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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别怕。”旁边那个卢师傅看出了姚软枝的紧张,安慰她说,“现在暂时休风了,没有危险。”
休风就是停止往高炉里送风了,高炉中的燃烧反应基本停止,炉底炉缸就不会出现烧穿的可能。
姚软枝松了口气,杜长台露出了嘲笑的表情:“你还真能想,我们又不是资本家,会把工人阶级当牛当马一样虐待。”
“行了,人家小姑娘也是一片好心。”卢师傅摆了摆手,不让杜长台继续说下去,“你们是来进修的对吧?你怎么知道硅砖的?”
他们可是从系统内部消息才知道,东北科学院那边研究出了成果,鞍钢耐火材料厂已经成功完成实验,用脉石英制成了硅砖。
硅砖的耐火性能可是比他们现在用的那些黏土砖好得多,如果用硅砖来砌筑炉底炉缸,整个高炉的寿命肯定会延长很多,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出现烧穿的危险。
只是现在鞍钢那边的硅砖产量,只能够他们自己建设使用,桓钢想要采购,排队都要排到明年了。
厂里的采购科长亲自跑过去,死磨硬缠了两个月,加上这边也通过领导打招呼,也只是给提前了几个月,最快也要到今年秋天才能轮到桓钢。
那这春夏两季,桓钢生产该怎么办?
硅砖就鞍钢那边有,全国都没有第二家。拿着钱都买不到,他们能怎么办?
也不怪分管生产的叶副厂长抓着儿子打,就是他们也都恨不得杀去采购科,把科长抓起来问问他,怎么就不能多少弄点过来,好歹让他们把炉底给修补一下,熬过这两季也行啊。
卢师傅看着姚软枝的眼神带着某种探究,把姚软枝看得连忙摇头:“你们别看我,我就是看报纸看到的。”她可不认识什么鞍钢的人,也没有办法拿到如今正珍稀的硅砖。
几个人都有点失望。还以为这姑娘有什么内部关系,说不定就能走通了,让鞍钢分给他们一部分硅砖呢。
“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吧?”姚软枝一想到接下来最少半年时间,桓钢的工人和车间都要冒着这样的危险工作,心里也是无法安稳。
杜长台刚才也跟着失望了一回,这会儿头都没抬:“短期休风还可以,彻底停产检修不可能。”
他们都是有任务的,桓省铁路建设的钢轨还等着他们提供钢材,不能因为他们的缘故就拖整个国家和桓省建设的后腿。
既然没有硅砖,也只能指派专人勤加检查,定时休风、冷却降温,随时监控,在不出危险的情况下,继续为国家生产钢材,完成今年的生产指标。
姚软枝微微踌躇了片刻,还是把自己记忆中的一个办法提了出来:“我以前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说这种情况下,可以采用钒钛矿护炉的办法?”
这种办法其实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才开始在国内使用的,后来已经成为保证国内高炉长寿的主要手段之一。不过这个时侯,国内还没有人知道这个办法。
“钒钛矿?护炉?”杜长台皱起了眉头,他也干了快二十年了,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说法。
什么是钒钛矿,钒钛矿又怎么护炉?
“就是把钒钛矿放入高炉冶炼,发生化学反应,还原出相关元素,让它们和铁水以及贴水中析出的石墨结合起来……”姚软枝以前对这方面不是特别关注,只是简单知道原理,所以只能一边回忆一边慢慢梳理陈述。
那边的几个老师傅的眼睛却都亮了起来。
“哎呀,听起来好像有门道啊!”
“这样的话,炉渣粘度可能会变大,然后就会自己沉淀,进入炉缸炉底那些被侵蚀的砖缝,也可能形成保护层,保护那些被侵蚀的部位!”
“那就不会烧穿了?”
杜长台原本不以为然的表情也慢慢变得严肃起来,他盯着姚软枝的眼睛问:“什么钒钛矿?哪里有这种矿?”
姚软枝刚想说“攀枝花”,可是一下子又想到攀枝花市要等到1965年才会成立,只好把话又吞了回去:“我也是不知道哪天看到的,要不是今天说起来,恐怕早就忘光了。哪里有钒钛矿,我也不清楚,杜主任你可以去问问别人。”
杜长台横了她一眼,拿起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她:“写给我看看。”
姚软枝只能把“钒钛矿”三个字写了下来。
四十年代就已经有地质勘探家发现了攀枝花地区的钒钛矿,不过当时没有引起大规模的关注,但是只要杜长台去打听,总是会发现这些线索的。
攀枝花的钒钛矿总量占据全球的三分之一还多,这种稀有矿产后来都被当成战略物资郑重保护。不过这个时侯应该还不像后来那么严格,再说桓钢也是堂堂国企,找关系买些钒钛矿,应该还能买到的。
杜长台是雷厉风行的性格,当时就拿着这三个字出去找人打听去了。
被留下的几个老师傅全都盯上了姚软枝,非要让她讲讲怎么个护炉法。
好在姚软枝的化学知识还算不错,她磕磕绊绊地把钒钛矿的性能介绍了一下,然后把钒钛矿在高炉中的化学反应、护炉原理大概描述了一遍:“三位师傅,我也不是很懂,我完全是仗着记性好硬记下来的,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你们慢慢研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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