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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第一学期的考试,庄理在谢秘书安排下远赴温哥华。很难以启齿的是,这是她第二次出国门,上一次是和教授为一个项目去东南亚。
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对阿让来说理所当然的行为,对她只是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可不知怎的,她还是来了。
庄理带了见面礼,做好道歉准备来到万克让家。她没有见到万克让,反而遭受万克让母亲又一通羞辱。
庄理只得离开万家,但万没想到,温哥华这边的万家行事方式很老派,还保留做非法集团时候的习惯。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被两个马仔拖到角落打了一顿,扔到垃圾桶旁。
醒来就在这儿了,干净温暖的房间,还有眼前俊朗的男人。
叶辞的话虽是讥诮,却教人听出亲昵之感。
许是因为吊桥效应——遭遇危机后获救,如初生婴儿对看见的第一个人产生依赖之感。
庄理扶着床头柜起身,脚步趔趄,叶辞伸手揽她,被她偏身避开了。
两人只距半步之遥,气氛沉默。
许久,庄理低声说:“叶先生觉得我很蠢的话,为什么要让我来?”
女孩有着超出年龄的聪慧与成熟,只是太年轻,还有点天真。但足够让叶辞另眼相看了,若收敛收敛过分冗杂的心思,是个可用之才。
叶辞声调轻轻的,“怎么怪起我来了。没有我你现在可能已经昏死在温哥华街头了。”
“叶先生,您真会偷换概念。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庄理顿了下,迎上叶辞那捉摸不透的目光。
“哦?你解释一下。”
“我不清楚,只是一种直觉。”庄理揣摩着男人的神情,补充说,“我大可以同万太太他们讲是您劝我来的,但我没有讲。”
叶辞弯起唇角,转身往外走,“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有人会把换的衣服送来。找个地方坐下来说话更好不是吗?”
庄理发现叶先生喜欢用问句,好似惯于给人选择空间、留余地的温润君子;也好似遇上任何事都会保持笑意,好好脾气。
但庄理不敢拒绝他的旨意,应当没有人能拒绝。他下旨时那压迫气场教人畏惧
。
*
洗澡时听见动静,庄理想起小时候看过的肥皂剧,想他们送来的衣服会不会好夸张。
片刻后裹着衣袍走出去,在客厅看见驼色羊绒大衣、短款紧身体恤和宽松的运动长裤,简直就是考试周在图书馆熬夜的装束,轻便舒适。只是她自己舍不得买maxmara的羊绒大衣。
傍晚霞光从露台照进,将四壁染成暖橘色,浸在蜂蜜罐子里似的。一束细光映在女孩隆起的背脊上,也落在香槟色的蕾丝底裤上,显出后腰上的一道疤痕。
换好衣服,庄理在转身走到露台上,静静眺望远处的湖泊美景。
谢秘书亲自来接庄理,一同乘专车离开度假酒店。谢秘书说loy小姐,我不该讲这话,不过还请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想有的事,也不是让少爷可以自主的。”
一系列事情发展诡异。庄理之前就揣测过,谢秘书的话让人更确定了一点,万克让回来的真相可能同他们家族生意有关,尽管她全然不清楚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
某种意义上来说,叶辞就是想让她这个女友做间谍。
她隐隐有点难过。说不好是因为见不到万克让,还是荒谬的遭遇,不被当做一个人来看待。或许还有别的原因,但那最好不要厘清。
她在谋算怎么利用周围一切资源的时候,就该接受她也会被利用的事实。反正从始至终不就是这样?从那一天开始,她就决定出卖灵魂。
*
会员预约制寿司餐厅外昏黄的街道上,商务车已经驶离。素面朝天的中国女孩站
在隔壁小店橱窗前吸烟。
夜暗得没有层次,霓虹灯光如出笼困兽,把四处染得乱七八糟。抬头看,摩天高楼就在几道街巷的低矮之后,傲然、光鲜。
庄理觉得若是来旅行的,大抵也不会觉得很好玩。都会千篇一律,每一盏灯下都浮动着隐形的数字。
每一个人类亦是。
价值不菲的人类从寿司餐厅出来了,穿了休闲西装外套的大男孩和拎爱马仕包包的女孩。
“阿让。”冷清清嗓音穿透寒风。
万克让顿了下,猛然转头,神情惊异说不出话。
庄理走过去,没系腰带的大衣在风中飘扬。好似很有气势。万克让身旁的女孩笑容凝固,警惕地注视她,同时小声问:“这是谁?”
庄理已走近,站定,笑笑说:“我是阿让朋友,lowy,可以借他几分钟讲话吗?有点事情。”
女孩左看看右看看,万克让也露出为难的样子。他们的车来了,黑帮马仔般的保镖见势不对,往这边靠近,一边打电话讲话。
“sorry啊,michelle,我回头再同你解释!”万克让没变,还是那个迷恋庄理的男孩,在保镖围拢来前一瞬,他拽起庄理的手往前奔跑。
身后脚步声穷住不舍,车灯刺眼,庄理听见风声和自己的心跳。
三个月前,喝醉的万克让在公寓楼下大吼,死乞白赖不肯走。真是让人苦恼啊,当时厌烦,怎么会有这么难缠的人,要不是有一副还顺眼的好皮囊和显赫家室,她定会直接将一盆冷水泼下去。
万克让的眼神一直很坚定,其实都搞不懂他那么笃信,他晓得她是什么样的人吗?他爱的或许是幻想中的她,优秀独立坚韧,远道而来的女孩,需要被呵护。
要说万克让给的爱很多,又好像只是形式上的爱。
——阿让,你有没有去过迪士尼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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