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猝然之间,一条人影擦身而过,聂小小下意识地去抓那个擎枪追击的金守疆,却因为他身上的甲衣太滑,一把根本抓不牢他。
猗猗好不容易格下所有的箭矢,刚一转身,金守疆的金枪便挥到了喉咙前。
“放箭!”
金守疆愤恨下令,眼底隐有血丝。
他意识到,倘若今日亲手弄死猗猗,他日聂小小定会与她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丑事。
堂堂狼帅座下的四副将之一,岂能被世人指着脊梁骨咒骂一世?他宁愿聂小小恨他一辈子,都不要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
“叮铃!”
这次的牵丝铃并没有缠上金守疆,缠上的是猗猗的腰杆,强行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咻!”
弓箭手看准了时机,对准猗猗的背心,放出了一箭。
他并不知聂小小会突然拉扯着猗猗转了个身子,用背心为她挡下了这一箭。
“小小……”猗猗脱口惊呼。
箭矢穿胸而出半个尖,鲜血横流。
聂小小扶着她的双肩,忍痛道:“若是……若是今日你走不了……我便……”久违的深情笑容绽放脸上,“陪你一起下……黄泉……”
“聂小小!”金守疆又怒又惊,挥手示意弓箭手停下。
猗猗含泪莞尔,“我不走了,我陪着你,好不好?”
“傻……”
“小小才傻……”
猗猗伸臂将聂小小紧紧抱入怀中,像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亲昵。
金守疆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你们……你们……怎么可以……怎么……”他这才发现,猗猗与聂小小鬓上各簪着一支鬓间钗铃,“贱人!你不配戴铃铛的信物!”
“还你便是!”猗猗扯下了鬓间的鬓间钗铃,扔向了金守疆。
金守疆一手接住,刚欲说什么。
“将军不好!有死士潜入石城!”
“一个不留!”
金守疆气急败坏,看见聂小小背心处的鲜血已经沁红了她的半个身子,“去准备棺材。”他已不准备施救聂小小,死了也好,死了,那就真的解脱了。
“这……”小兵迟疑了一下。
金守疆沉声道:“聂小小生是我金家的人,死是我金家的鬼,她……永远都是我的女人……”最后这一句,他是故意说给猗猗听的。
猗猗绝望地笑了起来,“小小你听见没,他若不死,你永无解脱。”
“猗……”聂小小挣扎着想要起来。
“小小,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猗猗从怀中摸出了一颗药丸,塞入了聂小小口中,“你安心睡,睡醒以后,便再也没有谁能分开你我了。”
“你给她吃的什么?!”金守疆厉声问道。
猗猗冷冷笑着,将渐渐昏睡过去的聂小小背了起来,“聂小小只是聂小小,她不是谁的谁,她就是她自己。她不想在这里,我便带她离开。”
“你以为你走得了?”
“该下黄泉的是你,不是我与小小。”
说话之间,只听她发出几声奇异的声响。
“啊——”
小院外倒下的死士骤然活了过来,像是一群野兽,在石城之中沸腾了起来。
“将军不好!那些凶物……啊!”门口的小兵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被那跳起的死士撕咬拖下。
“是你!原来是你搞的鬼!”金守疆恍然大悟,战场上突然出现的那些虫子,原来是猗猗故意放出来的。
金守疆下意识地看向坐在门槛上的铃铛,他哪里还顾得收拾猗猗,他快步冲向门槛,抱起铃铛之后,瞧见好几个弓箭手被撕咬着翻下了檐头。
罪魁祸首猗猗却轻描淡写地掠上了房檐,与凶物们擦肩而过,凶物哪怕闻到了聂小小身上的血腥味,也没有上前扑咬的意思。
上一次,是聂小小给了她自由,这一次,该是她把小小背出这座牢笼,给她一个自由。
叮铃,叮铃,叮铃……
铃铛声声作响,猗猗背着聂小小一边哼唱着奇异的声音,一边渐行渐远。
金守疆下令弓箭手射杀猗猗,可这城中的凶物越来越多,弓箭手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空闲听令射杀。
石城一战,梁军损失惨重。
若不是天亮阳光照入石城,那些躁动的凶物不知何时才能安静下来?
金守疆发现这些凶物惧怕阳光,为免入夜后凶物无休无止,冲入东浮州行凶,他当即下令焚城。
石城因此付之一炬,也包括金守疆在这里的所有回忆。
自那日之后,没有谁知道猗猗带着聂小小去了哪里,金守疆也没有顾得派人去寻。
栈道初好,倘若不加固防城,等异族也发现了凶物畏惧阳光,只怕会挥军大举进犯。所以当日,金守疆下令残兵火烧山涧,用火油沿着栈道一路焚尽安静下来的凶物与虫子。
也是从那日起,异族不敢再靠近龙首山,凶物吃人的传闻也越传越广。
后来,金守疆奉命在龙首山上扎营起寨,防备凶物再生,也防备异族接近这条栈道,不知不觉就过了许多年。
他常常看着唯一留下的那支鬓间钗铃发呆,倘若他没有一念之差招惹猗猗,或许,他与小小会有另外的结局。
铃铛渐渐长大,脸庞像极了聂小小。
他每次看见铃铛,心里总是五味杂陈,想到他与小小所有的怨皆是起源于铃铛与景杨的娃娃亲,他也不知到底是他错了,还是小小错了。
后来铃铛喜欢上了一个小兵,他愤怒地拆散了她与他,亲手要了那个小兵的命后,才发现铃铛与她娘亲一样胆大,竟怀了那名小兵的孩子。
养女如此,他怎能再与东海景氏结亲?
