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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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原因

“回去那几年，我爸不上班，整天喝酒打麻将，彩票是都一打一打的买。”

周予安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大概两厘米厚的宽度：“这么厚你知道吗！”

“我跟我弟没人管，毕竟是半路回家的，跟爷爷奶奶也不亲近。我跟你说幸好我比我弟大，懂事的早，要不然可完蛋咯。”

周予安咂咂舌，语气居然还有些自豪。

“后来初中。我爸挣钱还稍微顾得上我们俩，我弟几乎就是我带大的，所以我六年级去全寄宿的时候特别担心我弟被人欺负。”

“还好，我弟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很懂事。”周予安语气中还是带着自豪，他弟弟也很厉害呢。

林煜却觉得那抹笑刺眼得很，像根针似的扎进他的心里，星星点点的泛着疼。

周予安又抿了口奶茶，有些凉。还夹了个鱼丸吃。

“后来上高中了，开销越来越大，我爸还是打麻将，几千上万的输，连基本的生活费都拿不出来。”

“我弟那时候初三，我应该是高二吧。哎！记不清了。”

周予安嗤笑一声，好似是说到了精彩的地方，她还正了正身形，筷子也停了。

“林煜你知道吗，我太生气了，忍无可忍，直接跟我爸大吵一架，大概是口不择言了，我爸还动手打我一巴掌，我一生气，当晚就离家出走了，揣着几百块钱和一张身份证，连个手机都没有，怒气冲冲的就走了。”

周予安撑着下巴，陷入了回忆：“当时怎么想的来着？没钱还读了屁吗？我去工作总能让我弟上学吧。”

“林煜，是不是挺有道理。”

周予安没听到林煜的回答，也没看他，自顾自的继续说着：“那时候应该刚满18岁吧。”

记不大清了。

隔着烟雾缭绕的火锅，林煜仍能感觉到周予安的委屈和难过。

虽然周予安话里话外都是调侃和一种莫名的开心，但林煜就是心疼，她的安安，这么乖这么好，爱笑又骄傲，应该是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

应该衣食无忧，事事顺遂。

这轻飘飘的几句话，还带着自嘲和戏谑。

像是再说故事，林煜听的酸疼，眼眶一热，两行清泪突然就滑了下来。

他连忙低头，抽出纸巾擦了擦，这才又抬头看向周予安。

周予安有些恍惚，似乎陷入了回忆。

她不记得吵架说了什么，自己有多生气，不记得当时是阴天还是傍晚，不记得当时自己穿的外套的颜色。

她只记得那一巴掌，太疼了，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

周予安撑着下巴的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脸颊。

这种状态的周予安让林煜有些慌，他不留痕迹的碰了碰周予安的小腿，想打断她的回忆，不敢再让她说这个了，

他受不了，不能感同身受，但就是心疼的不行。

周予安回神，察觉到有些失态了，有些不好意思把头低了下去，随意扯开了话题：“啊不好意思跑题了，总之就是四舍五入高中学历。”

“现在是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说着她就捞起一片毛肚涮了涮，显得若无其事，不受影响。

面上轻松自在又满足。

林煜看在眼里，只觉得她是在遮掩难过。

透过层层水雾，林煜嗓子发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需要冷静一下，他内心疯狂的责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出现啊。

这样他的安安，就不会那么苦了。

一个刚满十八岁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一个人怎么撑的四年啊。

一千五百多天。

“安安，我……我去下洗手间。”林煜双手握拳，攥的手臂青筋暴起，他觉得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丢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

洗手间里，林煜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给自己一巴掌。

林煜知道这不能怪自己，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在想，如果能早些遇到她，她是不是会好过一点。

十八岁的女孩，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打工生活，她一定害怕极了。

光是想想，林煜就觉得心脏被锤了一拳，鲜血淋漓的疼。

林煜抬手，狠狠一拳打到墙上，想那些有什么用呢？

他能做的是从今以后，让他的安安，平安喜乐，衣食无忧，他林煜这辈子要疼她爱她宠她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