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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闱一过,很快便到了放榜的日子,天还未亮集贤馆前就已堵得水泄不通,不少前来看榜的士人在凛凛凉风中颤着身子却还不愿离去,连当值的官员都被挡在了外头,只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旁说些闲话。
“看着这些士子不由让老夫想起了当年。”一位年长的官员捋着长须感慨地说道。
“谁说不是呢。”旁侧一位刚入仕不久的年轻小官附和道,“学生也是上届科举出来的。”
“说起来此次秋闱倒是出了不少人才,想必来年春闱定是一番龙争虎斗。”
两人正说着一对官差便浩浩荡荡的开了过来,众人一看都知道是张榜的时候到了,原本拥挤的地方瞬间便空开了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
榜刚一贴上告示栏,周围伺机而动的士子登时便蜂拥而上,惹得还未退离的官差是叫苦不迭。
“中了!我中了!”有眼尖的士子一眼便发现了金榜上自己的名字,顿时兴奋地呼出了声。
“哈哈,兄弟好巧,我也中了,不如一起喝杯酒庆祝一番。”
“……”
更有不惑之龄的考生在看到自己终于榜上有名时喜极而泣,最后竟昏了过去,好在现场的官差早做足了准备,赶忙将其拖了出去,不然怕是前脚刚中举后脚便要去见阎王爷了。
有人欣喜若狂,自然也有人因落榜而嚎啕大哭,更多的人则是心灰意冷的准备着下次科举。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考生都会亲自前来看榜,家底殷实的士子大多不愿与人推搡,都是派遣家中奴仆探看消息,而得了消息的奴仆自然不会在此久留,因此告示栏前便不似先前那般拥挤不堪了。
又过了数个时辰人群将要疏散之时谢知非方才姗姗来迟,他走近榜前一目十行的看着,毫无波澜的略过了自己的名字,似乎他来此并不是确认自己上榜与否。
没多久便将榜上人名看了大概,转身正要离去时却见迎面走来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谢知非便顿在了原地。
“可是堰州谢知非?”来人先是打量了他一眼,而后问道。
谢知非不卑不亢地答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那你随我走一趟吧。”那人一听,面上便带了几分得色,“敝姓李,乃是晋王府的管家,我家殿下有请。”
“抱歉,在下有要事在身,恐不便前行。”
这话显然不在对方的意料中,李管家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堂堂亲王的邀请竟然还有人拒绝?多少人上赶子求都求不着呢!往日里他被派去延请名流大儒之时谁不是千好万好的应着?
谢知非略带歉意的说道:“在下确实身有不便,殿下美意只能辜负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管家心内编排了一番,想着回去定要好生与晋王说道一二,无奈之下也只得怏怏离去。
谢知非借着拱手相送的时机,眼神不着痕迹地朝右前方一阴暗的夹巷中飘过,心内早有思量,朝着不同的道路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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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摆脱了秋闱,身体也恢复如初的季舒自然是坐不住的,来到沈浥尘处便要带她出府去。
“前些日子说好了要带你出去逛逛的。”季舒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书卷,“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日天气不错,我约了友人一同前去,也好让你们认识一番。”
“前日才放榜,你确定要这个时候出去找不自在?”沈浥尘侧卧在躺椅上抬眼看她。
季舒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建元帝前几年颁布荫庇法之时引起了民间极大的不满,这次又特许她不试而第,明面上是念及她爹的功劳,实际不知给她招了多少仇恨呢。
不论朝代如何更迭,科举都是寒门士子们的上升的主流甚至是唯一通道,这条路给了多少人希望,他们此时便会对她怀有多大的不满。
只是白眼红眼她这些年不知看了多少,哪还会在意他人的风言风语?再说了她又不是没实力考上。
“他们要说闲话就说呗,嘴长在他们身上我又管不了。”季舒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我如今总不至于成了那过街老鼠的地步吧?”
沈浥尘起身理了下衣衫,“你既不在意那便走吧。”
两人一同出了王府,行了不多久便见东盛街口一华服男子长身而立,显然是在等人,那人见着季舒二人时笑着上前道:“新婚燕尔竟还能想起我来?”
“瞎说什么呢?”季舒拿着折扇敲了下凌微的肩,见沈浥尘面色无异方才说道,“你前些日子不是说平都新开了家酒楼吗?正好带我们去尝尝。”
那日在东宫,沈浥尘是见过凌微的,因此也知晓他的身份,于是行礼道:“见过三殿下。”
“不必多礼。”凌微虚扶了下,温和的说道,“季舒向来和我以兄弟相称,直呼我名姓便可。”
“这……”凌微不管怎么说都是皇子之尊,沈浥尘显然有些为难。
季舒翻了个白眼,她爹和永平帝可是结为了异姓兄弟的,按理来说她还算是凌微的长辈呢!虽然凌绝登基后也没把她爹当做长辈就是了。
“没事,你且叫着便是。”季舒笑着安慰她道,“要真按照那些个虚礼来算,他还得喊你声义婶。”
凌微有些无奈地看着季舒,“我便是真叫了,你却敢应下?”
季舒翻了个白眼,拉着沈浥尘便走在了前头,“行了行了,赶紧跟上来带路,我可事先说好了,若是那酒楼的菜色不合我意,我可是要与你算账的。”
“那一味楼我也未曾去过,还是絮如偶然与我说起的。”凌微快步跟了过去,“不过以其在平都的名头,想来也是不差的。”
季舒点点头,几人一同前行,没多久便到了繁华的街市,看着往来不息的人流她忍不住侧头问沈浥尘道:“你瞧瞧这些活生生的人,难道不比那枯燥的书卷要来得有趣许多?”
“以往倒也会带着绯烟碧影出来走动,只是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也无甚可深交之人。”沈浥尘语气平淡地说道,“后来便失了外出的兴趣。”
她还有一点没说的是,京中贵女时不时举行的各种赏花品茶的聚会其实她年幼时也去过几次,只是每每多被她人排斥,因而便渐渐地养成了不喜出门的习惯。
季舒长眉一挑,“那是因为你没碰上我,你要是早遇上了我人生得多多少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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