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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震撼路迎酒一整年。
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是说了什么关键词,才让敬闲如此激动。
这算是什么,相亲的自我介绍吗?敬闲怎么那么熟练,这是得排练了多少遍啊。
而且,敬闲为什么要强调他没有妈?
是在寻求安慰吗?是想表达再多的财产也没办法换回亲情吗?还是在暗示什么东西?
路迎酒觉得脑袋就像是发热的机器,乱哄哄的。
就仿佛学生时代做的阅读理解,死活琢磨不出出题人的意思。
敬闲还在期待地看着他,等他的反应。
路迎酒犹豫了半天,说:“呃,节、节哀?”
敬闲:?
路迎酒:“令堂的事情你节哀顺变,人死……”他想说人死不能复生,但鉴于敬闲的妈妈很可能也是鬼,他半道又改口,“鬼活不能复死,你要好好的活下去,额,我的意思是你要好好死下去。”
他讲完都觉得自己这番话弱智且诡异。
敬闲:“……?”
路迎酒的反应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一时车内寂静,两人面面相觑,都是满心疑惑。
但路迎酒还是很纠结最后那句话,又问:“所以你妈是什么情况……”
绝大多数的神官,都是自鬼界的阴气中诞生的。
只有极少数,是生者去世后的鬼魂得了功德,才能晋升神官。
敬闲飞快地回答:“这样子,如果你掉进水里我就肯定会救你啊。”
路迎酒:“哈?”
敬闲一把抓住他的手,无比诚恳地承诺道:“不论你掉下水多少次,我都会救你的!”
路迎酒的脑袋又宕机了几秒,然后转过弯了。
“什么啊。”他笑出声,“敬闲啊,你整天脑袋里都在想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会纠结这种问题?”
“真的吗。”敬闲说。
“嗯。再说了,我会游泳的。就算我和你妈一起掉进水里了,也是我把她拽上岸。”
“哦……”敬闲迟疑了几秒钟,“哦对,我还漏了一点:医生如果问我,我肯定保大。”
路迎酒:“……”
路迎酒揉揉眉骨:“敬闲,你知道男人是生不了的吧。而且医生不会问这种问题,未出生的孩子算不上自然人,所以,肯定是优先保大人的。”
“原来是这样,”敬闲愣了一秒,“看来我看的电视剧都是错的。”
路迎酒:“……”
他甚至不想开口问敬闲究竟看过什么东西:他知道,结果肯定又会让他大受震撼。
敬闲说:“我只是想表达你嫁进我家肯定不愁吃不愁穿,尽管放心好了。”
路迎酒说:“哦。”
他顿了顿,这才搞清楚,敬闲的目的应该就是很单纯地展示资本。
但是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不禁失笑——这种事情,也就敬闲干得出来了。
“所以,”敬闲看了眼他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你觉得我条件怎么样?”
话题总算是绕回来了。
路迎酒笑了:“要真按照人间的择偶标准,你几乎是无可挑剔了。要是上去相亲节目,肯定是第一轮就让所有人爆灯。”
敬闲闻言很满意:自己果然是非常有竞争力的,追到媳妇指日可待。
这一高兴,越野车在泥路上开得飞快,卷起一圈一圈的泥水朝着山脚去了。
……
两个小时后。
路迎酒和敬闲走在山脚下。
雨后的风带着浓郁的水汽,天空还是暗沉的、阴郁的,仿佛随时会再次降下雨水。
这一路上,路迎酒确实在树木间看见了不少蜘蛛网。
不小心踢开哪个石头了,底下也会窜出蜘蛛,八条大长腿迈开,一眨眼跑得飞快。光是在山脚的路上走,大大小小的蜘蛛都看见好多只了,什么种类都有。
也亏是路迎酒不怕昆虫,要换小李过来肯定头皮发麻,一路灵魂出窍。
但是再怎么看,它们都是普通蜘蛛,对符纸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路迎酒又掀开脚边的石头。
底下一只长腿蜘蛛飞速跑掉了。
那蜘蛛有手掌大小,头胸部一条黄白色的横带。
白额高脚蛛。
这种蜘蛛一般生活在室内,捕食蟑螂、飞蛾等昆虫。也有在野外的,只是没有那么多。这一路走来路迎酒看到好多只了。
难道是这个季节,蜘蛛本来就活跃?
但这根本解释不了,他窗外蜘蛛的暴动。
路迎酒再次看了看山间,突然站定了脚步。
在他们不远处,两棵树之间,一只白额高脚蛛正在慢悠悠地垂下来,尾部拉出蛛丝。
它在耐心地编织一张大网,好捕捉到猎物。
看似很寻常的一幕。
但是这种蜘蛛,明明是不结网的。
路迎酒刚想细看,天光忽然一暗。
轰——!
