问声,“大人可是醒了?”
“进来。”贾环出声应道,之后看着驿站内小厮端着洗漱的工具进来,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眉目之中倒是没有多少的尴尬,只是出声问道,“王爷可是已经起了?”水泽的身份从第一日到这个城镇开始就暴露了,不然那些夜行衣人也不会找上门来,所以而今索性大大方方的。
“奴才不知,但昨夜王爷发了热,这会儿许是还在睡。”驿站内小厮恭恭敬敬的回答道,之后动作灵敏的动手把洗漱用具放在角落里,语气讨好的说到,“大人,稍等一会儿,奴才这就把您的早饭端来。”
“嗯。”贾环随口应道,心中则是想到水泽也应该是病了,明明之前胸口的伤口就没有养好,而今伤上加伤怎么能不病了呢?昨夜的刺客也是蹊跷,九王爷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他不应该是这种思虑不周、不顾自身安危的人。还是他别有所求?……贾环在猜测水泽受伤的真实含义和原因,甚至还真的好好想了一下因为水泽大意骄傲而引发此事的概率。
等贾环杂七杂八的想了一通后,他的早饭早都呈了上来甚至都放的有些凉了,不过这么热的天气倒是正好。
一叠青色的小菜、一叠苏杭熏鱼,配着熬得浓稠的白粥和一枚咸鸭蛋并没有多少的分量却也刚刚够贾环填饱肚子,清淡的菜色却恰好和了贾环的胃口。
“王爷已经醒了,传大人您过去。”驿站内小厮收拾着碗筷后说到,满脸的憧憬,看得贾环好笑。这有什么可憧憬的?不!是该憧憬的,该的。曾几何时,贾环也和那小厮一样渴望着接触权贵。
今日的贾环着了一件月白色的儒衫,干净的衣衫上并无任何的坠饰,手上也并没有拿着折扇,整个人都清清爽爽的。于是这样的贾环推门而进,走在阳光内,看起来倒是意外的柔和,甚至就连困倦憔悴的脸都看起来美好了许多。
躺在床~上修养的水泽看着这样的贾环,唇角带着满意的笑意,伸手朝着贾环说道:“过来。”水泽的声音因为昨夜的高热有些沙哑,但却有了一种独特、难耐的吸引力。而他伸手的动作和昨日拉贾环上马时一模一样,一样的不容拒绝。
贾环看着朝着自己的白~皙手掌,面色平静却也透着几丝恰到好处的谄媚迎了上去,但却并未把自己的手放入其中,反倒轻巧的扣着水泽白~皙劲瘦的手腕,把了一个脉。贾环看过几本医术,最起码还是懂的如何把脉的。
“脉象如何?”水泽自在的任贾环摆~弄自己的手腕,唇~间含笑的说到,整个人看起来心情非常的好,丝毫看不出来这人,昨夜遭遇刺杀、性命曾经受到了威胁,他甚至一点后怕都没有,有的只是满意和笑意。
水泽的脉象平稳,虽不免有些虚弱,但都在正常的范围内。
“王爷身体康健,将养几日便会大好的。”贾环动作温柔的将水泽的手臂放入锦被中,语气舒缓的说到,低垂的眉目之中全然都是放心。水泽无什么大事,他自然是开心的。
水泽看着垂首分外温柔的贾环,眉眼温和一笑,手指颇为温柔的抬起贾环的脸颊,望着贾环眼下的青黑和憔悴、苍白的面色柔声问道:“昨夜可是没有睡好?”语气温柔的不同寻常。
水泽的话让贾环一愣,下意识的望向水泽,但见水泽眼眸清澈并无任何狎昵、取笑之意,这才让贾环大大的安了心,于是也未曾转头避开,看着水泽露出一个笑容不如之前的少年娇憨反倒是透着无言的自信说到:“昨夜睡得还好,谢王爷关心了。在王爷手底下,环如何能睡不好呢?不过昨夜也的确有些担心王爷。”这话说的讨好之意浓浓,但衬着贾环精致的面容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水泽见贾环没有转头避开,还说了这么一番话,心下开心便也松了手轻轻拍了拍贾环的肩膀说到:“辛苦环了。”
“不辛苦。”贾环回到想了想看着水泽说道,“环有一事不知王爷能否给环解惑呢?”凤眸飞扬中藏着些许的凌厉之势,年少的身躯单薄但却脊背挺直,一往无前的锐利模样十分得水泽的喜欢。
“说吧,有什么事情不清楚?今日都问出来,我一定好好的告诉你。”水泽轻咳一声后笑着说道,对于贾环的询问他十分乐意,毕竟这显示着贾环和他绑在了一条船上。
“您为何要故意来这一出,环不相信您不会在身边只带着环一人,您不是这般莽撞的人。”贾环看着水泽的眼眸十分认真的问道,“环十分奇怪对于您而言到底是那一个王爷值得您这般大的代价,或者是当今圣上吗?”贾环心下打鼓问的也极为的忐忑,黑羽一般的睫毛不自觉的颤抖,但他还是要问清楚这样他才好知道日后自己应该要如何。毕竟同王爷争和同皇帝争可是不同的。
贾环何尝不知道他的问的问题有些逾越了,但这种问题不问清楚,他着实心下难安。同时,这也是一种试探,试探在水泽心中自己的位置,要知道若不是贾环是一个小人物,京城中人都不知道他伴在水泽身边,且昨夜早早的熄了蜡烛,恐怕夜行衣人会选择第一个便杀了自己这一水泽的人。
贾环惜自己的前途,但他也同样惜命,惜这难得重来一次,因为若无了这一条命,他所有的抱负都和当年不过是一场笑谈、一场梦境罢了。贾环依附水泽的行为就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水泽为皇,他守从龙之功从此青云直上。赌输了,便可是粉身碎骨了。
水泽闻言神色未变只是随意的拍了拍床榻示意贾环坐下后,语气温凉如水的说到:“环猜的不错,昨日之事是故意的。为的不过是麻痹水汛和混淆父皇的视听罢了,毕竟此去江南可不只是单单为了林如海的事情,我还想要探探这江南官场的深浅。好好看一看兄长们的本事。水汛他在江南官场的手脚可是比太子爷伸的都深。”话虽如此,水泽这话说的却是极其的轻蔑,似乎十分看不上水汛的样子。
水汛乃是当今圣上的第二子,世家的吴妃所出,封为嘉靖郡王,原本他也是能或封亲王的,但因他行~事情况被昭文帝硬生生的变成了郡王乃是所有皇子中爵位最低的。自以为聪明不凡实则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蠢货(这是水泽的评语)。不过自从天玄三十年在太庙失仪后倒是稍微懂得了韬光养晦,和秀琳王:水洌的关系倒是极好,毕竟当年水洌的母亲便是依靠吴妃生活的。
“嘉靖郡王不是因为天玄三十年的事情而不得不一向深居简出吗?这么做他有什么好处?还是他另有图谋?”贾环话中透出浓浓的疑惑之情,太庙之事虽说多加掩盖,但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嘉靖郡王他失了继承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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