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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当一个我看啊,看看皇上会不会派人来请你”
“切。”
一切正如童冉所料,唯一意外的,是苏近来得如此之快。
苏近读完圣旨,童冉请他在县衙里用了饭,之后他便匆匆走了。童冉也要尽快上路,他安排了一番县里的事务,带着桑乐、袁三和小老虎上路。
县里的百姓都知道童冉是去见皇上的,纷纷出来送行。
童冉被那阵势吓了一跳,直到出城二十多里,跟着他相送的人才陆续停下,童冉的马车则一路向东而去。
小锅县离京城不算远,慢慢走两三日也便到了。
路上小老虎睡觉的时候越发多,童冉便趁机把它捞到怀里当抱枕,小老虎的睡眠质量很好,任童冉怎么揉它的毛毛和爪子也不会醒。不过有时候童冉玩得太入神,一直玩到小老虎自己睡醒,免不得要被赏个两爪子。
到京后童冉住进了驿站,等候传召。
桑乐去后头灶间使钱找了人,给小老虎单独做不加调料的肉。晚上四人一虎坐下用餐,这里的凳子有些矮,童冉他们坐着还好,小老虎若是要像往常那样,后腿站在凳子上,前爪去抓桌上的东西吃,可就有点困难了。
“崽崽来,我们上桌吃。”童冉直接把小老虎放到了桌上,打算让它在桌上吃。
“哇”小老虎甩开,倔强地跳回了凳子,伸出前爪去抓它的肉。小老虎不够大,果然是没有抓到,它倒不气馁,又试了两下,还是抓不到。
“呜哇”小老虎叫童冉。
童冉余光一直注意着它,先前故意不理,直到小崽子顶不住向他求助了,才姗姗然转过头“怎么,愿意上桌了”他家虎崽子虽然凶,但又会遵守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比如大小解一定要用恭桶,吃饭不能爬到桌上,人遵守这些是理所应当,却不知道它一头老虎,哪里学来这么多条条框框,简直要成精了。
童冉放下筷子,打算把小老虎再抱回桌子上,谁知小崽子的动作比他更快,一眨眼跳到了他身上,抬头看他“哇”
童冉
这是要他喂的意思么
桑乐和袁三跟他们同桌,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强按着喷饭的冲动,假装自己没有看见。
“哇哇。”童冉没动作,小老虎挠他手臂催促。
能自己吃的时候小老虎从来不要童冉喂,童冉想喂还会被嫌弃,现在自己吃起来有困难了,倒是很能废物利用。童冉认命地从整鸡上拽下一根鸡腿,喂给小老虎吃。
一桌人吃饱喝足,桑乐和袁三住在后头给随从的房间,童冉则带小老虎去了二楼给官员准备的屋子。
小老虎挑剔,童冉特地带了它常用的被子来,桑乐已经替他们铺好了床,小老虎一进门,便钻进被窝里睡着了。
宣政殿里楚钧起身,已经回宫的苏近上前伺候。
伺候楚钧穿衣的时候,苏近笑着道“陛下,那小锅县县令着实是个妙人。”
楚钧“哦说来听听。”
苏近道“这位童县令养了一头老虎做宠物,那头老虎可神奇了,吃肉要吃熟的,喝茶只要一品大红袍,走累了还会喊童县令抱它。”当然,最有趣的是那头老虎也有一双绿色的眼睛,跟陛下一模一样,不过这话苏近不敢乱说,自己在肚子里想想便好。
“然后呢”楚钧道。
“然后童县令还挺宠爱那头老虎的,可谓是百依百顺。”苏近道。
“哼。”楚钧轻哼。
苏近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可看楚钧,他神色如常,不像是动了怒。
“陛下,您这会儿是要去书房还是正殿”苏近虽然不知道哪里触了逆鳞,但他反应很快,立刻转了话题。
楚钧却睃他一眼“你倒是管得越来越宽了,不光要管童县令给他老虎吃什么,还要管朕去哪里”
苏近头一缩,陛下果然生气了。
“这个小的不也是想着天冷了,陛下若是要出殿,得早早准备着吗”苏近讨好地笑道。心中腹诽,看来陛下不喜欢老虎,他得提醒童县令,可千万别带老虎进宫。
楚钧在书房批了一会儿奏折,阮正便来了,他风尘仆仆,一脸喜色。
“什么事请这样高兴”楚钧从奏折里抬起头,让苏近给他赐座。
“陛下,小锅县前县令邓其落网时,在他家找出一罐贡品大红袍,您可还记得”阮正问。
“自然记得。”楚钧道,那茶本来是他的,结果童冉却送给了邓其,他后来让阮正拿回来,又命他去查贡品为何会流出,“可是有了结果”
