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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女子的身影走近,归晚越发觉得这人怎么有几分眼熟?
不等归晚认出来,那殷四姑娘就已经娉婷走来,她微微一愣,随即笑道:“郡主,又见面了。”
归晚蹙眉,却在她明朗一笑的时候,归晚认了出来。
“你?你不是老五的表妹吗?!”
李承瑾的五弟李承钰,他订了亲的表妹与他组队,还得到了那匹汗血马驹,当时她记得清清楚楚,老五喊她“晴妹妹”,听上去像是情妹妹,李承钰的口气里满是对这个表妹的疼爱。
怎么回事?
“你怎么来这府上?”归晚问,心里已经隐隐有些不好的推测。
那殷雪晴年十五六岁,比归晚还年长两三岁,此时好不怯生,“郡主还没明白吗?自然是刘夫人请我进府里来,我就是殷雪晴。”
果然是她!
归晚一时简直难以接受这样的荒唐。
李承钰的未婚妻,最后要给李承瑾做妾?
看这样子,这个殷雪晴丝毫不介意给李承瑾做妾,面上也看不到一丝羞涩。真真让归晚大开眼界了。
“你不是与李承钰定了亲吗?”
殷雪晴有几分傲慢,分明是不屑于回答:“郡主不如问节度使吧。我还要去拜见刘夫人。”
殷雪晴翻了个白眼,转身欲走时,却忽然瞧见园路上负手而立的李承瑾。
他一身深蓝劲袍,身姿顷长,背着手站在那儿,像是在等人。殷雪晴庆幸自己隔得远,不然自己对郡主不尊的口气,只怕会落在他的耳朵里,对自己造成不好的影响。她哪里晓得处月雄的耳力远非常人,早就将她这样的禀性看在眼里。
殷雪晴笑容满面,娉婷迎了过去,“雪晴给姐夫见礼了。”
站在一旁的归晚不由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这殷雪晴说话的口气前后变化也太大。归晚想起在狩猎园时,这个晴妹妹还不肯跟着李承钰喊二哥,只客气地称呼节度使,原来在心里,人家是想喊姐夫的。
旁边的鸣翠忍不住嘀咕: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的,还姐夫呢,家主的嫡妻是我家郡主好吗?
鸣翠心里为郡主打抱不平,便走出来道:“敢问这位殷姑娘,年岁几何?可是比郡主小?”
“晴儿过了年,正月里就十六了。”这话她虽是答的鸣翠,却是看着处月雄说的,那脸上倒仿佛有一抹娇羞小女儿的模样。
鸣翠讥笑道:“这么大年纪了,殷姑娘却还充小认郡主姐姐呢,可问过我家郡主,认不认你这个妹妹?”
殷雪晴的脸登时涨得通红,她想分辩几句,却看向处月雄,“姐夫,您管不管啊?晴儿是接了帖子才来的!”
处月雄虽然不喜欢这个殷雪晴前后造作的样子,然就像她说的,是晋阳府下帖请了人家而来的,于此他沉声斥道:“放肆!一个婢子也敢这么嚣张,果真是没得到管教!”
“赶紧向殷四小姐赔礼!不然的话——”
一直冷清着小脸不说话的归晚,这时忽然站了出来,“不然的话,又怎样?!”
她杏眸圆睁,直直盯着李承瑾,“本郡主自己的丫头,由我管教,还轮不到节度使管!”
处月雄冷不丁地被这丫头呛了一顿,差点没反应过来。
先前这丫头在他面前,向来乖巧守礼,即便偶尔发个小脾气,在他看来也如那奶凶的小猫一样可爱居多,却不料今日这么一番叫板,委实让他这个一家之主,失了面子。
那殷雪晴也顿时傻了眼,她有些不敢相信这郡主如此厉害,“这简直是、是无法无天了!”
归晚不想再理会,只冷哼一声:“鸣翠!咱们走!没得污了咱们的眼睛!”说着就要带着鸣翠回去。
这句“没得污了咱们的眼睛”,似乎是一下子惹怒了李承瑾。
他忽然伸手攥住了欲要离开的归晚,将她的手腕往自己身前一拽,归晚的身体一下子撞在了他的胸前,他俯首,近乎逼着她的脸上,语气冷厉:“宋归晚!你再敢胡言乱语试试?!”
他近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
归晚呵呵一笑,咬牙道:“好啊,使君打算如何处置?!本郡主是南梁皇帝赐封的郡主,这桩婚约是御赐之婚,你要和离吗?”
她浑身有些抖,近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才敢当众顶撞这位赫赫有名的河东节度使,她黢黑的眼眸分明有点点泪光,然那张清冷的小脸却一点没有退缩的意思。四目相对下,他本是满腔的怒意,这一刻心忽然软了下来。
那殷雪晴见状喊道:“姐夫您可不能纵容她啊!”
处月雄蓦地侧过头,沉眸里一道寒意扫了过去,那殷雪晴登时感到惧怕,只听节度使道:“来人,将殷四小姐领到福春堂!”
归晚见殷雪晴不甘心地被带走,自己这口气也顺了些,处月雄收了手,脸色也跟着缓了下来,小丫头此时正在揉着她的手腕,目光微低,见其手腕有些发红,那是适才被他攥过留下的,心下已经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做。
归晚冷冷清清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今日节度使为了另一个女子,欺负我,本郡主会记一辈子!走着瞧!”
