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金风玉露若相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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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郡王以及随行的渤海郡官员一行皆入了节度府，郡王妃等内眷及家人则继续乘车去往晋阳府，自然是祖孙相见热泪盈眶的场面。四五年不见，上一回见面，还是老晋王去世，郡王妃前来为父奔丧。郡王妃看着祖母花白的头发，热泪连连，上一回见祖母时她头发尚是黑发多，如今已经是满头银霜。

归晚在一旁瞧见，心里不由地想起了自身，也不知自己与外祖母能何时见面，也许也要等上若干年吧，因能感同身受，归晚便在心理上与郡王妃站在了一起，故而接下来祖母吩咐她为郡王妃安排住处时，归晚很是用心，考虑到她有两个孩子，将原先绛云轩的厅堂以及内阁皆生了炉子，都用的不出烟的银炭。

夜晚在晋阳府是一场接风洗尘的欢迎宴，因参加的人不止两边的亲属，更兼很多的官员下人，故而整个晋阳府可谓是重兵把守，这阵仗大约还是老晋王在世时有过。流水的宴席从正厅排到了长廊，尽管依旧天寒，然氛围十分的热烈。

晋阳府虽有大批的奴仆下人，但总是要主子来安排的，素来好大手大揽的刘氏，这会儿在继女跟前耍起了甩手婆母的威风，有什么事都是尽管安排归晚来处置，归晚先前并没有获得刘氏这么多的放权，一时间忙得有些应接不暇，又兼长姐是住在绛云轩的，归晚便觉得理所当然要给人家尽心安排好，故而这一个晚宴，她除了必须露面的时候，大部分时候脚不离地，堪堪累了一个晚上，而那殷家四姑娘却端坐在位置上，沾了客人的便宜，时不时想与郡王妃闲聊上两句。

长宁郡主如此聪慧的人，见继母如此力捧殷四姑娘，自是明白了大概，尤其料到这是殷老夫人的孙女，想到殷老夫人曾与祖母交好，也曾为殷家嫡长姑娘与李承瑾订下婚约，长宁目光看向那边离席忙碌的南梁小郡主，心里头不免有了结论，继母刘氏看上去不喜这小郡主，祖母因她了解，向来随和体恤，故而她目前尚拿捏不准祖母对南梁郡主的态度。

再见归晚回座位时，郡王妃主动道，“郡主不必忙里忙外，且坐下与我们说说话，前一会儿鸿儿还喊着找舅母呢。”归晚向她投以感激的笑容，说实话她早想歇一歇了，奈何刘氏今晚身边的嬷嬷不去指使，却偏偏要指使她，这时候那边的公主祖母终于开口道，“听闻你这个长姐要来，晚丫头老早就开始忙碌了，原也是她为幼的分内事，只是她到底年幼经验不足，故而今日便有些忙碌。”老夫人又看向归晚道，“丫头啊，今晚可有收获？以后像这样的大场面，你以后都要经历，这只是一个开头。你和亚子的路还很长，这路上都得互相帮衬着。”

归晚躬身应道：“多谢祖母，晚儿必会谨记。”

老夫人这番话既是表扬又是委婉的批评，批评她先前被保护得过好，今晚刘氏稍稍收手，就让她一时有些抓瞎忙。归晚心知祖母今晚故意坐看刘氏撒手不管，实是想锻炼着自己，然过程确实跑得她一身汗，因先前不管家，刘氏手底下能干的婆子却并不那么听命于她的人，故而事事需她亲自去吩咐，才能指使动这些倚老卖老的老奴仆。

眼看着宴席过了一半，自己想吃想喝的皆没能吃上两口，看见殷家四姑娘侃侃而谈时，她心头不是没有怨言，然这会儿听祖母一番话，在长姐跟前为自己说了好话，归晚心头很是感动。那刘氏一旁听着老夫人的话委实有些不开心了，合着儿媳妇忙活不是她的功劳？刘氏觉得儿媳妇无论有何功劳苦劳，也是她婆婆的功劳，因为是自己派了媳妇去忙的。

听听这老夫人的话，晚丫头早在郡王妃来之前就开始忙活，这是在继女跟前摘干净她当家主母的功劳？刘氏不满自己的婆母，然她到底不敢说什么。

长宁如此聪慧，也看了个明白，这刘氏以为祖母糊涂，却不想打错了算盘，这会儿长宁总算瞧明白祖母的真实心思，祖母喜欢眼前这个小郡主，反倒对那个殷四姑娘提不起兴趣。长宁又看向自己的亲弟弟，这会儿他正在与自己的丈夫大荣兴，觥筹交错、其乐融融，心里不禁纳闷，也不知这二郎是个什么心思。

到了晚宴结束后，归晚送了长宁母子三人回了绛云轩，又回去安排撤席后的事宜，一番忙碌完也到了亥时，真真累得说不出话来。鸣翠烧了洗澡水后回来叫她时，却见郡主已经累得困极了，鸣翠有些不舍得叫郡主起来，看向乔嬷嬷道：“嬷嬷，不如让郡主先睡一会儿吧。”然而乔嬷嬷却冷声道：“不行，得叫起郡主来，一会儿家主要回来。”

鸣翠猛地记起今晚节度使第一回正式歇在怡春堂，她知道自家郡主与家主尚未圆房，她素来因乔嬷嬷在身旁耳提面命，说她们不能扯郡主的后腿，想到主子身边不是侍妾还有那殷四姑娘虎视眈眈，鸣翠顿时清明过来，然后就伸手推醒了郡主，“郡主？郡主！您可不能就这么睡了啊！”

归晚终于搓了搓眼睛，睁开眼看着鸣翠，“还有何事？”

“郡主这水烧好了，您该沐浴了。”

“我能不能不——”话没说完，那乔嬷嬷就过来将她拉起来，“别偷懒，郡主忙了一晚上了，总该去去寒气。”

就这么着，归晚在乔嬷嬷和鸣翠的搀扶下，去了后堂的沐浴玉池里。后堂特意修了一个玉石砌成的池子，此时热气氤氲，归晚解了衣服，缓缓走了进去。这一躺进热汤里，浑身不由地一颤，全身酸痛的骨头在温热的汤里泡着舒服了一些。归晚想多泡会儿，便让乔嬷嬷离去，只留下鸣翠在为郡主揉搓头发，归晚躺在那儿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不知何时，她忽然一个激灵，头发揉搓的力度好像加重了，她呢喃了一句，“轻一些。”

没有回应，只是头发的力度变小了。

过了会儿，渐渐清醒的归晚却忽然觉出哪里不对劲，手指在发间揉动的时候，仔细体会就会发现，那是不一样的触觉，鸣翠的手上留着些许的指甲，这手指的指尖明显圆滑、指头肚厚实许多，指节更生硬一些。

一股寒意从心底惊起，归晚试图一骨碌坐起来，却被那双手给摁住了脑门。

头顶上传来温沉的话，“别急，外头寒，擦了身子再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不早了，就先发这些吧，明天多更一些，故事要到了精彩和转折的地方。感谢大家的支持！

设定中的渤海郡王，粟末人，前唐皇帝册封的渤海郡。非打酱油的，对本文故事的衍变有推动作用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