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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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试着走了两步,发现腿真不疼了，十分惊喜地看着青青：“神仙姐姐，你年龄这么小,医术就这么好啊。”

青青无语地看着比自己高半头男孩：“你见过有我这么矮姐姐吗？”

男孩闻言不好意思搔了搔头，勉强能看出肤色耳朵有些发红：“刚才你出现在我面前时候,我就感觉你像神仙姐姐一样，不仅身上香喷喷,长还好看。”

青青扑哧一笑：“你叫什么名字？我看你衣裳可不像是我们县城人。”

小男孩说：“我叫朱子裕,我家住在京城。神仙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青青笑道：“都说了别叫我神仙姐姐了,我叫青青，我爹刚给我起了个大名叫徐嘉懿。”

朱子裕有些讶然：“刚起名？你才六岁吗？”

青青点头道：“是。”

朱子裕闻言十分兴奋，拉着她笑道：“我也正好六岁。”

青青无语地抬头看了看他，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瞪了他一眼：“六岁你长这么高干什么？”

朱子裕憨笑两声，不知怎么回答。青青不忍欺负小孩子，见他手脸实在脏不像样，便领着他找到藏在山涧里小溪，朱子裕连忙过去,仔细洗干了手和脸,露出了原本漂亮脸蛋。

正在青青暗自欣赏六岁男童“美色”时，朱子裕将自己收拾利索了朝青青笑道：“还是你厉害,我在这山里逛了八天了，也没找到过小溪。”

“八天？你八天都没出去？迷路了吗？你家大人呢？”青青有些不解，又赶紧从药篓里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他：“饿了没？快吃吧！”

刚想说自己不饿,便闻见一股诱人香味从纸包里传了出来，朱子裕忙将未出口话吞了回去，连忙接过来道了声谢，打开纸包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青青带是肉夹馍，她中午自己烙饼煮了肉，做了十来个馅料足足肉夹馍，留下十个给道长们，自己也带了两个出来，预备着半路饿了好吃。

见朱子裕大口大口吃着险些噎到，青青忙把自己腰间水壶也解了递给他，朱子裕接过来打开盖子仰头就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甜香。

“是玫瑰露？”朱子裕又尝了一口：“还加了蜂蜜！”

青青笑道：“你舌头倒挺灵敏。”

两个肉夹馍下肚，朱子裕心底把这个漂亮小姑娘当成了知心朋友，慢慢倾诉起自己内心里烦恼……

“我家住在京城，我爹是当朝镇国公朱平章……”

镇国公，是本朝□□打下江山后赐下来爵位，传到如今已经四代了。朱子裕很少听父亲说起祖辈赫赫战功，因为他爹，如今镇国公朱平章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弱男子。

朱平章未出生时，其父奉命征战沙场，平息叛乱，当时他母亲已身怀六甲，十分担忧丈夫生死。由于思虑过重，不满八个月就生下了朱平章，又因此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育。老夫人当时心存愧疚，想给国公爷纳两房小妾传宗接代。却不想镇国公断然拒绝，声称男人就该在沙场上驰骋，哪有那么多空应付那么多小妾，有一个儿子足矣。

朱平章作为镇国公府唯一男丁，娇生惯养长大，当老国公卸下边防大任，回到京城时，才发现自己儿子文不成武不就。面对公国爷斥责，老夫人只能掩面哭泣：“当时他那么弱那么小，我只怕养不活，哪敢过多苛责他？”

国公爷对此十分无奈，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朱平章成亲后一年就得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等孩子们略大些，国公爷便将他们带到身边亲自教养，又亲自给起名叫做朱子诚、朱子信。

朱子诚、朱子信在其祖父教导下，十余岁就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此时正值边疆蛮人来犯，兄弟俩金銮殿上请命愿赴沙场上阵杀敌。

国公爷领了圣旨后欣慰地将孙子送上沙场，却不料这一走便是永别。两年后，随着边关大捷喜讯报到京城，同时传来了两兄弟战死沙场噩耗。老国公听闻此信，当场吐血而死，朱之裕母亲也接受不了这打击，为了肚子孩子勉强撑了三个月，生下朱子裕后就去世了。

朱子裕停住了话语，似乎在望着远方又似乎什么也没看，眼神里全无光彩。

青青感受到朱子裕悲伤，上前拉住他手，想要安慰他，可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朱子裕面上露出一个勉强笑容，微微地摇了摇头：“我没事，已经不难过了。”

朱子裕母亲去世后，朱平章第二年又娶一妻，并于隔年生下一对龙凤胎，如今刚满四岁，长得白嫩可爱。

青青问他：“可是你后娘对你不好？”

朱子裕自嘲一笑：“好着呢，吃穿用度样样不缺，行走起卧十来个丫鬟伺候我，我一天上几回厕所她都知道，哪有不好。”

青青闻言不知如何接话，只能沉默以对。

朱子裕将头埋在膝盖里，半晌才又抬起来头来：“家里没人关心我，没人知道我想什么。我说想看书，母亲说我们家无需考功名，何苦累坏了身子；我说想练武，母亲说，可不能有此想法，说我哥……”