阮正摇头“这桩案子暂时没有,但臣却凑巧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楚钧示意他说。
阮正道“臣查出,卢庸在十六年前曾去过江南,并与当地一女子有染,似乎有个私生子。陛下,您一直让臣暗中注意卢庸,可他行事小心谨慎,几年来始终没有抓到错处,臣请前往江流追查此事,这件事情若是坐实,卢庸他逃不过一个德行有愧的罪名,陛下要处置他便也能名正言顺了。”
楚钧放下奏折,下意识拨弄了下桌上的羽毛笔。
他的母后出自傅氏,先后诞育了他和兄长。卢庸有个姐姐,曾是先皇宠妃。卢妃进宫早,抢在他母后前头生下皇长兄,如此一来他兄长虽是嫡子,却非长子。
楚钧十多岁时,皇兄们已经接近弱冠。他兄长文韬武略,样样都比皇长兄强,年方弱冠便已经是地之上品,顺理成章被立为了太子。楚钧当时还小,只想着长大后帮太子哥哥打天下,安心做个王爷便好,却不料卢妃和卢氏贼心不死,用腌臜手段害死了他兄长,更连累他母后也郁郁而终。
后来傅霖出手,力保十四岁的楚钧登上皇位,卢妃和她儿子也相继故去。
按傅霖的意思,五大士族此消彼长,虽然争斗不断但不能赶尽杀绝,只因从大成立国起,五大士族与楚氏共理江山,期间的势力盘根错节。有傅霖阻拦,楚钧想杀卢庸却找不到理由,让他平白多活了许多年。
楚钧放下羽毛笔,轻笑了声“做得不错,你速去江流,务必调查清楚卢庸的私生子之事,带回证人证据。”
“是。”阮正拱手。
阮正退下后,楚钧又批了会儿折子,打算睡下,苏近那里却又收到了范恒的消息。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不成,一个两个都有消息。”楚钧道,他把玩着羽毛笔,心情不错。
“陛下,范恒已经查清了那童冉的身世,他原籍在江流,曾是个大夫。据当地人说,他的医术是跟他娘亲学的,她娘亲也姓童,是个小有名气的医者,可惜死得早。”
“死得早”楚钧皱眉,“如何死的”
“听说是跳河。”苏近道,“另外,范恒还查到一件事。”
楚钧示意他说。
苏近斟酌着道“范恒说他查到,卢庸有个私生子。”
楚钧眯起眼“朕让他查童冉,他查卢庸做什么”
苏近立时感觉身上一重,跪了下来道“卢庸的私生子现年十五,其母是江流道人,与童冉一致,且范恒查到,童冉出现在卓阳府前就是去了陇右卢家。当时卢庸就在陇右老宅,他们发生了什么旁人不知,只知童冉的正气被打散后赶出了卢家老宅。卢庸十六年前曾称病在家,一年未出,此次范恒查到他并非生病,而是正气品阶遭了重创,想必就是为私生子之事。”
卢庸的那个私生子,竟然是童冉。
楚钧愣怔良久。
苏近跪在地上,不敢起身,殿内服侍的其他人都遣出去了,里头空空荡荡。
“去把阮正叫回来。”楚钧道。
一切忽然都分明了。
童冉是卢庸的私生子,是卢庸德行有愧的证物,如果他只是个市井大夫,这威胁不到卢庸,但如果他也当了官,甚至有了面圣的机会,那对卢庸而言,他便是巨大的威胁。只要童冉一句话,卢庸的仕途便到此为止了。
但童冉,不能说这句话。
不仅童冉不能说,他也不能说,这个秘密必须叫卢庸带到棺材里。否则私生子的名头,会阻了童冉的官途。
阮正走到半道被苏近带人喊了回去,他以为楚钧有重要的事情吩咐,却不想是让他不要再查卢庸之事。
“陛下,臣保证很快便能查清卢庸的事情,贡品的事也不会耽搁的。”阮正道。
“那件事不准再查,你去查贡品的事。”楚钧道。
“可是”阮正不甘。
楚钧看他一眼“这是圣旨。”
阮正抿紧了嘴,不说话。
楚钧问“怎么要抗旨”
阮正敷衍“臣不敢。”
“既然不敢,就好好去查贡品的事。”楚钧道,“没有可是。去吧。”
阮正不服,却也不能再说什么,施礼告退。
楚钧拿来羽毛笔,回想了一番童冉握笔的姿势。握好笔,蘸上墨水,他随意写了几划,这硬笔写出来的字板正无趣,毫无韵味可言。
纸上的“立”字墨迹未干,楚钧随意一揉,放下笔回寝宫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在晚上九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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