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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寂夜,万籁俱寂,西街忠勇王府的正屋当中,却是灯火通明。
满屋子的人,皆是京中素来与王府交好的官员。
忠勇王夫妇坐在上座。
王妃秦氏由好几个丫鬟搀扶着,哭得喘不过气起来,忠勇王也面色阴沉不安,坐在座上揉着眉心不说话。
屋子的门骤然被小厮推开,满屋子人的目光顿时都转移过去。
忠勇王死死捏着拳头,豁然从座上站起身来,迈步走向进来的小厮,扶着他的肩膀焦急问道:“信呢?宫里郑美人的信送过来了未曾?”
王妃秦氏也连忙颤巍巍扶着丫鬟的手上前,抑制不住哭声:“怎么说?世子和帝姬都如何了?”
小厮慌张伏跪下去,从口袋里摸了一封信笺呈上,“世子和帝姬的信笺没送过来,这儿只有郑美人加急送来的一封信。”
“王爷,快打开看看!”秦氏连忙拽着忠勇王的袖子,迫切着急地瞧着那一封信笺。
忠勇王将小厮手里的信笺急急抽出来,手忙脚乱地拆开了,呆滞着神色往下一行行读下去。
一旁的门客党羽们也惶急着围上来,“王爷,宫中究竟是怎么说的?”
信没看完,忠勇王的脸色突变,万念俱灰颓然地往后踉跄了几步,吓得秦氏手忙脚乱赶紧搀扶住他,脸色惨白颤声:“王爷,究竟是怎么说的?”
忠勇王面如死灰,只扬手把一张信纸塞进秦氏怀中。
秦氏惶惶捏着信纸垂眸去读,不过读了几行字,她的手便止不住地打颤。
“……陛下,这是要我们一家四口的性命啊。”忠勇王神情呆滞了一会儿,蓦地又痴痴笑起来,“作孽、作孽啊!想不到本王已经退步至此,他们母子还是不肯放过本王!”
一旁的门客们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书信,簇拥在一处迅速看完了。
一时,屋中所有人都静默了。
忠勇王夫妇已经颓然倒地,为首的一位门客党羽们朝着他们夫妻跪下去,将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放在了自己的膝盖边。
忠勇王怔怔瞧着那人:“事到如今,你这又是做什么?”
“王爷,臣下等,追随王爷多年,实在不忍心看到王爷被逼成今日这般模样。”那人沉声道,“大燕无福,有这样暴虐不仁的君主。当今天下苍凉,民不聊生,王爷处处为君,却处处遭逢猜忌,事已至此,是在无需再做这样君主的人臣了。王爷,反吧。”
一阵风过,忠勇王呆愣地瞧着他,“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今日再不说这一句诛心之言,明日还能留下性命不曾?……王爷,不论王爷是否有反心,陛下都不会再留您的一条性命了。您当日送郑氏入宫,想要笼络圣心,可是今朝,却还不是一样被逼到了这样的境地?您和王妃为之担忧盛京宫当中的世子和郡主,您以为,陛下杀了您以后,就会放过他们么?陛下不过是等着先让王爷您乖乖赴死,再慢慢斩草除根。王爷,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您不破釜沉舟,难道真的就愿意葬送性命在这等昏君的手中?”
秦氏嚎啕大哭起来:“王爷!妾身只有这两个孩子,您一定要救这两个孩子出来,王爷!您要为咱们的孩子想想!”
忠勇王坐在众人之间,攥紧了拳头,沉痛闭上眼。
“若是王爷敢破釜沉舟,我等追随王爷多年,一定豁出性命陪王爷闯出这水深火热。何况,明昭帝不仁不义,受天下痛恨,王爷您善济百姓,镇南方莲华教叛乱,开仓填黎民饥肠。此番,乃是义举,是天下归心啊!”
