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混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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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鸟居于峭壁,翱翔于九天。

白皎二人说起“深渊”之初，楚慎行心头冒出过隐约猜测：关押这些受囚之人的，莫非是雷鸟一族此前聚居的方？——这说得过去，妖兽们到底会追寻灵气,渊底寂寥,不代表上方也灵气稀薄。而白皎提到的厚重骨殖，很可能是雷鸟原先丢掉食物残骸的方。

等到灵梭一日日靠近白皎心头血指引,这个猜测,也逐渐清晰起来。

澜川修士们重新聚于一处,各自分说。

吴九龄道：“按照几位小友言，深渊上下,辅有隔绝通讯的阵法。只是不知我等有无能力，将这阵法修改一二。”

庄友渠说：“有楚真人此，倒是希望增。”

言语之间，俨对楚慎行极为信服。

吴九龄也赞成这话。几人一起,将满怀期待目光朝楚慎行投去。

楚慎行：“……”

楚慎行简明扼要，说：“我自尽力。”

孔铎叫了白皎一,问：“下面到底有多少人？我们要多少灵梭,才能将人带出来？”

白皎喉结滚一下,面色沉重，说：“总有三千修士往上。”

孔铎说：“就至少四艘灵梭。”

他说着,转头去看楚、秦师徒。

秦子游道：“此前闲暇时,师尊曾炼制了十数艘灵梭,倒是够。”

孔铎听了,面色中透出一点放松。

秦子游察觉，无奈。

他觉得这样不好。

好像有人都把沉沉的期望压楚慎行身上。他们看来，楚慎行,这一行，就不会出现纰漏。可说到底，师尊也是只个寻常修士啊。

想着这些，藤枝秦子游掌心轻轻蹭一蹭。

楚慎行侧头看他，端详徒的神色。

秦子游一怔，朝师尊笑一下。

修士们仍讨论。

他们提出种种问题，再一一想出对应策略。到最后，仍是楚慎行一锤定音，将澜川修士们分作三列，分别负责留深渊外防备，隔绝灵阵出现的方策应，及真正下到渊底，带领碧元修士们离开。

期间，周明雪问起：“按照白小友言，碧元之外，倒是仍有其他修士被困此？”

楚慎行看她，慢慢笑一下，说：“若有哪方道友愿配合你我，将他们一救出，也并非不可。”

周明雪听着，微微怔忡。

她觉得自己从楚慎行的话中听出更多含：楚真人对“救人”一事，似乎并非十足上心。

但再琢磨一遍楚慎行话中味，周明雪又觉得，自己兴许多虑。

救人救人，也得是救值得救的人。

她心下稍安，听着楚慎行的吩咐。

灵梭上的修士们严阵待。期间，楚慎行从秦子游等人魔山中的经历里得到灵感，做了个点过灵犀的纸人，带上隐匿符，往深渊方向去，看能否被魔修察觉。

等确定纸人安稳，灵梭上的修士们愈发放心，有余力关切并未加入此行的道友们。

他们水镜为媒介，和灵舟上的澜川修士相对交流。这期间，楚慎行将拢共五艘灵梭上的隐匿阵法布置妥，这才缓慢驶入深渊范围。

血池崖边断掉，并不灌入其中。

负责防备的数十修士先下灵梭，警惕四望。

他们视线逐渐凝于一点。只见断崖的另一边，像是存一片建筑。远远看去，里面仿若有人头攒。

修士们悚一惊，识到，这恐怕就是魔修们的留守之！

好有隐匿符，他们仍算安全。

孔铎这群人中充带头之位。他心情起伏，拍一拍胸膛，说：“楚真人且放心，若有什么状况，我们定竭力而为！”

楚慎行闻言，额外叮嘱一句：“若真遇到麻烦，莫要恋战，先来会和。”

孔铎连身后修士们点头应下。

灵梭开始下沉，修士们聚于舷边。

白皎的目光从崖壁上的洞窟之上缓缓扫过。

渊壁之广，洞窟之多。

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此处模样，未看多久，就觉得头皮发麻，毛骨悚。

哪怕明知面前不过是雷鸟的巢穴，可沉沉渊壁之上，背景是猩红色的天空，也是停留壁崖上的深重血池。千千万万洞窟多如繁星，宛若一只只眼睛，黝黑而深邃，注视着向崖下沉去的修士们。

白皎剧烈的喘了口气，挪开目光。

饶是如此，他依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竭力平复呼吸，咽了两口唾沫，想要冷静，反复想：爹和师尊都下面，我要坚持……

救出师门伴的念头升起，冲散了此前的莫名恐惧。

他冷静一些，忽觉得肩膀上搭来一只手。

白皎猛哆嗦一下，险些跳起来。

好他的视线扫到程云清的面孔。白皎先是怔忡，随即反应过来，叫了：“云清。”

程云清看他，放下手，说：“你要是这样，待会就莫要下灵梭了。”

白皎挠一挠头，说：“不是，我就是……”

他们两人讲话，音虽刻压低，但还是传到旁边楚、秦师徒耳中。

因灵梭下沉，光亮愈少，黑暗愈多。澜川修士们至少也是元婴往上修为，倒是不惧于此。但眼看灵梭一点点被黑暗吞，连崖壁上的点点黑窟也不再清晰可见，修士们还是略有提心。

渐渐有雾升起。

灵梭沉入雾中。阵法隔绝掉侵袭而来的雾气，但修士们还是从外间薄雾之中察觉危机。

梭外灵光浅淡亮起，吴九龄问：“楚真人，这？”

楚慎行抬首，四顾。

支撑灵梭核心的灵石迅速变作寻常石块，一颗一颗粉碎，作飞灰，唯余烟尘。

楚慎行说：“此雾伤人。”

修士们瞳孔微缩，各自警惕。

白皎却说：“雾？下面，我们好像有见过什么雾？”

他和程云清说了几句话后，稍微振作精神，趴舷边，试着观察外界状况。

身前是浓稠的、不见边际的黑色。防御灵阵与梭体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而白皎伸出手去，虽不会被外间雾气伤，却觉得自己的手臂都被吞入到了黑暗里。

他被眼前冰冷的黑暗骇到，但还是勉励振作，告诉楚慎行等人：“下面虽也有光，但和这里不太一样。”

秦子游问：“不一样？”

白皎试着描述：“这里，感觉一旦离开灵梭，就要被‘吞掉’了。但下面，好像只是纯粹的黑，有其他。”

除了白皎、程云清之外，其他几个被从魔山救出的修士也相继说：“对！白师兄之言，正是我等想。”

澜川修士们循着白皎等人的话，再往外看。

楚慎行的神识铺开，探入薄雾深处。

碧元时，旁人皆说楚慎行是“天才”。等来到千世界，元青青又因他与秦子游的骨龄年轻，对这对师徒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