小丫头扔下这句“可怕”的威胁后,衣裙一转,跑得无影无踪。
处月雄双手负后,目送那近乎是“落荒而逃”的人影,心里头仿佛有什么空了下。
*
小年这日,因为李承瑾在家,加之殷雪晴的到来,这午膳准备得比往日丰盛,刘氏做足了晋阳府老王妃的派头,殷雪晴时不时恭维刘夫人,刘氏合不拢嘴,反倒是老夫人自始至终有些面无表情。
因归晚迟迟没有露面,刘氏派人去请了一回没来,这会儿老夫人不得不又派人前去叫,归晚纵使再有借口,也只得给老夫人面子。
家宴上,老夫人在上,左右是刘氏和李承瑾,归晚与李承瑾并列而坐,刘氏下手则是殷雪晴,再有几个,便是刘氏寻来的宗族女孩,算是为了欢迎殷雪晴的陪坐。
归晚历来习惯了用膳时不说话,若长辈不发话她就默然吃的习惯,但那殷雪晴在幽州长大,那边民风比较开放,规矩也没那么讲究,便想着在宴席上多出挑一些,时不时拿话讨巧,恭维了刘氏,又去恭维老夫人,连下手那几个陪坐的宗族女孩,她都要周全到,一个不落下。然而那几个女孩却不怎么领情,大家心里头存着各自的研判,待用完饭后,在那窃窃私语:“难怪殷将军要把这幺女送去做妾,瞧着是个脑子不清楚的。”
“也不看看老夫人和南梁郡主的脸色,还在那表现,自己是来做妾的,却没个做妾的样子。”
殷雪晴听了,终于也意识到自己宴席上的表现,好像是适得其反了,刘氏担心殷雪晴面上挂不住,便悄然打发了那几个宗族女孩离去。这样一来,用茶时刻,再也没有旁人。
刘夫人说了句场面上的话,那意思是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老夫人面上没有明显的喜色,那刘氏随即闭了嘴,不敢再多话。
老夫人问了殷四姑娘在幽州的生活,“你祖母可好?”
殷雪晴愣了一下,“祖母她已经过世了。”
老夫人似乎怔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想当年,二郎与殷将军的长女定的亲事,还是自己与殷家老太太订下的,那殷家长女,可比眼前这个四姑娘出色了许多,既懂事自立又巾帼不让须眉,原本要与二郎成亲的,却不想晋王府横遭变故,这婚事便就此耽搁,殷家长千金回幽州的途中不幸罹难,这个事情,让亚子自责了很久。当时他若亲自护送她回幽州,定然不会出现这事情。
“什么时候的事?”老夫人问。
“上年秋,祖母故去了。”
老夫人不由地点了点头,刘氏却有点坐不住了,虽然在场的侍婢和嬷嬷不言语,然每个人都清楚,这殷家祖母才过世一年余,这殷家嫡亲的四姑娘怎么能办喜事呢?且她今日还穿着一身粉红色的衣裙,这么看上去委实有些不妥。
殷雪晴也觉出不妥,她咬着嘴唇,“晴儿也不懂这些,一切皆是按照家母的意思。”这是把责任都推给远在幽州的家母了。
处月雄的面色有些不好看,这个殷雪晴他也只在狩猎场见过一回,见她马术狩猎都不错,就是性子乖张自以为是一些,然他向来不大在意这些,他能应下这门所谓的“婚事”无非是看在殷将军的面子。
老夫人心里叹了一声,她委实不愿嫡孙为了平衡权力,再结一桩不合自己心意的亲事,然亚子先前曾解释过:孙儿不是拘泥于儿女情长之人,这后宅中多个女人少个女人并无妨。
这时,老夫人看向归晚,“晚丫头,你瞧着这薛四姑娘如何?”
归晚微微一笑,“晚儿年幼,向来看人不济。”说这话时,目光冷冷瞅了李承瑾一眼,又道,“祖母和母亲觉得好,那就是好。”
然而老夫人并没顺着话,夸赞一下薛四姑娘,倒是一旁张罗的刘氏笑道,“四姑娘性子活泛,人又不拘谨,还会骑马射箭,我看不亚于当年的殷大姑娘,与郡主在一起性子正好互补。郡主觉得呢。”
归晚还继续装傻,“母亲说好,那应该是好。”
刘氏只得挑明道:“若是入了咱王府,与郡主一起侍奉二郎可好?”
归晚顿了顿,一时没有给个准话,处月雄在那徐徐喝茶,听后宅女人聊话,他本自都有些困了,忽然听见刘氏问归晚的意思。
他忽然就擎起了耳朵,想听听小丫头如何应对。
归晚起身,下了席,来到厅中间,对着老夫人行了礼,这才郑重道:“请祖母恕晚儿失礼之处。”
“郡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一家人何必客气。”老夫人淡淡道。
归晚又看向刘氏,缓缓道:“母亲的意思,宁安听得明白,只是若此时给使君纳妾,请恕宁安无法赞同。”
作者有话要说: 归晚:我不想成人之美,怎么办?
日常修改,一般是错字捋顺句子,可不用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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