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寄望·千江夜雪(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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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或许不曾看见,那万万道各异的目光里,有一人的眼中,始终清晰倒映出他单独的影。
洛朝在用尽全力喊他的名字:“顾归尘!”
他喊出那三个字时,眼角竟蓦地泛酸,心道:世间从没有顾忘尘,过去没有,未来也不会有,天地间,永远只会有一个顾归尘。
这个人,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他名字中被赋予的“归于红尘”之愿,根本不是与现实相合的批命,而更像是对他命运的冷漠讽刺。
左执衣见他死咬着不肯认输,立马忆及先前惨败于此人手中时曾受过的种种奇耻大辱,顿时暴露出人性最癫狂残忍的一面。
共二十三剑,以快刀活剐的手法,一剑一剑割下去。
“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时!?”他狞笑着。
不亲耳听到此人认输,跪在他脚下求饶,便难解他心头之恨。
而试剑台上,在未有某一方认输前,只要不是即刻致死的攻击,裁决者都不会阻止。
尽管眼前的一幕幕十分血腥,高空上负责裁定胜负的黑衣修者,也只是面无波澜地旁观。
其余观战者们,有的立即合眼不忍再看,有些年纪稍幼的甚至被吓到脸色惨白、捂口欲吐,但也有更多见惯生死者,只关心战局逆转的真实缘由,兀自交头接耳、议论不止,有的猜测左执衣必用了绝密杀招,也有人一口咬定顾长思是修行出了岔子,灵脉中突然气血逆行,才错失一举获胜的良机……
同样的画面,洛朝看在眼里,耳中却一阵嗡鸣,瞬间什么也听不到了,晕眩和胸闷感同时袭来。
万幸也是不幸,那团缓缓蔓延的血泊淌在空阔试剑台的最中心,即便他就站在剑台边缘,也不可能看得纤毫分明。
眼里只是模模糊糊红白二色的混杂,红的是血,白的是骨……他的呼吸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竟不能立刻下定决心去靠得更近,竟僵立原地不敢挪动步子——
就在他脑中一片混沌时,台上的左执衣蓦地大笑,居然拖着重伤垂死的顾归尘,一步步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
“你不肯认输又怎样?”
“败了便是败了!”
他一把将那血人重重摔在地上,正对着台下众多看客,继续大笑,或出言辱骂,或趾高气扬地宣告,大言不惭说,自此之后,出自沧河剑道者,统统是废物!
又说,魏沧河就是个抢占门下弟子所作剑谱的败类!
话间,他余光瞥到顾归尘满是嘲意鄙薄的眼神,怒意更盛,猛地踩在顾归尘右腕骨上,神情阴狠中说,到如今地步你还不肯承认?那好啊,我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澄清的机会!
他满脸嘲讽之色,又扼住顾归尘的咽喉,迫使其抬头,直直面对着台下所有观战者。
“就现在,当着全天下人的面,你敢亲口否认我,道出一个’不’字吗?“
那一刻,有血迹从剑台边缘缓缓流下来,直直撞入洛朝半模糊的视界,他抬头,清楚看见顾归尘溢满鲜血的唇齿轻轻动了一下,似乎要说话,可在声音即将发出的刹那,扼住他咽喉的手骤然收紧——
他用仅剩的力气在挣扎,可无济于事,任何细微的声音都发不出。
左执衣却像是终于抓住了把柄,大声讽笑,说你连个小小的“不”字都道不出口,岂不就是对着全天下人招供,魏沧河才是盗窃剑谱的小人,沧河剑道乃修真界的耻辱!
顾归尘二度被狠狠摔在地上。
万分巧合的是,那一刻,先前被丢弃在地的忘尘剑,恰好离他手畔仅半尺远。
洛朝看见他血红中透出白骨的右手,往剑刃所在处,轻微挣动着。
可就在快要触及剑柄的一刹那,他的手竟硬生生停住,搁浅在血迹边缘,指尖颤抖几下,最后一点点死死攥成拳,放弃了这最后的机会。
他真正要反抗的敌人,根本不在剑台之上。
很多年前,他不理解师祖魏沧河为什么重伤之下,甘愿去洛迦山赴战——那无异于自甘赴死。
现在他好像终于明白了一点师祖当年的心境:因为有些东西,比胜负更重要,乃至比生死更重要。
当他的意识在过度失血中濒临模糊,当左执衣再度持剑对他胸口刺穿而来……裁决者终于判定:
“崇明剑派,顾长思,败!”
这冰冷无起伏的声音落下后,竟好似沸水泼进人群,各式欢呼和赞扬向获胜者簇拥而去,也有咒骂和嘲笑向他蜂拥而来。
人潮跟随获胜者的脚步而动……唯有洛朝逆流而行,拼命拨开拥挤纷沓的人流,坚定地向他所在的方向而去——
“阿尘!”
两人还有十步之遥。
洛朝透过眼前密集人群的罅隙,看见他掩在染血发丝下的半张脸,他的唇艰难地张合,在低声说着什么话。
可惜这众生喧闹的嘈杂里,他微弱到可忽略不计的声音完全被淹没……洛朝只好一眼不敢错开地,全心全意用眼睛去读,那句话是:
我、要、回、家。
他隔着熙攘人群,哭着喊他的名字。
……
自这天之后,每一场高台之上的战斗里,他再也没有获胜过。
可每一次,也都不肯认输,以至于必到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让裁决者出声判定他的败局。
最让人诟病的,并非他的场场连败,而是他每次都不战而弃剑。
即便原先持中立态度的看客,这时也要愤怒于他背弃了剑道的精神,斥责他不配用剑。
崇明剑派的许多弟子也站出来,表示不屑与此人为伍,乃至向宗门长老们抗议,誓要将这个侮辱剑道的废物逐出本宗。
更多人将他引以为茶余饭后的笑料,以猜测他避而不战的缘由为乐趣,由此传出的各类谣言,实在难以计数。
甚至,还有许多原本对剑道大会之争不敢兴趣者,听到这则逸闻后,特意赶来瞧热闹,或者说,赶来看一个被许多人猜测已精神失常的疯傻者,一动不动站在剑台上受凌/虐。
看客们见他被踩碎骨头、见他被剜去眼珠、见他被钉穿琵琶骨……见不同的敌手以各种各样突破人性残酷底线的手段,逼迫他认输……看客们喷笑、戏谑、拍手叫好,以之为举世难寻的新奇乐趣。
甚至又有人开了赌局,内容是押注这顾长思何时会甘愿亲口认输,或者,此人何时会熬不过去重伤直接死了。
很多押他会死不认输的赌客,一天天赚得盆满钵溢,于是,每场比剑结束后,当他支撑着破败的身躯,一点点从试剑台往外爬时,获胜的赌客们为表受到取悦后的满意,都遣小厮去他面前“打赏”,将大捧的银钱哗啦啦撒在他四周。
“你不捡吗?”
“快捡啊!”
“哈哈哈,我看他真是个傻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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