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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
这下郁烨倒是有些好笑,心中也不免猜测起来,难道这新皇妹知晓有人会在半路截杀她?
她微微一笑,将橘瓣放进口中,这女人,倒是个聪明的……
“让书墨清理掉皇兄的罪证,虽孤一向不喜欢干这种替人擦屁股的事,但怎么说孤也是他的皇妹。”
郁烨向来不愿参与朝堂斗争,所有行动也只为了公主府,所以这番说辞书歌打心眼儿里是不相信的,加上郁烨此番不同寻常的做法,还是让她不忍询问出声:“公主……这是为何?”
“不为何,皇兄太蠢了,孤看不过去……”吃完了一个橘子,郁烨用帕子擦了擦手,言简意赅答
话。
书歌:“……”
其实郁烨对她下手绝非没有缘由,谁知道她这神经质的父皇这次搞了这么一出幺蛾子,就因为一个毫无根据的梦,便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多年前外出巡游留下的野情,要说是这晋雍内国的都还无伤大雅,偏偏他看上的是北侧蒙汉的女子,要说这蒙汉同晋雍关系有些暧昧,时打时和,近几年倒是冲突更多,因为它似乎同这晋雍的死对头楚颍结了盟。
这两国结盟的契机她也是知晓的,晋雍北境有蒋家猛将驻守,蒙汉的各族部落自然不敢贸然攻打,于是便将狼子野心放在了楚颍身上,若是不那楚颍太子带兵将他们连连击退,恐怕他们也是不甘于落个赔上割地百里的“结盟之礼”。
在这个节骨眼上拉一个蒙汉女子入皇朝内部,她那庸君的爹无所畏惧,可自己却无法安心,再者,暗探曾传信过来,蒙汉与楚颍都有人盯上了她大雍皇宫静安殿里藏着的东西,不过,想来既然大皇子出手,那他心中也是不安稳的。
毕竟,现下这朝中最可能继位的就是他,那静安殿的东西要是给丢了,他就算得了这帝位,也寝食难安。
“那还需要让书墨继续追吗?”书歌见郁烨正出神,便试探性问。
又稍微离那炉子远了些,郁烨便又将手伸向小案上呈着的红橘,“不必追杀,让书墨回来吧,这皇妹……孤认下也无甚干扰。”
既然主子不追究,那这事失败便不会影响她现下的计划,心知这一点,书歌点了点头,寡淡的眼垂下,直直落在郁烨右脚,方才在听公主吩咐的空档,便注意到她在挪动悬在榻上的腿时,动作略微僵硬,书歌轻叹一口气,来到郁烨跟前蹲下,作势就要掀开她的裙角。
“没发作,你无需查看。”
听到上头传来的泠泠声调,书歌置若罔闻,从怀中掏出一个方正的小盒,缓缓扭开,里面装着的是黑色的浓稠药膏。“这天日过寒,公主旧疾定是受了影响,需得上药。”
待书歌将郁烨的裤腿撩起,绣袜之上露出一截小腿,就在那右踝边,脚脖子之上横列着一道暗红色的伤疤,重新生长出来的嫩肉依
旧满目狰狞,由这上往腿上看去,依稀可见黑色的血管与青筋交错纵横,一直蔓延至小腿处,这是毒素并未清净的后遗症,伤了筋脉,尤其难以根治。
郁烨见书歌动作,并没再出声阻拦,只是停下了拿橘子的动作,缓缓将头侧过,看向红雕木的窗匣,“这药抹上也没有作用,你看用了这些日子,该疼的半分都未少过,你还是还给那瞎子,将孤给他的炉子给讨回来,那可是自殷周留传下来的。”
可书歌权当什么都没听见,依旧将注意力放在郁烨的伤处,她用食指沾了些盒中的药膏抹了上去,随后便开始慢慢地揉起来。
半响,察觉到伤口处被书歌揉药的动作而变得微微发热,郁烨轻蹙起眉,搁在案桌上的食指轻叩在桌面。“孤那驸马如何了?”
“近日那吏司宋掌局看得严,驸马并未去皖香院,想是在房中困了几日,昨日宋府派人来送青团糕点,同奴婢提过几句,驸马……应是在温书。”书歌答话,加重了些手里动作的力度。
“温书?就宋澈那文盲看了也无用,宋家世代任文官高位这一传统,怕是要败在他手上”郁烨轻笑一声,眼尾稍稍上挑,“若哪日孤碰上了宋碣,定要他再纳上一房青蔻年岁的通房,再生个儿子教养,兴许还能拯救一下他宋家血脉,以免被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坏了宋家百年清誉。”
“公主……”书歌站起身,将小盒收入怀中,无奈笑道:“宋公子可是您亲点的驸马……”
宋澈,吏司掌局的独子,也是她郁烨还未成礼的第四任驸马,郁烨名声不怎么好,人人皆传她孤傲清高,不好相处,尤其是那一张嘴,得理便从不饶人,上回这后宫的静妃就因为拾挪掌司局的宫人少了她几两贡碳,郁烨便趁着入宫直接去了慈云宫,当面责问静妃,把她气得险些就投了湖。
当然这脾气古怪不谈,最让人避讳的还是这公主克夫这一说,前三任驸马都不得善终,其中两个离奇死亡,这第一任嘛,宫中有传闻是个戏子,本来都算不上台面,公主自己也不承认,但这故事实在绮丽,加上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这戏子驸马的故事,也
在皇家贵族中流传甚广,于是这胆大不怕死的第四个驸马,成了上至皇家后宫,下至街巷乞丐都关心的对象。
郁烨动了动脚,随即将双手撑在后身的榻上,一双眼睛藏着些讽意,她朝着书歌挑眉,道:
“孤又没说错。”
对,您是没说错……
书歌没在说话,她险些忘了,她服侍的公主那可是连皇帝都敢直面挑不是的主,若是她安静下来,绝对有仙人一般的神韵,可若是她一开口,那绝对会让与她作对,或是同她不对付的人无地自容。
“孤倒是忘了……”
就是这么浅浅的一声飘过耳际,书歌还以为郁烨是在同她说话,但抬眼望去,却见她已然侧卧在榻上,微磕了双眼。
“七皇叔做质子的时日已尽,这京雍,怕是要不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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