青青握紧了朱子裕手：“那你怎么来这了？是他们把你扔山里不要你了吗？”

听着青青天真话语，朱子裕笑了，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哪有，谁也不敢把我扔山里。”

“这里是我娘家乡。”朱子裕仰头看了看茂密丛林里露出一点点天空，眼里多了几分温情：“她出生在这里，在这里长到五岁。本月初三是我娘忌日，我说我想到娘家乡祭拜，她……”顿了顿，朱子裕似乎不知怎么称呼：“我后来那个母亲说服了我父亲，给我派了几个人就送我来了。”

青青想起这几日聚仙观在做法事，问他：“是在聚仙吗？”

“嗯。”朱子裕点了点头，“我趁着他们做法事，每天偷偷从窗户溜出来，到这山里来。”

青青闻言简直觉得不可思议：“你一个孩子每天跑进山里来，浑身弄脏乎乎，你随从就没发现？”

朱子裕歪头想了想：“没有人发现，我晚上回去他们就当我刚午觉睡醒一般。”青青心情难以言喻：“估计是你后娘亲信吧！”

朱子裕却不愿在这上面多说，忽然他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扫之前郁郁之色，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青青：“你经常上山吗？你对山里熟吗？你知道哪里有宝藏吗？”

“宝藏？”青青有些跟不上朱子裕思路，等想明白后又有些无语：“你话本子看多了？山里哪有宝藏？你缺银子？”

朱子裕摇了摇头：“我不是想找金银宝藏，我想找传说中武功秘籍！”

“武功秘籍？”青青一脸懵逼，穿过来也有六年了，虽说这个朝代也有些武艺高强人，但所谓武功秘籍可听都没听说过：“是那种学了可以飞来飞去，一跃就能跳上高山，踩在湖面踏路而过可以不湿鞋面，用手一指化出剑气可以戳破敌人心脏那种武功秘籍？”

朱子裕眼睛亮都堪比星星了，一脸兴奋地问：“居然有这种武功秘籍？我以为胸口碎大石就很厉害了！你说那种武功秘籍从哪里挖？”

青青无语地看着他：“不知道！我也从话本子上看。”

朱子裕明亮眼睛瞬间就暗淡了下来，看了看天色，他站了起来：“明天我就得回京城了，我今天必须把武功秘籍找到。”他看着青青，认真地说：“他们说我以后会继承父亲爵位，可我不想像我父亲一样，当个只会吃喝玩乐镇国公。我想成为像祖父和哥哥那样大英雄，可以上阵杀敌，就是将来真战死沙场也比浑浑噩噩一辈子强！”

此刻朱子裕身上迸发气势让青青身心震撼，她震惊这样一个小小孩童心中竟有如此雄心壮志，她惊讶这样一个被继母试图宠坏幼童依然能保有这样纯粹上进心。

青青认真地看着朱子裕：“我帮你一起找！”

朱子裕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不采药了吗？”

青青笑着拎过自己药篓给他看：“你看药篓里都装满了。”朱子裕低头一看，半人高药篓里装着满满当当小儿手臂粗细人参和比盘子还大灵芝，顿时朱子裕懵逼了：……这是哪里种萝卜？怎么长和人参似？

找武功秘籍，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青青只当哄小孩子开心，便一本正经地问他：“武功秘籍一般都藏在哪里啊？”

朱子裕十分有心得，连忙传授经验：“话本上说了，一般藏山洞里或者埋在地底下。”

“山洞里？地底下？”青青住了脚，四周看了看，指着不远处一个陡壁说：“那里说不定有山洞，我们过去瞧瞧！”

朱子裕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说：“那里我昨日转了三圈了，山壁很光滑，不像是有山洞样子。”话虽如此说，但朱子裕脚步还是不自觉跟上了青青。

走到峭壁旁边，青青将药篓放在一边，从地上捡起一根被风吹落粗枝，三下两下掰去上面枝桠，拿树枝拨弄着峭壁下方一人多高野草。朱子裕见状也捡了个树枝，四处戳着地面，似乎想看哪里松软。

青青手里拿着树枝，一面走一面试探着往峭壁上刺，没多久就试着树枝刺了空，青青连忙叫了一声朱子裕：“快来看！”又赶紧拿树枝剥开茂盛野草，隐约看到里面有个半人高洞。

“真有山洞！”朱子裕大喜，扔下树枝就要往里爬。青青连忙拽住他：“不能这样进去，太危险了。”说着用力一甩，将朱子裕拽了出来，扔到了一边。

朱子裕揉了揉摔疼地屁股，一脸火热地看着青青：“原来你就会功夫啊！要是我找不到武功秘籍，你就把你学功夫教我呗。”

青青从腰上解下镰刀，一边割着野草一边笑道：“我这是普通练体术，顶多让人身体康健一些矫健一些，可无法上阵杀敌。”