扑啦啦一片,灯火明灭重重的狭窄室内,接二连三的人将头上的官帽摘了下来。
众人齐齐朝着忠勇王的方向跪下去。
“王爷,反吧。”
*
按着宫中大祭司择定的吉日,明昭帝一行启程前往骊山行宫。
李太后未曾跟随,除了前往行宫养胎的安贵嫔,只不过带了魏皇后、李贤妃还有一干明昭帝素来宠爱的姬妾和儿女,人数倒也不算很多。
骊山行宫离盛京并不算太远,自启程伊始,间断缓行也不过三五日的路程。一路上,薛止全程领兵护送,很是妥帖周到。
长玉是甚少离宫的人,自出了盛京宫最外的一层宫墙,便觉得整个世界都陌生了起来,多少有几分高兴。只不过,因着跟薛长敏同坐一辆马车,时时刻刻都得端着礼仪,也不好时时刻刻撩开车窗帘看宫外景色。只能时不时地趁着长风卷起垂帘的时候,瞧瞧瞄一眼宫腔外的景色。
大燕的冬天万物覆雪,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可长玉就是觉得,这外边跟盛京宫里比什么都好些,连天空都舒朗宽阔了许多,不似她在宫墙里举头看到的方方正正的天。
车马已经到了骊县之外,进了骊县再往前走几十里,便到了行宫。
隔着一帘垂帘,长玉渐渐听到骊县百姓恭迎明昭帝的呼声。
马车压着石板路往城门里进,身边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长玉坐了一阵,探手将垂帘撩起小小的一个角,望见马车两旁伏跪的层层百姓身影。
算起来,这算是她头回正儿八经出宫,这样万民朝拜的场面还是未曾见过。
浩浩荡荡的人群成两列跪在道路旁,俯首弓背,漫天马蹄扬尘如一片灰黄的雾气,黄金台的禁军穿着冰冷的甲胄将执着长.枪,一路行过去,凌冽的刀锋连绵出一片刺目的冷光。
薛长敏一身璎珞严妆的帝姬打扮,鬓边泠泠的穗子炫动着清寒的影,她张开闭目养神的眼,淡淡瞥了一眼长玉捏着窗帘一角的手,淡声开口提醒:“别把窗帘掀起来,贱民若是直视皇族被黄金台的人察觉,当场就会被射杀。”
长玉的眼睫搭落下来,松手放开垂帘的一刹那,最后又轻轻瞟了一眼窗外那一层层灰扑扑的庶民。
她瞟到跪在最前排的母子三人,浑身肮脏的女人将两个不满三岁的面黄肌瘦的孩子紧紧搂在怀中,母子三人卑微地跪在满天扬尘当中,颤抖着拥在一起。
母子三人的膝盖之下跪着肮脏的残雪,伏跪下去的时候,母亲单薄的衣衫下显露出瘦骨嶙峋的形状。
长玉回身坐正了身子,对面薛长敏眸光淡淡瞧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将目光又收了回去。
长玉理了理袖子,坐正了身子。
骤然之间,远远的听见一阵马的嘶鸣声,紧接着是一阵骚乱。
长玉的马车跟着停下。
身边薛长敏蹙眉睁言,侧首过去隔着一帘垂帘问外头的冰翘:“怎么回事?”
外头的冰翘观望了一阵,方低声道:“好像是有人拦了陛下的御车。”
“什么人这么大胆!?”薛长敏惊道。
长玉连忙探身撩开马车帘的一角,刹那之间,身边一阵风似的过去一列骑兵。
长玉凝眸远望了一眼,眼见过去的那一列人最前,薛止骑着高头大马径直先过去了。
“坐回来。”薛长敏皱着眉拽了一把长玉。
长玉坐回去,一时心中有些不安。
向来皇帝离宫出行,万民伏跪朝拜,竟然还有人不要命了敢拦圣驾。
长玉按捺住心绪坐在马车内,侧耳听着稍远一些的地方传来几声呼天抢地地悲鸣之声,她还没来得及细听,一声刀剑铿然的声响便把悲鸣斩断。
马车外顿时恢复了安静。
长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马车便开始向前继续行驶过去。
她只觉得压抑得厉害,回眸去看,一旁薛长敏的脸色也有些白着。
马车往前行了一小段路,长玉在一片沉默当中轻轻伸手,撩起车帘瞟了一眼。
只一眼,长玉浑身便僵硬起来。
无形之中,好像有一只手捏住她的脖颈,叫她不能呼吸。
青石板上,血流成河,一颗蓬头垢面的人头鲜血淋漓地滚到了路边,还瞪着那双暴怒而惊恐的眼睛。
长玉手一抖,赶紧松了手。
薛长敏也瞥眼瞧见了,一张脸煞白。
长玉坐在车里,听着马车轮子压过石板的轱辘声,轻轻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
“燕草,怎么回事?”长玉哑着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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