竟然又开始下雨了。
雷声惊人,响彻耳畔。豆大的雨水几滴砸在了蛛网上,把它打得支离破碎。那蜘蛛扒不住网,一下子往下掉。
说时迟那时快,路迎酒捏了一个决,一阵风起来了,朝着蛛网轻轻一托,就把蜘蛛给托了起来,落在他们脚边。
那蜘蛛还想逃窜,但是被无形的风墙给拦住,只能可怜兮兮地待在原地。
路迎酒刚头疼怎么把它带走,敬闲就递过来了一个小玻璃瓶。
人接过玻璃瓶扣下去,再倒转过来,拧上盖子,抓住了那只蜘蛛。
又是一声惊雷,雨越下越大了。
路迎酒还没来得及仔细看蜘蛛,就被敬闲拉住了:“先上车避雨去,不然淋感冒了。”
路迎酒虽然刚洗完澡,但他是不在乎下雨的,无非是回去换件衣服,或者再冲个澡的事情。
但敬闲看起来比他急多了,小跑着,带着他绕过满是涟漪的湖面,回到了车内。
一坐稳,敬闲递过来一条小毛巾:“用这个擦,记得把头发一起擦了。”
路迎酒问:“你出门到底会带多少东西啊?这又是玻璃瓶又是毛巾的。”
他看了看敬闲随身背的包,就是一个普通的背包,没见能装那么多。
……他之前也没想到,里头还能拿出骷髅头。
“真的不多。”敬闲说,“对了,你要不要热水和暖身贴,还有四五种感冒药,可以看看吃哪个合适。你怎么这个眼神看着我?不会是觉得发冷了吧,我还有额温枪可以用。”
路迎酒:“……”
他一手摁住哆啦a闲拿额温枪的动作,放弃争辩这个话题了,随手搓了搓头发,说:“我没事,好着呢。你也给自己擦下吧。”
敬闲这才放弃了。
路迎酒把毛巾搭在脖子上,继续垂眼看那蜘蛛。
蜘蛛也在里头,用八只眼睛回望着他。
路迎酒轻轻晃了晃瓶子。
它一动也不动。
他细细打量着蜘蛛的全身。
一滴雨水顺着他鸦羽般的睫毛,颤颤巍巍,终于落下,打湿了一角座椅。
路迎酒用毛巾擦了一把脸上的水,把瓶子举起来,顿了一下。
瓶子底部赫然是一张人脸!
这一刻,即便是路迎酒也有点头皮发麻。
人脸的表情痛苦,大张着嘴,似乎想要呼喊什么。
再定睛一看,那只是蜘蛛的腹部绒毛组成的形状,但是逼真到了叫人害怕的地步。
路迎酒眯了眯眼睛,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叶枫和小李。
两人没回复,估计在忙着。
雨越下越大了,在屋顶噼里啪啦地跳舞,整个世界嘈杂一片,就连不远处的湖泊都看不清楚了。
眼看着雨势越来越大,路迎酒就想着,先回去酒店一趟,和叶枫他们商量一下。
敬闲开车回去的路上,刚好看到几个穿着黑雨衣的人走过街头。
他们走得挺快,也不知在这天气要赶去哪里。
路迎酒的记忆力好,随便扫了眼,认出来那几个都是村里的人,其中还有一个好像是村长冯茂的秘书——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黑黑瘦瘦的,据说是个上过好大学的高材生。
他就让敬闲停车,摇下车窗和那群人说:“你们小心点别在外头走了,蜘蛛已经咬伤了两三个人。”
外头的雨大,车窗一降下来,雨丝就开始往车里飞。
那秘书说:“什么蜘蛛?山上那些吗?”
路迎酒点头:“对。”
那人面蜘蛛现在还在玻璃瓶里,当然,按照老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给这些人展示的。
“哦那种东西,我们见得多了。”秘书满脸不在乎,“也就你们这种外人会被咬了。我们整天在山上跑,也没见被咬过啊。再说了,就算被咬了也就疼几天,很快就好了。也就是你们娇气。”
旁边的几个人闻言,发出了细小的笑声。
这态度实在是不叫人喜欢。
路迎酒脸色未变,递出去几个平安符,说:“你们先拿着这个。”
“这东西都是迷信,我们不信的。”秘书连连摆手,“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等泥石流完了,就赶紧出去,别再来搞直播了。”
路迎酒坚持要给。
来回推辞几次,那秘书嫌麻烦,就随便伸手接了:“好好好,我拿了就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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