朱子裕闻言有些丧气，但是看到已经半露真容山洞又兴奋起来，连忙爬起来跑过去，把青青割下来野草抱到一边。两人忙活了一刻钟，终于把山洞前野草处理干净了。

坐下来歇息了片刻，青青估摸着山洞里已经灌进去了不少新鲜空气，这才起身去找了些满是松脂树枝，拿出小刀往朱子裕衣襟上一划，拽下来一条长长布条。

朱子裕低头看了看自己瞬间少了半截衣裳，有些无语：“你割我衣裳干嘛？”

青青一边拿布条缠着树枝一边理所当然说：“做火把啊，要不怎么进山洞里？”

朱子裕摸了摸鼻子，觉得青青说十分有道理，自己拿过小刀又割了一条递给青青：“多做一个吧，我怕黑！”

青青回头看了眼朱子裕勉强盖着肚子衣裳，忍俊不禁：“你倒实在。”

朱子裕闻言十分自得，挺起了胸膛：“那是，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就要实诚才行。”

青青抿嘴一笑，几下就做好了两个火把，拿出火石将其点燃，试探着往山洞里一伸，看着火苗依然旺盛，丝毫没有熄灭迹象，这才放心往里走去。

山洞不大，入口处仅有半人高，就连青青和朱子裕两个这样小毛孩也得弯着腰才能进去。低头走了十来米后，顺着小路往右一拐，山洞瞬间高大了起来。俩人挺直了身体，就着火把光亮往里看，只见山洞尽头隐隐约约坐着一个人。

朱子裕有些害怕，拉着青青手说：“你看，前面是什么？”

青青视力比常人略好些，她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说：“不怕，是个神像，估摸里头真有武功秘籍。”

想当盖世英雄想法战胜了胆小恐惧，朱子裕快步上前，俩人又走了十来米，才来到山洞尽头。

朱子裕看着眼前一个三米多高涂金描银神像，不禁仰头望去，只见那神像面貌丑陋一脚站在鳌头之上、一脚向后踢。

“武魁星！”青青道。

“什么？”朱子裕看痴迷，没听清青青说话，下意思问了一句。

“这是武魁星。”青青郑重地又说了一遍，“传说武人想要考中武状元必须祭拜武魁星，你若是想习武，不妨也拜上一拜。”

朱子裕闻言连忙跪下，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想想该给魁星老爷上香，可他自己又未带此物，思来想去从青青手里要来自己那根火把费劲地插进武魁星神像前香炉里。

青青：……

武魁星：……

插好了“香”，朱子裕满意地拍了拍手，又问青青：“一般武魁星老爷把武功秘籍藏在哪里啊？”

青青四下里看了看，也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啊，我看过话本子里也没说这事啊。”想了想又说：“许是有机关暗道？”便试探着在石壁上摸索，也不知青青碰到了哪里，忽然山洞一阵晃动，武魁星神像前一块石板忽然沉了下去，一个木头匣子缓缓地升了起来。

青青：……还真有机关？

朱子裕：武功秘籍！

朱子裕连忙上前又磕了许多个头，这才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抱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套九本兵书，最底下看似是用兽皮做成书卷，上面四个大字：以武入道。

青青：……感觉我又穿到了一个新世界！

俩人抱着匣子从山洞里退了出来，到外面略微翻开兽皮书一看，图文并茂讲了些武功心法和招式，青青这才放了心。

朱子裕抱着匣子朝青青连连行礼：“你真是我神仙姐姐，我自己找了八天都没找到武功秘籍，跟着你不到一个时辰就找到了。”

青青无力地挥手：说了不是神仙姐姐啦！

朱子裕开怀大笑，漂亮脸蛋分外招人：“那叫你神仙妹妹成不成？”

青青差点被那桃花眼闪瞎了眼，拿手指往他脑门上一戳：“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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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看了各种宅斗文，俩人分别在即，青青少不得对他嘱咐了又嘱咐，什么“把书藏好，别叫人发现！”“你母亲肯定有自己旧仆，你回去找找看？”“追随你祖母和你哥亲兵呢？他们肯定向着你！”

单纯无知朱子裕被青青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纯洁古代少年还没学会自己梦寐以求武功呢，就先被灌输了一脑袋宅斗套路。

跟着青青抄小路，小半个时辰俩人就远远看到了聚仙观，青青指着后面那个小院说：“我和我爹、我姐在那里读书。”

朱子裕看了看天色尚早，于是略带乞求地看着青青：“我能去你家坐坐吗？”

“那不是我家！”青青认真纠正：“那是四位道长住所。”

朱子裕点了点头，依然不肯放弃：“即使不是青青家，也是青青经常呆地方，我想去看看。”

青青看着他带着期盼小眼神有些无奈，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个漂亮小男孩，只得点了点头：“好吧，你见人要有礼貌哦，要给道长行礼哦！”

朱子裕认真答应下来，又有点委屈地看着青青：“我很懂礼貌。”

青青只得让他跟着自己，当朗月打开门扉，看着青青身后跟着一个衣衫不整男童时，一声尖叫划破了安静小院：“青青带回来一个男，还把人衣服给撕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