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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留流民的事情并不顺利,官府为了防止奸细入城,所有流民都必须在府衙备案,统一管理。员外村、程家庄和南坝村按照苏桐的计划,各自将流民登记造册编入庄内,还没给安顿下来,就被官府派人给截获了。官府的人更是将三个庄上的管事也一并带回了府衙,说是要排查奸细。
柴旺带人前去交涉,府衙就是不放人,且软硬不吃,金银不收。
新上任的陆知府更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清廉模样对他说:“上官有令,为防奸细混进府城,严加盘查,本府也是职责在身,请柴总管见谅。”
柴旺无奈,只得回来向苏桐禀告详情,这陆知府分明是故意为难苏家,那么多的流民进城,官府不作为,不施粥,还要雪上加霜的严加盘查,这么下去,哪还有百姓的活路。
他唉声叹气地看着苏桐说:“姑娘,眼下庄子上的管事们都被抓进了牢,流民事情可以暂缓,可庄子上的事务等不得,不然去求求赵大人,请他向穆王世子说说情。”
苏桐眼眸低垂,细密的且长的睫毛在眼睑上覆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她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说:“柴叔,你先让人处理庄子上的事务,我去见穆王世子。”
这一瞧就是慕容晟的手笔,为的就是逼她妥协,想不到堂堂穆王世子,行事却用这么无赖的手段。你慕容晟有张良计,我苏桐自有过墙梯,甭管你什么手段,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不防就斗上一斗,瞧瞧谁的手段高。她抬起右手往桌案上一搁,柴旺会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苏桐换了身绯色的衣裙,让春草打了水,净了面,重新梳了发髻,扑了粉、描了黛,点了胭脂,带上珠翠发簪。她鲜少这么做淑女的打扮,以往是家境不好,后来则是没了打扮的心思。女为悦己者容,在这个时空,她觉得自己的年纪虽然是二八少女,但心却已然苍老到了暮年,不想在为什么情情爱爱的事情浪费时间,更不想去和什么人争风吃醋,而慕容晟注定是个不让人省心的祸端。
车夫不疾不徐的赶着马车,苏桐坐在车内,神色间虽然镇定,心却起伏不定,她此时很难说自己是什么心情。当那种义愤填膺的情绪退去后,她发现自己的力量远远没有所想的那样大,跟慕容晟这样的人抗衡,她手筹码还远远不够。
“啊……啊啊……老爷,饶了他们吧!他们还是孩子!”
车窗外,传来阵阵嘶声裂肺的哭嚎声,一个骨瘦如材的妇人发疯似的护着两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疯癫地哭喊着。在她身后的路上,躺着一个衣衫脏乱的婆子,手抱着一个二三岁的幼童,呜呜的哭泣。她们一家人已经两天没吃没喝了,两个半大的孩子受不了饿,迫不得已去抢了一个孩子手的糕点,被跟随他的下人拳打脚踢,差点没命。她男人已经饿死了,在没有吃的东西,她们全家都得饿死!
苏桐掀开车窗的软纱,看到外面几个对着孩子拳打脚踢的汉子,心头的怒火蹭地窜了起来,对着车窗外行凶的壮汉大声喊了句:“住手!”
几个样貌凶恶的汉子闻声停下,看到苏桐的模样,恶狠狠地说:“你莫要多管闲事!”
旁边站着的一个少年公子冷冷地看了苏桐一眼说:“他们抢了我的糕点,我想打便打。”
“不过就是一块糕点,我赔你银子,在买就是,何必要人性命,她们母子几人,老幼病弱,你这打下去,她们非死不可。”
那少年公子眼睛一翻,语气傲慢地说:“本少爷想打便打,几个流民叫花子,死便死了,要你多管闲事。”
苏桐看了眼四周,那母子几人搂在一起瑟瑟发抖,泪眼婆娑地看着她,嘴嗫嚅着,说不出一句话,骨瘦嶙峋的手臂青筋暴出。她握了握手,眼睛闪过一丝怒意,这少年公子,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几条人命说打死就打死,可见平日没少仗势欺人。
奉贤府蛮横跋扈的人不是没有,只不过眼下穆家军在,以往的那些纨绔子弟现在恐怕都在牢狱呆着。这少年公子的家世肯定是与穆家军有关,眼下她有正事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此,苏桐缓了口气,看了春草一眼,她会意地拿出一锭银子说:“这银子陪你们买糕点,这几个人我们要了。”
那少年公子蓦然抬腿踢向春草的手臂说:“谁稀罕你的银子,敢多管少爷的闲事,陆东给我打……”那些恶仆一听,瞬间挥拳向苏桐打去。
苏桐一个不察,让他踢在春草的手臂上,紧跟着那些恶仆又扑了上来,她伸手将春草推到一旁,飞脚将扑上前来的恶仆踢到。
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他是陆知府家的小公子陆钟林,有穆家军做靠山,姑娘你们惹不起,快走吧……”
苏桐环视了一下四周,她这次出来,本是去见慕容晟,只带了春草一个丫头和赶车的车夫,而对方人多势众,足足有七八个人之多,加上又是那样的身份。她迟疑了一下,庄子上的管事和许多流民都还被陆知府扣押在牢狱。
见她犹豫,陆钟林看着她,恶意地一笑说:“臭丫头,敢多管小爷我的闲事,陆东给我抓了卖到春香……院去。”
围观的人都被他这话惊呆了,这么点的小孩,竟然心思这么恶毒。
苏桐不等他的话说完,猛然欺身过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一扭,然后将头上的簪子快速的拔下来对准他的脖子,冷冷地看着将要扑过来的恶仆说:“谁敢过来,我要了他的命!”说罢,抬腿冲着那小子的肚子就是一脚,狠狠地说:“混账,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歹毒,留着你也是祸害,不如杀了算了。”
陆钟林憋的脸色通红,看着苏桐手中的簪子瑟瑟发抖,却又壮着胆子威胁她说:“臭丫头,我爹是奉贤府的知府,你敢伤我,我爹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陆府的下人见自家公子被苏桐抓在手威胁,一时间,都不敢在动,只冲着她恨恨地喊:“放开我家小公子。”
苏桐心知这样被宠坏的孩子,不好好教训一下,绝对是人间祸害一个,便将手的簪子对着他的脸使劲一划,尖锐的簪子便在他白嫩的脸色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嘴冷森森地说:“是吗?那我就先杀了你这个小贼霸,看那陆知府敢不敢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陆钟林顿时疼的杀猪似的嚎叫起来说:“你别杀我,我让你走。”
苏桐手下使劲掐住他的脖子,冷哼一声说:“现在知道怕了,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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