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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维娅觉得,提洛长大
后很有可能会被释放,干一些翻译之类的工作,或者协助利维一族管理产业。
“你好美啊,我真的是你同胞兄弟吗?你头发颜色真漂亮啊!泛着银光的金......这难道不是罗马最迷人的卷发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绝妙的颜色?这难道不是维纳斯的恩赐吗?你就是贵族少女的典范吧!”
盖乌斯一边在蜡板上抄写习题,一边绞尽脑汁拍马屁,把这辈子唯一记住的修辞全部用上了。
“红棕色也挺好看的,我巴不得拿散沫花的叶片染成你那样。”利维娅指着弟弟的头发,敷衍地说起了客套话。
“希拉,你那里还有散沫花的叶子粉吗?我姐姐说她想染。”
“有的,如果主人有这个需要,我现在就可以拿来——”
“以后再说吧,我们得先学习希腊语。”利维娅打断了希拉的话。
姐弟二人离开房间,四五个奴隶手捧食材,匆匆穿过画廊,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最后那位捧着一只捆好的孔雀,羽毛在阳光下浮动着华丽蓝光,斑斓长尾宛如瀑布倾泻而下,在地面拖曳。
“他们在准备什么呀?怎么还有孔雀?是用来吃的吗?”盖乌斯没有打扰他们工作,而是直接问姐姐。
“家里要举办一场晚宴,就在今天太阳落山之前。”
利维娅想起最近几日,信使越来越频繁地出入父亲德鲁苏斯的书房。
昨日,奴隶们从郊外庄园里运来两车瓜果肉类,从中庭前的大门搬进豪宅。
他们家可能要接待什么大人物。
“我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提前尝尝!”馋意涌上盖乌斯心头。
厨房打杂的奴隶地位是家中最低的,根本没有资格见主人。
“你还是别添乱了。他们不敢拒绝你偷尝,可这些菜都要招待贵客,如果有差错,他们都会受到惩罚。你不应该这样做。”利维娅警告道。
她这弟弟没有什么令人讨厌的习气,脾气也挺好,就是人有点憨,没心没肺。
男孩点了点头,保证自己不会闯祸。
二人经过庭院,奴隶提洛正跪在拼花地面上,举着一根羽毛刷清理蜡制
面具。
面具上下一共两排,每排四张,摆放在客人们前往宴会厅的必经之路旁。
这些是担任过罗马执政官的先人像,按照本人真实容貌还原而成,见证了利维一族光辉的历史。
第一排的四个,利维娅叫不上名字,只知道最末端那位担任过独/裁官。
第二排第三个是老德鲁苏斯的祖父,贵族派的领袖,在第三次布匿战争中为家族赚取了惊人的财富。
他与毁灭迦太基的小西庇阿担任同一年的执政官,是平民派首领格拉古兄弟的头号反对者,被赋予“元老院监护人”的称号。
第二排第四个是“改革者”老德鲁苏斯的父亲,娶了独/裁者苏拉的堂妹。他的次子过继给小西庇阿,后来娶了苏拉的女儿,同样也是一名执政官。
利维一族不属于官方定义的“贵族”,地位却十分显赫,和顶级名门科尔内利氏族、埃米利乌斯氏族、克劳狄乌斯氏族通过收养和联姻关系紧密。
百年以来,德鲁苏斯们一直是根深蒂固的贵族派。
尽管如此,几年前,她父亲却在内战中选择了中立。
他始终观望,既没有选择贵族派的庞培,也没有站在平民派凯撒这一边。
奴隶提洛扫去最后一粒浮灰,跪在地上望着利维先祖们出神,似乎怀有心事,绿色的眼睛宛如春日池塘,倒影着逝者的面具。
盖乌斯上前,伸出左手猛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发什么呆呢?今天还要靠你帮我速记呢,赶紧收拾好东西和我一起上课。”
提洛吓了一跳,连忙和主人道歉,请求责罚。
“我为什么要惩罚你呢?”弟弟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等我满十五岁,会去雅典留学两年,母亲肯定会派你随行。不知道那里的橙子是不是比罗马的甜。”
“将来某一天,我若继承家业,一定会给予你自由身份。你那么聪明,可以帮我管理罗马近郊的别墅和庄园。”盖乌斯信誓旦旦对小奴隶保证道。
提洛抬起脸,眸光逐渐由呆滞转为清明,他点了点头,接过主人手中的文具,跟在姐弟俩身后走进上课的房间。
家庭
教师是一位来自雅典的高级奴隶,他首先向学生提问希腊语最基本的动词变位。
弟弟“嗯”了半天,磕磕绊绊挤出几句不相干的废话,在煎熬中坐立不安。
利维娅把记着语法规则的蜡板横在桌子下面,踩了弟弟一脚。
他如获至宝,每说半句,就忍不住偷瞄几眼板子上的提示,总算给出了不错的答案。
老师忽略了作弊行为,继续给学生们传授新内容。
没过多久盖乌斯又开始走神,他用铁笔在蜡板上画了一只鸡,鸡的脑袋上立着三根直线,每条直线顶端还加了一个圆圈。
“看我画的孔雀!”
“这是孔雀?”利维娅被涂鸦丑到了眼睛,她永远也猜不透小孩子心里的想法,“不认真听课,父亲会骂你的。”
“骂就骂吧,我都被他骂了十多年了,多一次又怎么样?”弟弟咬着铁笔的笔杆,思绪飞出了家门。
“今天是集市日,我想出去玩。”刚下课没多久,他突然对姐姐说。
“看管好钱袋,别再弄丢了,”利维娅强调,“不要花钱买没用的东西,不准惹事!”
上个集市日,弟弟被人骗了五百塞斯特斯,带回来一小瓶里提亚酒,相当于用普通士兵的年俸买了一丁点廉价酒,回家被父亲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可德鲁苏斯自己举办晚宴的时候,每道菜都不止这么多钱。
“你陪我去不就行了?”盖乌斯提议道。
“希拉中午要指导我编织。”
不知是否因为穿越后总想打探外面发生的事情,她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纺织技巧。
对她来说,线与线的排列组合仿佛是盖乌斯眼中希腊先贤的著作。
自己永远也织不成一件像样的作品,正如弟弟永远都说不好一句完整的希腊语。
母亲阿尔菲迪亚为此头疼不已,强迫她每天中午向女奴们学习纺织。
“你跟我一起出去玩好了,回来之后只要跟妈妈闹一闹,她就拿我没办法。”
利维娅心动了,反正有弟弟背锅,她也不想呆在家里织布,不如出去闲逛,了解最近发生的事,顺便体验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好,我去找衣服换,你在这里等着。”
她选了件深蓝色帕拉,帕拉是女人们穿的长斗篷,可以披在头上。
家中奴隶忙着布置宅邸,人人都有自己的任务。姐弟俩没有选择乘坐肩舆,而是带两个护卫走出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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