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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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开枕着头，靠着夜荧花树，听着顾妍与他讲述九荒大陆形形色色的历史，思绪万千，双目迷离。

漫天星辉洒落，已经是深夜了，花海中的许多玉英都释放出五颜六色的彩光，风光旖旎，恍如梦境。

一棵高四十多米的巨型夜荧花树，是这片花海最大的亮点，满树粉红，熠熠生辉，晶莹透亮的夜荧花有千万朵点缀在树上，美好到看不清。

云开沉声低语道“顾妍，我要走了。”

声音刚落，恰有一阵清风拂过花海，无数的花草簌簌摇晃，如一阵万紫千红的花浪，阵阵的香风扑面而来，清凉而馨香。

夜荧花树上，无数花朵摇舞，一朵又一朵的花瓣脱离母树，在和风下飘落，一阵连一阵悄无声息的花雨静落，落在了这对年轻男女的身旁和身上。

顾妍绘声绘色的讲述戛然而止，她在夜晚依旧明亮的金眸也在顷刻间明显黯然了太多，精致的面颊也出现了那么一丝不可查却仍被云开发现的些许僵硬。

云开看到她的这幅模样，心脏猛然一疼，如被一刀割断了心脉，那一刻，无比沉痛。

云开知道，顾妍心态很好，几乎不会让任何事物轻易影响自己的情绪，有泰山崩于前而不乱的沉稳心态。

此刻他不过说了句软绵绵的话，就能让她失态至此，可想而知，顾妍的内心，要远比她微变的面色，惊乱了太多，恐怕已经汹涌澎湃到超出控制的程度了吧。

顾妍问“你要走？去哪儿？我可以陪你一起的。”

云开笑了下，本想牵着她的手安慰一下她波澜跌宕的心神，但还是在即将碰及的一刹，又悄然收了回来，道

“顾妍，我家的情况已经和你说了，我的父亲，还需要我的帮助，马上成人礼就要开始了，我不能在此逗留了。”

顾妍用余光瞥见了云开这个保守或者说保留的抽手动作，本就黯然的目光更添一分，她艰涩道

“云开，你父亲的伤势其实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只要你愿意，可以带他同我们一起去黄金战族，一切都能治好的，有我在，绝不会有任何人敢对你或你的家人有丝毫的不敬。”

“云开，不要拒绝我好吗？我要是做的不好，你随时可以转身离开，我绝不无理纠缠，但我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云开……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顾妍含情脉脉，爱真意切，那眼望欲穿的眼神和几乎恳求的语气，直击云开的心神，拨动了他心中最软的那根弦，顾妍这样的天之骄女，能说出这样自贬身份的话，是多么的不容易。

云开胸口重重起伏，苦涩而真诚道“顾妍，很抱歉，有些事，我得靠自己，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分别是真理。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凭借自己的实力站在你身边，你一定会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的，我保证。”

云开留下了他的承诺，满满的诚意，不存一丝做作，他有白老护航，成为强者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云开非常自信，他能不负今日的承诺。

然而他却不知，有的时候，真的造化弄人，情非得已。

“最……幸福的女人……”

顾妍喃喃自语，多么老土甚至掉渣的承诺啊，她没有一丝不满，脸上溢出了一抹认可的笑意，云开看到的，更多是凄凉。

白老听见了云开的承诺，没有在此刻煞风景，说一些令云开暴跳抓狂的话，只是喟然长叹一声，或许，有些事只有他经历了，才会明白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这个道理吧。

顾妍鼓起了勇气，靠在了云开的肩膀上，这是他们两个月来唯一一次暧昧，但也仅此而已。

两人都没有逗性，他们之间有的，是纯粹剔透宛如雪莲般干净而清淡的爱意，没有世间情侣那般鱼水交融的热情。

云开没有拒绝顾妍的依靠，他坐直了身子，如泥雕般纹丝不动，生怕惊扰到肩头的佳人，他举头看望星河，垂目赏花海，思绪远去，迷混恍惚。

至于顾妍，她抱住云开的左臂，右颊侧在云开的左肩，双目紧闭，睫毛时而颤动，到深夜的时候，云开发现他的肩膀的衣服不知不觉已经湿透了，湿衣的不是口水，是泪，苦涩悲伤的泪。

翌日。

晨曦洒下，赤粉色的霞光如幻纱，在青蓝色的苍穹画板上，绘出了最美的朝霞，一双很难定义为情侣的璧人，相依在花海中心的夜荧花树下，粉红的花雨落下，将他们掩埋。

飘落而下的花瓣太多，多到令人感觉异常，将这对相依熟睡的情侣包裹着，不知他们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清醒着，但一动不动是现实。

或许他们只是在享受彼此互为依靠的这种令人沉溺却注定不能久享的美好，就如不愿醒来的梦。