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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咖啡厅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姜知漓没有回家,而是先打车去了一家餐厅。
前几天倪灵想尽办法帮她约到了以前和父亲交好的股东之一,好不容易才同意了跟她见面,这是姜知漓最后的机会。
和严蕙约定的一月之期,只剩下最后两天。
哪怕希望渺茫,她也想再最后试一次。
刚下出租车,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姜知漓划开手机,是焦艳发来的微信。
焦艳:知漓,关于季度设计的最终结果发生了一些变动,具体怎么回事我目前还不太清楚,如果你有任何疑惑的话,可以直接打电话联系安助问他。
姜知漓蹙了蹙眉,指尖轻戳屏幕,回了一个:好的。
明明已经确定下来的结果,好端端地怎么又会有了变动。
姜知漓犹豫了下,还是没抵抗住心里的好奇,给安阳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
此时,安阳刚走出会议室,找到一条无人的走廊,才开口道:“姜小姐,关于季度设计结果的事情,是我的疏忽大意。最近这几天傅总一直在处理国外的投资并购案,旗岳的结果傅总并不知情。”
电话那头,姜知漓静了下,“你是说,选择简语凡做主设计师的事,并不是傅北臣授意的吗?”
“是的,姜小姐。”
答完这句,安阳又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大门紧闭的会议室。
从几天前开始,傅北臣就又开始了像前两年那样连轴转的工作模式,强到近乎变态的工作节奏,整整一个周末过去,安阳似乎就没见到过傅北臣合眼休息。
尤其是在昨晚,得知了远在美国的那位傅老爷子,悄无声息地将手伸进了旗岳,越过他们,强行把机会给了简语凡。
跟在傅北臣身边这么多年,安阳一直知道傅老爷子的手段,也知道他想让傅北臣和简家联姻的事,可碍于傅氏如今已经被傅北臣尽数掌握在手中,他无法改变傅北臣的意图,只能想尽办法地把简语凡硬塞到傅北臣身边。
原本傅北臣的态度一直都是漠然到近乎无视,可这一次,他却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
昨晚,安阳亲眼目睹着傅北臣亲自上手操盘,让傅老爷子名下私企的股票下跌了近六个百分点。
气得老爷子当夜凌晨又进了一次医院。
还有刚刚开会时,整间会议室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原因是傅北臣这几天的心情似乎非常不好,毫不留情地公开训人也是常有的事,整个人的戾气非常重。
而安阳则察觉到,这一系列的变化都是从那天傅北臣让他包场餐厅之后发生的。
还有昨天的商业酒会,看见姜知漓跟在商琰出现的一瞬间,安阳就敏锐感知到傅北臣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更冷了。
两个人吵架,一群人遭殃。
为了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作息时间考虑,安阳犹豫片刻,还是说:“姜小姐,昨天在半岛酒店的商业酒会,傅总并没有携带女伴。”
说完,安阳又补充道:“不仅昨天没有,在我来到傅总身边工作之后,从来没有见过傅总出席任何一个场合携带女伴。”
姜知漓静了片刻,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我知道了,谢谢你安助理,”姜知漓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斟酌着开口:“之前我和韩子遇的那件事,后来热搜被撤,和傅总有关吗?”
安阳仅仅犹豫了半秒,便答:“是的姜小姐,傅总知道之后,第一时间让我联系了公关部。”
原本还在低落的心情忽然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一样瞬间攀至顶峰。
丝丝的甜意无声地在心脏处弥漫开来,渐渐覆盖掉内心深处的那一点不确定,彻底取代掉那些一直束缚着她的顾虑。
挂掉电话,姜知漓长舒一口气,嘴角的弧度久久没落,脚步轻盈地往餐厅里走。
侍者领着姜知漓走到一间包间门口,打开门,一个中年男人已经坐在里面了。
许是因为年过半百,男人的身材已经发了福,面部也跟着有些浮肿,眼底乌青严重,不是姜知漓记忆里那张还算五官周正的面孔,浑身散发着一股油腻的气息,目光在姜知漓身上来回打量,让人很不舒服。
范正德抬手招呼着她,语气殷切:“来了啊知漓,快坐,范叔叔等你很久了。”
姜知漓没有坐在他拉开的那张椅子上,直接抬脚走到了对面坐下。
范正德脸上的笑僵了僵,只好讪讪收回手,目光却始终直勾勾地黏在她的身上,“这几年不见,知漓真的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要是你爸爸知道了......”
姜知漓皱起眉,不想跟他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道:“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谈一笔交易,关于姜氏.....”
范正德直接挥挥手打断她,站起身绕到她身边,拿起醒酒器往杯子里倒酒:“我知道,严蕙那事儿我听说了,确实做得不厚道。按我跟你爸爸的交情,再说什么交易就生分了....”
“来,先喝杯酒,姜氏的事不着急。”
姜知漓看着酒红色的液体慢慢滑入杯中,身体往旁边挪了挪,面不改色地扯了个慌:“抱歉,我酒精过敏,喝不了酒。”
“你说你连喝都不喝一杯,这是不给叔叔面子。”范正德一边说着,手就朝着姜知漓白皙纤细的手腕处伸去,想要逼她端起那杯红酒。
察觉到他的意图,姜知漓反应迅速地站起身,目光也跟着冷下来。
“我不觉得我们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丢下这句话,姜知漓拎包就要走,手腕却被他一把拉住。
感受到掌心柔软细腻的触感,范正德邪火更旺,嘴里的话也肆无忌惮起来,脸上露出狞笑。
“你还真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人人捧着的姜大小姐了?不是都说你早都爬上了什么大人物的床了,一脸□□样,还在这给老子装什么清高?给谁当情妇不是当?”
男女力道悬殊,姜知漓挣脱不开,另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拿过一旁的红酒瓶,狠狠朝桌上砸去。
剧烈的碎裂声响起,碎片四溅,鲜红的液体顺着桌面淌下。
姜知漓用锋利的瓶口对准他,勾起唇冷笑道:“松手。”
她的动作又快又狠,几滴红酒溅在她白皙的面容上,衬得她的眉眼越发妖艳而危险。
这时,外面的侍者听见不对劲的声响,走过来敲门问:“您好客人,请问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需要我们帮忙处理吗?”
范正德也没料到她的性子竟然这么烈,看着尖锐的瓶口对着自己,面色变得铁青,害怕把事情闹大,只能被迫松开了手。
门外的侍者没得到回应,又敲了两下门,便匆忙推门而入。
看到屋内一片狼藉,侍者愣了下,刚想开口询问姜知漓用不用帮她报警,便见她面无表情地扔掉手里破碎的酒瓶,转身离开了。
*
出了餐厅,姜知漓没急着打车回家,而是漫无目的地沿着马路慢慢走着。
冷风呼啸中,理智终于一点点回笼,她慢慢调整着呼吸,努力平复着因为恐惧而加速的心跳。
说不怕是假的,她刚刚攥着酒瓶的手都在发抖。
今晚的事又让她想起了几年前,在伦敦的那个死里逃生的晚上。
红酒的颜色像那晚飞溅在空气中的鲜血,让人触目惊心。
走着走着,姜知漓忽然在一处店面门口停下。
橱窗里,灯光明亮,一个栗子口味的蛋糕静静摆在正中间。
恍惚间,意识终于从血腥的回忆中抽离开来。
一个人生活的那几年,其实也有许多美好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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