那一年,铃铛万念俱灰,生下小兵的孩子后,不久便郁郁而终。
猗猗给他最大的报复,并不是夺了他的妻,毁了他的名,而是给了他百年寿命,会老会死,却不知是哪一日?他只能重复地一次又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永远不能完成最初的那个心愿。
在龙首山驻扎久了,关于大漠的传闻便听得多了些。
比如蜃楼,比如圣佛舍利。
年少在大漠打仗的时候,金守疆也带兵进过一次蜃楼,那里破破烂烂的,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可当圣佛舍利与蜃楼联系一起,金守疆猜想,当初猗猗或许是带着聂小小去了蜃楼找寻圣佛舍利吧?
传闻,圣佛舍利可以起死回生。
那一箭直贯心口,聂小小一定是活不下来的。
想到这里,金守疆便带着一队人马穿入大漠数十次,终于再次寻到了蜃楼所在。
只是,蜃楼还是一座残楼,他想见的人却依旧渺无音讯。
金守疆带人在蜃楼附近搜了又搜,终是在井边发现了一只埋藏沙下多年的金铃耳环。
“来过!她们来过这儿!”
金守疆颤然捏着这只金铃耳环,仓皇四顾,耳畔除了大漠的风声之外,再无当年的铃铛脆响。
要找到她们,穷其一生,他也要把她们从大漠中找出来!
风声猎猎,风沙扬扬。
金守疆到现在还没有明白,有些人一旦失去了,就是永远失去,有些传说也只是传说,起死回生,不过是个美好却难以实现的愿望。
那日,猗猗背着聂小小一路沿着栈道往大漠奔走。
聂小小一直强撑着精神,不敢睡去。
猗猗忍泪道:“小小,你可以睡觉的。”
“我想……再看看你……”聂小小枕在她的肩头,呆呆地看着猗猗,“我怕……阎王说……我们罪孽深重……下辈子不让我见你了……”
“不会的,他不敢,我会打它。”猗猗哽咽答道。
聂小小笑了,“当死士……的日子……一定很苦吧……”
“小小,不说了好么,安心睡,好不好?”猗猗温声劝道。
聂小小想拢住她的身子,“你……走的这些……日子……我常在想……要是……要是能……对你更好些……再多吃些……你熬的药粥……你会不会……觉得……更欢喜……”
猗猗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有小小的日子,每一日都欢喜。”
“可惜……我还……还不能把你的……名字……写好看……”
“没事,以后我会好好教你。”
“猗猗……”
“我在。”
“我……还没……教你……牵丝铃……”
“我瞧你耍过,我其实已经在学了。”
“真……的?”
“真的。”
猗猗哪里还能忍住眼泪,哗啦啦地滚了下来。
聂小小吃力地将鬓发上的鬓间钗铃拿了下来,重新小心翼翼地给猗猗簪上,“我……送你……的……不许……再扔了……”
“不扔……”猗猗哽咽难语。
聂小小笑着瘫在了猗猗背上,双手无力地垂了下去,“猗猗……”
“嗯……”
“重新……喜欢……一个……”
“我不要。”
“我……我……”
“除了小小,我谁也不要!”
“可……我……”
猗猗侧脸看她,已是泪眼模糊,“你可以的,你信我,好不好?”
“好……”
“闭上眼,好好睡觉,到了那儿,我就叫醒你。”
“要……叫醒我……不许……”
“我不食言。”
猗猗重重点头。
聂小小蹙紧眉头,不舍地靠在猗猗的颊边,强睁的双眸垂下,再也没有醒来。
只要尸首不腐,只要拿到了圣佛舍利,她的小小就可以活过来,与她相惜相守一世。
所以不管有多难,不管有多凶险,猗猗一定要闯一闯传说中的沙海蜃楼!
触发机关入浮屠塔楼,单枪匹马过《山海百妖图》,殊死一搏过罗汉满堂,最后她倒在了浮屠塔楼的第三层,终是没能让她的心上人起死回生。
既不能唤醒她,便随她一起长眠黄沙之下吧。
猗猗倒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聂小小,她不由自主地笑了。
心跳一声比一声微弱,身上的痛楚渐渐褪去。
猗猗朝着聂小小伸出手去,小指勾住了她的小指,说好的相惜相守一世。
“小小……”
视线渐渐被黑暗吞没。
恍惚之间,只听聂小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猗猗,该起来学牵丝铃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好不好?”
“不好。”
“小小,你最好了。”
“我哪里好?”
“哪里……都好……”
“呵,傻话。”
聂小小的笑声像是银铃一样,清脆悦耳。
猗猗笑然睁眼,四周混沌不明,只见聂小小站在桥头,对着她招了招手。
“来,猗猗。”
“好。”
猗猗走了过去。
聂小小将牵丝铃的一端的铃铛递给了她,自己捏住了另一端的铃铛,笑吟吟地道:“它做我们的牵巾可好?”
猗猗晃了晃铃铛,叮铃作响,她笑然对上她的眉眼,“好。”
聂小小也晃了晃铃铛,对着她嫣然一笑。
猗猗看呆了眼。
“傻猗猗。”聂小小凑过脸去,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再亲一口好不好?”猗猗问道。
聂小小捧住了她的脸,“好……”
铃铛叮咚,凉风吹过,将两人相拥缠吻的身影瞬间吹散,化作万千砂砾,落入了无垠的大漠之中,再不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番外正式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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