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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家的庭院,花开花落。
从廊檐下往上,望见的碧空,宛如一整个世界。天上云卷云舒,廊下白辞五条悟二人并肩坐着。
白辞低头看手机,手机打开文档,密密麻麻的英文,很快看过去,然后用手滑上去。之前意大利的前老板乔鲁诺搭桥牵线,英国伦敦警--局所委托的炸弹案。
说实话,到现在白辞亦是心有疑窦。
英国官方案件,怎么会落到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手里。乔鲁诺给的解释是,本来案件匿名打码了,但是被他发觉,反而利用这层关系跟英国那边搭上线。
生意场上的事,本就只有利益才站得住脚跟。没有什么主义,只有生意。
但,英国这个地点,实在是让白辞不免多思。
炸弹案内容大意是说,有恐--怖--袭---击,地铁上已有炸--弹爆炸,导致封路。其作案者逃脱,并在现场留下字条,表示在每个月的五号,自己还会继续。
然后,各个地方都出现了袭击事件,中小规模。日子恰好在每个月的五号。
根据目前的时间段,五月五好,其作案者再一次成功。警方认为这不是单独作案,但是却无从抓获任何一人,媒体民众已经在质疑其无能,只会浪费纳税人的税金,辱骂他们为“税金小偷”。
“便是这样,才不得不匿名求助黑白道啊。”白辞喃喃道。
他看完案件大概内容,胸中并无猜想。五号,必然是个重要的日子。可除此以外,毫无线索。
联想起自身,想到士郎去仓库取切嗣爸爸的笔记,好歹能有自己眼睛诅咒的线索,他才轻松了些许。事业不顺,自己倒还有路,上帝关门又开窗。
“琉璃。”身边的五条悟身子后仰,手撑在背后,百无聊赖地望天。
见白辞神情专注,沉浸于手机界面,五条悟抬起一条长腿,压住他双腿。结果白辞不觉苦恼,抱住他腿的膝盖,还把手机搁他膝盖顶上,更便于自己对着手机上的案件信息复盘。
五条悟差点气笑了。
他伸手拉住白辞的胳膊,把他往自己这扯。一个没注意,白辞身子半歪,斜躺着靠近了五条悟。
半边胳膊支着身子,白辞疑惑地看过去:“怎么了,哥?”
见他懵懂模样,五条悟再不废话,长手一揽,把他往自己怀里拉。白辞觉得不对劲,想要往后挪,握着的手机啪的掉地上。
然后,五条悟索性坐起身,搂住他的腰直接往怀里带。白辞趴在他身上,顿时感觉自己像趴在冰冷海水上的一块仅存的浮冰上,动也不动,乖乖地趴好。
“琉璃,我说过我喜欢你。”五条悟说道,扬起下巴,流利漂亮的线条从下颚延伸到凸起的喉结,制造出一种无言的性感。
纵然不是最强,五条悟摘下眼罩,那漂亮的脸与颀长的身材,也足够吸引人。
白辞是知道的。
现在,这样一个人,说喜欢自己。像是巨轮撞见冰山,白辞努力消解着这个巨大的突兀的事实。
“你是怎么想的?”五条悟轻声问道,清浅的呼吸扑面而来。
“我……”白辞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五条悟是不同的。要不然,在为好友子规命运悲愤以后,触碰到五条悟的身体,自己居然还想到他结实的胸肌。
想到这,手不由动了。这是连白辞都没想到的。
看着自己的手放在五条悟的胸上,白辞难得地生出了窘意。而五条悟眉毛一挑,直接“哇”了一声,“琉璃,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我……没有。”白辞默默挪开眼睛,望向廊外的一池春水。聪明人也有搞不明白事情的时候,白辞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池上早开的莲花,初初绽放,池中的红色锦鲤与淡色的莲花相逢,摇尾而去。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他忽然心中微微一动。
庭院的光,折射在他白皙的脸上,恍若浮光掠影,白皙的面容出奇的剔透,像是谪仙,像是精灵,远离尘世的神祇。
这样一个孩子,要学会爱,大抵需要时间,五条悟想。
可是很快,白辞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
这举动,连五条悟都猜不出。眼罩之下,眼睛微微睁大。而少年低下头,头发略略长长,柔顺的发落在耳后,风吹过,拂过他美丽的面容。
此刻,他是静的,如往常一样像是玉雕刻成的美物。可那蹙起的纤秀眉毛,眼中凝然的墨蓝色的光,又将他还原成一个真实的人。
“我还没有想透,哥。”白辞看着他,“所以,不能仓促地回应这份感情。”
“但之于我,你从来都是特别的。”
他抿了抿唇,微微低头,靠近五条悟,像是一只即将被驯养的麦田小狐狸,那样信任地低下头,然后吐出那个字。
“悟。”
一个字,像一朵花一样绽放。
有光,同时在二人眼中亮起。
这时,走廊的门打开,卫宫士郎的声音响起。
“白辞,我找到父亲的遗物了!”
他探身,亮了亮手中的笔记,然后震惊地呆立当场。
莫名的杀气突然释出。
白辞无措了一下,随后故作镇静地收拾局面,与五条悟对视一眼,示意他把搂着腰的手松开。五条悟笑嘻嘻地,看着白辞低垂的眼角,还是松了手。
然后,他从五条悟身==上下来,即刻站起身,握拳抵唇低低咳了一声,迅速走到卫宫士郎身边,唤道:“士郎,找到切嗣爸爸的笔记了吗?”
“啊……哦找到了,找到了。”卫宫士郎回过神来,赶紧打开笔记翻给白辞看。
整个过程,他眼观鼻,鼻观心,始终不敢看二人一眼。白辞接过他手中笔记,翻了翻,时隔多年,再次看到卫宫切嗣的笔记。
苍劲有力,力透纸背。他的书法学了五条悟的飘逸,但幼年时期,曾经学着卫宫切嗣的字迹,希望成为他那样关怀他人的好人。
小孩子白辞眼中,大抵只有好人与坏人之分。
“好人吗?”卫宫切嗣苦笑一声,然后低头咳嗽。
他身体从来不大好,早早逝去,没有留下什么在世间存在的痕迹。到了现在,白辞才知道,卫宫切嗣有个女儿,叫伊莉雅。
而且从伊莉雅懂魔法这点,白辞猜想过切嗣爸爸从前也是非常人世界的一员。只是,他已经身在黄泉,很多事,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切嗣爸爸的日记,写到了白辞。
“x月x日。今天,白辞生病了,高烧。最开始,便有点苗头,然而他始终隐瞒着,强撑着,躲避着我,甚至还陪着士郎去院子里吹冷风,并堆了雪人,最终病倒,高烧三十九度三。
“大雪天,我抱着他去了医院,他嚷嚷着要回家。问他为什么,他说,如果要死,也要死在家里。等他烧退许多,才带着他和士郎回了家。
“为防传染,士郎单独睡了一间房。趁着白辞熟睡,替士郎裹好被子,再去照顾他。屋子里的小孩已经醒了,大睁着眼望着天花板,听到推门声也不动。原本要求的讲故事,也不要听了。
“我也是第一次当两个小男孩的父亲,不知道这与照顾小女孩时,有什么不同。或许,本来就没有不同,他们都是同样稚嫩无辜的生灵,是我们这些大人让他们被迫接受所谓无常的命运……
“最后,在我关灯时,躺在被窝里的白辞小小声地说,切嗣爸爸,我不是想死,只是,不想被抛弃。我恍然明白这孩子在医院的任性。那并不是任性,而是我们这些大人做出的决定而造成的不安。”
白辞沉默地翻着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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