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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广文馆二十三人全部到齐,无一人缺席。这些娇生惯养的权贵子弟们以为只是一阵风,熬过去就算了。谁曾想王云居然亲自来广文馆上课。
国子监其余馆堂的学子们,仰慕昱明公的学问,纷纷跑来旁听。王云来者不拒,结果没几天,广文馆乌泱泱挤满了数百人。
这种情况下更不敢跑了,继续熬着吧。偏偏昱明公教学极严,十日一旬考,三十天一月考,能把人考吐血来。
权贵子弟谁吃过这个苦,有两个实在扛不住,翘课了。
王云也不多话,直接一张纸条子递到各府上。贵公子不用来了,被开除了。
第二天,这两位被各自的老爹打得鼻青脸肿,五花大绑,背了荆条叫家仆押送了过来,跪在广文馆门口负荆请罪。
还撂下狠话,要是不能重回国子监广文馆就读,不用回家了,跪死在这里算了。
跪了整整一天,真的差点跪死过去,王云才松了口,让两人改过自新,以观后效。
这一幕把其余学子们吓得瑟瑟发抖。
回家一问才明白,谁当祭酒都可以划水摸鱼,唯独这位不行。人家在读书人的威望太高了。
首先不要说在先皇年间,因为直言力谏,被贬到陇右祁连山下去,人家不自暴自弃,开办学校,教化地方。光这点,就让天下读书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其次,人家可是真正的诗书世家。
远的不说,曾祖父三元及第,以阁老致仕;祖父二甲进士,以都察院左都御史致仕;父亲是状元,以礼部尚书致仕;本人是探花。认真捋一捋,满天下的读书人,只要有功名的,都能扯得上关系。
最后人家的学问已经超然,隐然有了开宗立派大宗师的风范。文章做得又是极佳,每回一出,洛阳纸贵。
家世显赫,品德高洁,学问卓绝,这样的人说你朽木不可雕也,满天下谁敢再收你做弟子?你就等于自绝于士林。
其实岑国璋在其中也混得挺惨的,每回考试,都是三名之内。要是遇上哪位生病请假,能冲进前一二位。因为是倒着数。
人家再是纨绔子弟,也是从小被长辈拧
着耳朵背书,启蒙有名师教诲。再浪荡肚子里还是有些存货,做这种制义文章都是家传的手艺。
岑国璋倒好,考个秀才都是撞大运,后来又被转世夺舍,脑子里那点文章存底早就稀里糊涂地烟消云散,能写得一手小楷繁体字,都靠了脑子里的潜意识和手臂的肌肉记忆。
再多就真没有。
所以他回回考试,名次都是次要的,最痛苦的是如何把一张纸写满。
但岑国璋是真聪明,前世他从小学考到博士,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考场老麻雀。考过几回,终于让他总结出经验了。现在每回考试,终于不用咬断几根笔管才能凑齐字数。
敬一亭祭酒书房里,看着桌子上岑国璋的试卷,王云不停地摇头,提起笔来,想写几句,可是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落笔。
在旁边帮忙的杨谨看到老师这个模样,连忙问道:“老师,怎么了?”
王云放下笔来,好笑又好气地说道:“此子奸猾似鬼!”
杨谨好奇地接过卷子,匆匆一看,并不觉得怎么样。
“老师,岑益之这篇文章,做得中规中矩,破题、承题,勉强点题;起讲、入题,还算规矩;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写得有些凑合,排比对偶的文字,有点东拼西凑的意思。”
王云没做声,起身找了几份卷子出来,递了过来。
杨谨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
几份卷子几乎格式都一样,就像一个大框,分成八个小格,然后根据不同的题目往里面填不同的文字。
最让人无语的是,这些文章的核心思想只有一个。
嗯,圣人的话说得很对,对在哪里?就是那里这里,总之就是很对!我们要好好学习圣人的话,以它为准则,奉为圭臬!谁也不准反对,谁反对我们就要鄙视他!打倒他,再踏上一只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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